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小满才过,其实天气还不算太热,但陈婠肚子太大,总觉得屋里热得紧,只好在枝枝的搀扶下在院子里缓缓走动着,听大夫说这样会便于生产,但也不敢走厉害了,毕竟是双胎。

肚子里的孩子没动静,京城那边也没有消息传回来,王氏着急得不行,陈婠却十分平静,产婆跟大夫是一早就请好的。

她想,还好之前准备了银子,还跟秦风签了协议,不然现在要愁一家人生计,要应付王氏,还要担心孩子出来了怎么办,哪里能这么闲适。

“七娘,要不你先歇会儿,今天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要有事发生。”王氏终于忍不住了,上前劝道。

这些小事儿陈婠向来是给王氏面子的,闻言点了点头,枝枝赶紧在石凳上铺了个软垫子扶她坐下,不过将将坐稳,一阵高亢的马儿嘶鸣声忽然响了起来,吓得她肚子一紧,眉头都皱了起来。

马蹄声越来越近,定是有人朝着这边来了,会不会是京城过来报信的?

王氏跟敏敏心头一紧赶紧往门外奔去,枝枝也很好奇,但是担心陈婠,只站在原地没有动。

“你去看看,是不是夫君有消息了。”陈婠眉毛打结忍着疼推她。

“我不要,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要发作了?”

枝枝快哭了,她没有经验,这会儿完全是六神无主,只心中有个唯一的信念,她一定要陪在小姐身边!

陈婠摇头,这痛只一会儿就过了,听说阵痛距离生产还有很长的时间,她现在更想知道是不是杨靖有消息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王氏她们还未回转,她想扶着枝枝自己去,可是才走出两步那痛又开始了起来,她只得停了下来。

“快去......快去找大夫跟稳婆......”

这下不能拖了!

“少夫人,用力,用力,已经看到头了。”

稳婆趴在陈婠身前,着急的指点着。

枝枝也很着急,已经很久了,开始陈婠还有力气呻/吟,如今只剩下喘气的力了,浑身都汗涔涔的。

她一只手被陈婠紧紧攥着,只能另一只手替她擦着汗,希望能减少一点她的痛苦。

可这安慰是如此无力,陈婠痛不欲生,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很想杨靖能陪在身边,可是没有,甚至连音讯也没用一个,其他时候她都能独自坚强的面对,可是此时此刻。

不行。

她有些灰心,一时间哪里还管那么多,她想着就这样吧。

爱谁谁。

她不干了。

这太难了......

眼见着她闭上了眼睛再不肯用力,稳婆急了,她朝门外吼道:“拿点参糖水进来,她没力气了!”

等在外面的王氏早有准备,生了这么久都还没听到哭声,她就知道不好,这会儿一听稳婆的命令,赶紧端了温得刚好的参糖水端了进来,枝枝接过就给陈婠喂,可是她根本就不张嘴,都顺着下巴流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没下来?这可如何是好?”

稳婆跟枝枝忙着都没理她,陈婠疲惫的眼帘掀了掀,差点又要昏睡过去。

“少夫人,不能睡呀,孩子还没出来,这样很容易憋着出不来的呀!”

稳婆看王氏在这里,从前就有最后出事儿了主人家撒泼说是她咒的的例子,她有些忌讳,不敢吐露那些不好的字眼,只能委婉的劝着。

陈婠哪里听得见,她只觉得好痛,好困。

心里有个声音再叫她。

放弃吧放弃吧。

不行了。

放弃了就解脱了......

放弃了就解脱了。

王氏一看她眼睛就要闭上,这怎么行?

她忍不住吼了出来,“七娘,不要睡!不要睡!要振作!靖儿中状元了!他说很快就让人来接我们!你要坚持住!七娘,孩子再憋里面就不行了啊!你要坚持住啊!”

孩子再憋里面就不行了啊!

王氏这一吼叫回了陈婠仅剩的一点理智。

是啊,肚子里有两个孩子,她就要做母亲了,怎么可以轻易放弃?她微微睁开了眼睛,枝枝见此心头一喜,赶紧将剩下的参糖水灌了下去。

这次陈婠配合多了,一碗糖水下去,她觉得力气又回来了些,只是这次她没有再呻/吟或者大叫,而是在蓄力,她知道她必须如此,不然就是前功尽弃。

“用力!对对,就是这样,少夫人,用力!哦~快出来了,泄气!泄气!对。”

“啊,快出来了,快出来了,用力,很好,对。”

汗水自眉毛流了下来,稳婆也顾不得去擦,只管全神贯注的指挥着陈婠。

“呜哇~”

终于一声小猫似的啼哭响了起来,第一个孩子出来了,王氏喜极而泣赶紧接了过去擦洗,稳婆继续指挥着陈婠用力,这第一个出来了,后面这个就轻松许多,很快,产房里又响起了一声细弱的啼哭。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竟然是一儿一女的龙凤胎。”

能够平安生产下来,稳婆也松了一口大气,吉祥好话一箩筐的出了来,“听说男主人中了状元?”

