松田阵平靠在墙角抽完了一支烟,随手在垃圾桶盖子上碾过烟蒂。
抬起头来却发现樱叶辉不见了。
大厅里没有,其他房间里也没有。
和其他人一样,她也莫名其妙失踪了。
松田阵平走到门口,他注意到放在门边篮子里的一把伞不见了。
他罕见地皱起了眉。
别墅外的森林里,樱叶辉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蹲在路边。
她捡起地上的一个烟蒂,微微一笑。
“不要再躲了。”她冷冷地道。
话音刚落,身后的草冷声丛传来扑簌声。
一双沾满泥土的皮鞋出现在她身后。
樱叶辉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举着伞站起来,慢慢转过身子。
“果然是你。”
说来也奇怪,白眼睛、白牙齿的小黑人在她指出他身份的那一刻,竟然就慢慢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还是那一套西装、西裤,但脸上的神情和之前的截然不同。
如果说之前还是温文尔雅的样子,那么现在的他凶相毕露。
灰色的瞳孔充满着挑衅的意味,闪电的光打在他脸上,宛如鬼魅。
此刻,樱叶辉只想用两个字来形容他:衣冠禽兽!
说来也奇特,樱叶辉在酒厂也呆了一段时间了,这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
杀人如麻的、兢兢业业的、反复横跳的、窝里反的、掺了水的……等等等等。
但是,每当她见到这种专挑身边人或者弱者下手的人的时候,还是格外鄙视。
没办法,这好像是她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打从心眼里觉得厌恶、恶心。
“哼,三年前竹内英雄是因为查到了你的身上,才会急急忙忙赶过去,结果出了意外。”
“喂喂,别把什么都算在我头上,”来人插着兜,漫不经心地嗤笑道:“他会死纯粹是眼瞎撞到了栏杆,可不能怪我。”
“不过,”他顿了顿,嘴角渐渐上翘,露出阴险的笑:“竹内和宏,确实是我杀的。”
“恐怕他到死也不会想到,他最看重的亲人,会杀死他吧,”樱叶辉闭了闭眼,喊出他的名字:“上野金太郎先生。”
“闭嘴!你知道什么!”
上野金太郎忽然狰狞地吼道:“那个人眼里只有钱,只有钱知道吗!他对自己的子女都不亲近,对我姐姐也是一直疏忽,导致她郁郁寡欢,不到四十岁就得了病走了……”
“像他这种冷血无情的人,活该孤独一辈子,活该去死!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你这么说,但其实你也是因为钱才杀的他吧?”
樱叶辉看着癫狂的上野金太郎,讽刺地笑了笑。
“你在很多年之前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为此把所有的家底都赔了进去,之后离了婚,又被公司开除,你问竹内和宏借,但他却拒绝了,而你一怒之下,动了手。”
“竹内英雄很快查到了你身上,但可惜出了意外,竟然让你逍遥了这么多年。”
她仰天感叹道:“真是造化弄人。”
上野金太郎不屑地哼了声:“就算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你父亲逮不到我,你也一样!”
“更何况……”他用不怀好意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慢慢逼近。
“你一个小姑娘,就这样出来不害怕吗?”
“那个保护你的警察呢?”他阴鸷的脸凑到樱叶辉面前。
两个人几乎是鼻尖挨着鼻尖。
“真是蠢透了,”他伸出手,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咯咯地笑:“要怪就怪你那倒霉爹多管闲事,怪你自己乱跑撞到我面前!”
说完就用力收紧双臂。
少女白嫩的脖子很快变得青紫,因为力的作用,她被迫仰起头。
上野金太郎近距离盯着她,想在那张美丽的脸上发现恐惧和绝望,那会让他感到兴奋。
然而没有。
从始至终,她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连眉毛都不曾皱一下。
这怎么可能?!
上野金太郎情不自禁愣了下,手下一顿。
樱叶辉就这样静静看着他,目光古井无波,像是在看着一件没有生命的事物。
她的眼睛狭长,眼眸含着生理性的泪光,却莫名带着些凉薄。
夜色朦胧中,他看见她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轻蔑的笑容。
大胆、热烈,而又无所畏惧。
下一瞬,她抬起手,搭上对方掐着脖子的手。
上野金太郎吓了一跳,灰色的瞳孔猛地收缩。
樱叶辉却没想要让他逃走,而是一手抓着他手腕,另一只手直接搂上他脖子,绕过一圈后双指并拢紧贴着他的动脉。
上野金太郎只感觉自己的脖子一阵凉意,好像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贴着脖子,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他想要反握住樱叶辉的手,挣脱开来,然而对方却像是能预料他的动作一般,以巧劲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反而将他钳制地更死。
一像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上野金太郎慌了,他不可思议地看向面前这个柔弱美丽的女子,颤抖的声音从唇中泄出。
“你……你到底是谁?”
樱叶辉动了动手指里夹着的刀片,歪着头轻轻笑了。
“这个嘛……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