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鹿珠像只提线木偶一样从床上坐起来，反应迟缓地爬下床。喝了杯温水，眼神恢复清明。左右看了看，大伙都不在。
啪嗒。
文佳禾推门而入：“酒鬼，醒了？走，快把衣服换了，吃了早餐上课去。”
鹿珠食欲不振，只想吃便利店的温泉蛋。两人下楼来到便利店，不出意外遇到林旭值班。三人打了声招呼，鹿珠去冷藏柜挑吃的，文佳禾选了杯酸奶，越过货架瞄了眼林旭，又看看鹿珠。
“对了，佳禾，”鹿珠没抬眼，在三明治和饭团间艰难选择了饭团，“昨天的饭钱是多少，我待会转给你。”
两人将选好的东西放在前台，林旭含笑拿起扫描枪，文佳禾见状，想起昨晚莫名其妙的紧张气氛，把话咽回去。
付了款，林旭推来一杯热牛奶。
“鹿珠，这个给你，应该能解酒。”
鹿珠灿然一笑，“谢谢。”她点出付款码。
“我请你的。”
鹿珠收回手机，直接拿出包里的硬币放在台面上，柔声说：“最近欠的人情太多了，信用分有点低。等我全都还干净了，再请我吧。”
林旭心里一暖，明白她这是为避免自己尴尬才找的说辞。这样的体贴，他从前很喜欢，可现在，他不想要。
他也想鹿珠像对沈隽则那样对待自己，别扭的小心思，生动的喜怒情绪。哪怕不理人，也还会偷偷关注。像那张照片里的样子，抱住他，对他撒娇生气。
鹿珠这么善良可爱，肯定不会和其他人一样。
看着两人走出去，林旭握住牛奶杯身，迟疑地动了动脚步。
门外。
鹿珠撕开饭团，没精打采地咬了口，想起昨晚的饭钱，脚尖踢踢文佳禾：“佳禾小姐姐，说好我请客，你别撬单。”
“才三百多，你急什么。而且这饭钱，可不是我付的。”文佳禾一脸八卦凑近，神秘兮兮问：“你喝醉后干了什么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鹿珠手上一顿，蔫蔫的脑袋迟疑抬起来。昨晚的事？沈隽则是不是过来了？她揉揉太阳穴，脑海里闪过自己扯他衣服的画面，迟疑问：“我没把沈隽则怎么样吧？”
“你想把他怎么样？”文佳禾意味不明反问。
得，看这反应，应该是没出什么大事了。鹿珠放下心，继续无精打采吃饭团：“佳禾，我不追他了，以后他的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别急着下结论啊，昨天可是男神给咱们结的账。”文佳禾的探索欲越来越浓厚，兴味十足说：“我发现了一件好事，和一件坏事，你想听哪个？”
鹿珠听后，只有一个想法：沈隽则是当债主上瘾了吗？
她衔住饭团，找出沈隽则微信，三两下把粉丝煲的钱，和火锅的钱一口气全部转过去，备注“剩下的是利息”。
“哼，”鹿珠反扣手机，咽下最后一点米饭，“不管是好事和坏事，只要和他有关，我都拒绝。”
“真的？”文佳禾觉得她更像负气，有意引导：“珠珠，我发现，男神可能，比你以为的要更在乎你。”
鹿珠手里的玻璃纸捏得哗哗想，她不是傻瓜，沈隽则对她的态度和别人略有不同这事，她早有所感。不然也不会一直心存幻想，拿头往冰山上撞。
但在乎又怎样？打一棒子，给颗枣。他就是吊在前方，诱惑她使劲撅蹄子的肥肉。看得到，摸不着，勾得她心痒难耐。
看起来，就像是随便逗弄她玩一下。
她拒绝深入细想，拆开温泉蛋：“那你说的坏事，又是什么？”
提起这个，文佳禾做作咳了一声，借故环顾一周：“林旭好像喜欢你。”
“咳咳，咳咳，”鹿珠呛了下，掩住口鼻，接过她递来的酸奶喝了口，“你想象力是不是过于丰富了？”
刚认识林旭会觉得他沉默内向，相处久了，发现他其实挺爱说话，性格也好。可要说喜欢自己......
鹿珠摇头：“你误会了，我听他说过，他有一个在高中就喜欢的女生。虽然现在不在一起，但会一直喜欢她。”
“真的？”文佳禾瞬时怀疑自己想多了。
“嗯，我和他高中可不是一个学校的。”
“不对啊，”鹿珠反应过来，“怎么林旭喜欢我，就是坏事？难道本仙女，不值得被人喜欢？”
“当然不是，”文佳禾不知想到什么，表情一言难尽，“我指的是林旭。他不喜欢你也好，要真喜欢你，天。”
“我总觉得他看起来阴森森的，讲话都不看人的眼睛。”文佳禾摸摸手臂，一阵恶寒，“你没发现，班里同学都不大搭理他？珠珠，我们以后还是尽量少和他来往。”
鹿珠不大认同，刚要开口，无意扫到微信。
转账被人退回来了。
沈隽则：【现金。】
鹿珠翻了个白眼。看吧看吧，这块肉又开始来诱惑她了。
便利店转角处，林旭背靠墙壁，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鹿珠没有反驳，她是不是和其他人一样，觉得自己阴森恶心？
五指捏紧纸盒，牛奶扑地一声喷出来，顺着手指全部流到地面，洇进褐色的砖缝里。他盯着牛奶，脸上的皮僵硬扯了下。
忽然，他解下围裙，甩在路边，快步走回寝室。室友都不在，他如同中毒的人，躲进洗手间，脱掉裤子，慌慌张张点开手机相册。
他如同染毒的瘾君子，渴望用女孩的身影为自己纾解。看着她笑，生气，玩闹，或坐或卧的样子，仿佛她就在身边。这事他做了无数遍，哪怕只有她的名字，都能让他欲念丛生。
可是，原本数不尽的图片，眼下却一张都没有了。他脸色煞白，打开最近删除，没有。云盘里□□相册微博，同样没有。
林旭抖着手，大脑一片空白：有人故意黑进了他的手机，删除了和女孩有关的所有照片！
短信提示音响了声，一个系统号码发来新信息。
【离她远点。】
是谁？
手机啪得一响，落在地上。
须臾，林旭猛然张大嘴。
一定是那个人！
无人机社团。
何华章敲了敲小会议室的门，打开门往里探身，沈隽则正对着电脑，嘴角噙笑，似乎在看图片。见到他来，自然压下电脑。
“我们资料全部搞定，到时候通知大家交护照就行。”何华章一向有眼力劲儿，看出他不想被打扰，“品盛那边？”
“我来沟通，”沈隽则十指交握，“还有事吗？”
“对了，庆功宴，”何华章拿起桌上的飞镖筒玩了下，“就这周五晚上怎么样？”
“你定吧。”
“成，走了。”
社团办公室恢复宁静，沈隽则垂眼看到屏幕上多了个表情包。
不是圆滚滚的珠珠：【想要钱你自己来.JPG】
砰！！！房门应声砸开。
林旭冲到门口，唇皮抖索着怒视他：
“照片，是不是你删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