“主家今儿个可是三喜临门,恭喜恭喜了!”

两个孩子被包好放在了陈婠身侧,枝枝守在旁边,王氏看收拾妥当了,将早就准备好的赏钱塞给稳婆就引着她出门了。

今日真如稳婆所说三喜临门,陈鄞跟着过来报喜,正巧遇上陈婠生产,人现在还在外面等着,母子平安,她得出去报个信。

明明之前还要死要活的,陈婠现在却觉得充满了力气,两个孩子在她胸前,她探着脑袋想去看看他们的模样,奈何却怎么也抬不起头。

“小姐,你可别乱动,先休息会儿。”枝枝见她动了赶紧过来给她掖好被角。

陈婠很累,但也很兴奋,“枝枝......我......想看看他们。”

枝枝从未抱过小婴儿,一时间还没不是很适应,动作就有些慢。

陈婠等不及了,又问:“他们长什么样子?像我......还是像夫君多?健康吗?漂亮吗?”

这一串连珠炮似的问题,枝枝既是心疼又是好笑,她一手抱了一个,跪在床头,“小姐,现在还看不出来呢,但是他俩这高鼻梁随你们,好看的咧。”

陈婠头很晕,其实根本看不清楚,但是看着这瘦瘦小小的两只,心中忽然涌起了无限自豪,她想起那时候,若是没有那声吼,她差点就失去了这么可爱的两个宝贝。

还好没放弃呀,她想。

哦,对了,那时候还说了什么来着?

“夫君......夫君他?”

枝枝将两个小宝贝放了下来,想起刚刚差点天人永隔,忍不住笑着擦了擦眼泪,“是的,小姐,姑爷中状元了,二爷连夜跟着过来报的信,错不了。”

“二爷还说姑爷是会试头甲,殿试直接被点了状元。连中三元,是我们大周建朝以来的头一份儿呢!”

“是么......”陈婠微笑,这才感觉连扯一下嘴角都快没有力气了,刚刚那股兴奋劲儿一过,她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杨靖在信上留了他在京城的住址,还说等一切安顿好之后就派人来接她们进京,但是陈婠跟王氏商量了一下,还是准备去信说先不忙着上京,等明年暖和了看看。

一来是今年她身体不能完全恢复,两个孩子也太小,路上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会后悔不迭,二来自当时跟秦风在官府定了契约,这些日子他都亲自按时送银子过来,听说他想在红枫镇云阳这几处开分店,陈婠想着银子不白拿,总要让王氏帮他把绣女教好。

这事儿王氏也同意,她知晓京城居大不易,这么一大家子人过去了,杨靖又初涉官场无暇他顾,不能让他分心。

两人就这么达成了一致。

谁知道这一拖延就等了三年。

永乐七年云阳发生了一件大事,曾经黑白通吃的漕帮帮主伙同知州被查出偷换了之前江州赈灾官银,朝野震惊,永乐帝下令严查,涉事者无论王公大臣,一律革职严办。

官场大换血,清江也因为此案不甚太平,因为封江水路受阻,这一条线上的许多商铺都关门大吉,秦氏布庄虽没倒闭,但也影响很大,秦风本来准备扩张到京城的计划都推迟了,又断断续续闹了快一年。

清水村是个小地方,开始村民们还会开玩笑的问陈婠什么时候去京城,后来这事儿一拖再拖,谣言就传了出来。

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传的,说陈婠当年落水被一个男子所救,团团圆圆不是杨家的种,所以杨靖即使当了官儿了,也再不会回来接人,也有人传杨靖根本就没中,而是死在赶考路上了,不过是陈婠伙人演的场戏,怕有人欺负她们孤儿寡母。

这些谣言陈婠本没放在心上,可是有一天团团圆圆哭着回来问她,她终于忍无可忍了。

她想着团团圆圆已经能听得懂话了,这些闲言碎语对他们不太好,索性在红枫镇重新置了宅子跟王氏商量后就搬了过去。

这一住又是一年,永乐九年,眼看着团团圆圆已经三岁了,布庄的生意也上了正轨,陈婠跟王氏终于决定上京了。

陈恪之前考核虽是甲等,但并未留任成功,又外放了三年,这一次正好要进京述职,而陈鄞也中了举人,杨靖来信说可以找人保举他进国子监。

儿子女婿都出息,陈彦许年纪大了索性辞去了书院的职务,一家人包了条大船举家一起上京城。

清江水滚滚东逝,陈婠同这一方生养她的土地挥手作别,旅途的艰辛统统不值一提,她只怀着满腔期待,欣喜久别重逢。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古言重生甜爽文《采薇》,现言傲娇暗恋文学《他怎么可能爱我》求个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