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下雨，无人机社团取消了操场团训。鹿珠下课后，拿着机器到社团保养，在群里找尹霜拿钥匙。等了好一会，尹霜慢慢悠悠回：【不好意思啊，每周四社团禁用。】
禁用？
鹿珠眉一紧，她一直以为周四这天只是单纯的空出来，没想还有禁用一说。
手机震了震，有人私聊她。
沈隽则：【门没关，自己过来。】
鹿珠不由扬起嘴角，暗恋对象的特殊关照使人极度膨胀，一时忽略了他说的是“来”，而不是“去。”
到了地儿，门果然没关。她在器材室取出机器逐一清洁，嘴边小声哼着歌。身后咔哒声响，她忽地扭头，沈隽则正一手撑着门框恹恹盯住她。他眼皮浅耷着，表情困倦，凉薄的视线触到女孩的脸，不可见地消退下去。
鹿珠诧异欣喜：“你不会特地在这儿等我吧？”
四舍五入算约会了。
“鹿珠，你很吵。”
鹿珠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指指会议室，示意他继续去睡觉。沈隽则走到窗边坐下，长腿随意伸开，鲜少见的恹懒姿势。
鹿珠见状，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他无奈斜睨一眼，“好好说话。”
“你不睡了？”
“有人歌太难听，睡不着。”
“其实，实话告诉你，”鹿珠小步小步挪到他边上，昂首挺胸，“我以前唱歌，拿过冠军。”
沈隽则明嗤笑一声，明显不信。
“你能质疑我的性别，不许质疑我的歌唱实力，”鹿珠认真凝视他，搜肠刮肚要用实力证明自己，“嗯哼，一般人我可不会唱给他听哦。”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怀里永远，哎哟，”鹿珠额头遭人猛地一弹，吃了个脑瓜崩儿。
她吃痛捂住，想到刚才还有些温馨的气氛，都给这人破坏，五官立即紧皱在一起。
沈隽则凉凉瞥她，脸上写着“你把谁当儿子哄”的讥讽。
鹿珠揉了揉额头，“我如果毁容，你可要负责！”
“嗯，负责？”沈隽则的目光轻描淡写打量她一圈，“给幼儿园冠军？”
“幼儿园冠军靠的也是实力。”鹿珠表演受挫，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细细检查了遍，指着比针眼还小的红点凑到他跟前，强行碰瓷：“你看，都留印儿了。”
沈隽则懒懒垂眼，女孩离得近，鼻尖能闻到她身上暖暖的清柚香。目光所及之处，是她柔软可爱的耳垂，流畅纤细的侧颈线。
仿佛有只白猫伸出软软的粉色肉垫，在他胸口踩来踩去。漂亮的长尾若有似无在底下轻扫，撩起阵阵痒意。
柔风拂过，白色的窗纱徐徐飘扬，将两人与外界隔绝，罩出另一个带着暧昧旖旎的私密空间。
鹿珠倏尔抬头，和沈隽则四目相对。他眸色深暗，神色不明地盯着她。柔风吹走了他身上的疏冷，让他看起来似乎没难接近了。
鹿珠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怔愣之下，无意识问：“我现在告白，你还会拒绝吗？”
沈隽则呼吸浅浅，淡声说：“我拒绝，你就不追了？”
她眼睫颤了颤，目光灼灼：“当然不会。”
沈隽则唇角扯了抹弧度，轻嗤：“没长记性。”
“谁让你难追，”鹿珠耷拉下脑袋，忽而轻笑一声，“我有个办法，不如，你让我追到。我们试一试，试过之后真不行，就分手怎么样？”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谈恋爱肯定和学习一样，多次试错，就一定可以得出正确答案。谈不拢也别丧气，至少没遗憾。
她说完，还真觉得此法可行。于是，一本正经小声撺掇沈隽则：“你放心，我会对你很好的，绝对不是随随便便！”
沈隽则瞬时语顿，她认真商量的神态，和举证论述FLAY9比ME AIR3更适合新手练习时的神态一模一样，丝毫不差。说不准下一刻，还能洋洋洒洒写出厚厚的计划书砸到他身上。
沈隽则长指压在她眉心，将她往后巧力一推，摁回椅子里。
“少做点梦，干活。”
鹿珠像条鱼一样扑腾着坐直，扯过绒布和桨叶，轻声嘀咕：“小气鬼。”
她很快投入到保养工作中，一点都没察觉到自己刚才不是发牢骚，更像是对喜欢的人撒娇。
两人一个在桌边保养机器，一个在窗边看书，谁也没说话。好似彼此都沉浸在这样静谧的氛围里，专注做自己的事，有种不可言说的默契。
不知过了多久，鹿珠收拾完毕，捏了捏后颈，眼睛瞟向手机，“完蛋，要迟到了。”
沈隽则从书中抬眼。
“还有课？”
“不是，我最近要画专业课作业，晚上都泡图书馆里。”她说着，脸色变了变，“因为最近，我们学校有个虐猫的变态，好几只猫猫都遭到了毒手。辅导员说虐待动物，是严重暴力犯罪行为最有力的预测指标之一。安全起见，让我们晚上出门最好结伴，所以我和佳佳，还有林旭就约在一起啦。”
“你喜欢猫？”沈隽则意味不明睨了她一眼。
“猫猫那么可爱，很难有人不喜欢吧。那种虐待动物的人，要是有法律来制裁他们就好了。”鹿珠浑然未觉，将收纳包拉链推到最里。
沈隽则倏尔合上书，下颌线收紧。
“所以，”鹿珠弯腰凑近他，“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四个人好像更安全。”
四个人是不可能四个人的，鹿珠被人丢出门。
林旭提前来这儿占了位置，但没见文佳禾。发微信问她，她这才回，下午来了大姨妈，正在被窝里要死要活。
“鹿珠，”林旭把找到的参考书递给她，“都在这儿。”
“你好厉害，”鹿珠由衷赞赏，看了眼书脊，“这几本我之前就没借到。”
林旭含笑，凝视着女孩的笑脸，拳心握了握。开课到今天，今天是第一次只有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林旭很珍惜，他没法把全神贯注看书，大部分注意力都落在女孩身上。
“林旭？”
女孩抬起脸，他急急转移视线。
“什么事？”
“我去买咖啡，你帮我看一下东西。”
“好。”
贩卖机前排了一长条队，鹿珠等在队末，借机放空视线休息。前边两个女孩的谈话飘过来，吸引了她的注意。
“虐猫的人，真是咱们学校的学生？”
“对，而且还是挺有名气的一个男生。”
“谁啊，这么变态？”
“帖子里没说，但按我看悬疑小说的经验，这人一定童年不幸，说不定还有个家暴父母，外表和内里截然迥异。现在虐猫，慢慢就会升级到伤人。”
“你能别说这么恐怖吗？吓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真的，有些人精神压力大，很容易走上歧途。”
“行了行了，你再说我让翠果掌嘴了。”
“滚。”
两个女生买了咖啡走开，鹿珠神思怔了下，用手机扫码。两罐咖啡哐当一响滚到出货口，有人先她一步取出来，把咖啡递到她手上。
“学妹，想啥呢？”
鹿珠凝神，看着比她高两一个头的何华章，“学长，你一个人？”
何华章指指不远处的一行人，“都在呢，下周要交小组报告，沈隽则发现缺组数据，我们过来找找资料。”
鹿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不期然一眼看到沈隽则。下午倦懒的禁欲模样一丝不剩，这会儿没什么表情。
“学妹，”何华章声音放轻，“追男神追得辛苦吧？”
他是为数不多知道鹿珠正追人的同谋之一，有好些情报都是鹿珠从他在这儿弄来的。
鹿珠笑了笑，“学长，你们什么时候结束？”
“不确定，等我们要走的时候，我提前给你发微信。”
“谢谢学长！”鹿珠眉眼弯弯，而后用手机再扫码，“学长你们喝什么？我请。”
何华章把手里的五罐咖啡放桌上，逐一递给众人。轮到沈隽则，偏偏只给了一瓶纯净水。他愣了下，眼皮轻撩。
何华章说：“这是有人请大家的，她只剩给你买水的钱。”
一旁的李程压低声音好笑道：“哟，沈隽则，你这是得罪谁了呀。”
桌上的手机滋滋响动，沈隽则不轻不重笑了下，信手打开微信。
不是圆滚滚的珠珠：【节约是美德，沈学长，不可以扔哦！】
何华章见他不咸不淡的，有点为鹿珠感到可惜。这个学妹聪明好学，对无人机上手极快，从不喊累喊苦，长得也没得说。偏偏要追这个难度系数SSS的人，给自己找罪受。
他叹口气，状似无意问：“咱们社团的鹿珠，有没有男朋友？”
李程朝天想了下，说：“没听她提过，应该是没有。”
“哦，”何华章余光瞟到对面，男神表情淡然，一点不受影响，“我刚才好像看见她和一个男生在一块，还帮人买咖啡，做笔记什么的，不会是正在谈吧。”
说完，对上沈隽则似笑非笑的眼睛。
“怎么，你要追？”他问。
何华章语塞，李程饶有兴趣接话：“我觉得鹿珠小学妹挺好的，沈隽则，不如你给我俩介绍介绍？”
沈隽则不疾不徐拿起手机，表情未变，“喜欢就自己追。”
另一边，鹿珠一罐咖啡见底，把笔记逐一做好标记收起来。手机响了声，她忙不迭打开。
重新备注为“小气鬼”的微信名回复：【那你自己来扔。】
鹿珠冲屏幕摆起小拳头。
难道我就不讲美德了？！
作者有话要说：虐待动物是严重暴力犯罪行为最有力的预测指标之一：出自施淘德哈默·洛伯的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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