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域赛的奖金和社团奖金全部汇入一张卡里，何华章通知鹿珠来社团办公室取。她中午放学赶过去，办公室人还不少。见到她，各个打趣：“学妹，不错啊，争取把全球冠军也弄到手。”
鹿珠笑过，待人都走了，她上前签字。何华章控制不住八卦欲：“沈隽则这两天没来学校，是不是又出国了？”
“出国？”鹿珠不明所以，“他没来学校？”
“对啊，庆功宴之后就没来。”
庆功宴啊？鹿珠脸色微赧，那晚咬得重了点，他唇皮上破了好大一块。
何华章觉得她表情有戏，很是体贴没继续追问：“他经常这样，一般两三天就能回。学妹，请领队单独吃饭感谢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鹿珠发现了社长隐藏的红娘属性，顺着他的话说：“你说得对，社长。”
周五，鹿珠回家前给陈桦丽买了一条黄金项链，然后再给鹿成平在品盛官网，下单买了一架他梦寐以求的无人机。
周五这天把这些一齐带回家，陈桦丽嘴里一阵嗔怪：“你这孩子，奖金留着自己花就是。买这些把标准提高了，你爸以后可怎么办？”
“这种难题是老爸考虑的事，我就不管了。”鹿珠被迫吃了一嘴狗粮，把三分之二的奖金转给陈桦丽。
“你的钱自己管，转给我干什么？”陈桦丽看到转账页面，头也不转，对着镜子一个劲儿欣赏项链。
“外婆不是住院了么，您回去不得花钱？”
除却十年前的车祸赔偿，双方老人的赡养费也全靠他们夫妻二人来管。鹿珠心疼爸爸妈妈，得了奖金，第一要紧事当然是上交“国库”。陈桦丽本要拒绝，想了想，抱住鹿珠亲了一口：“我们家珠珠真乖。”
鹿珠顺势赖到她身上，脑袋枕住妈妈的腿，看了眼挂钟，这都快十一点了。
“老爸今天不是该休息么？”
“上午去了海州，估计得明天回京市。”
“他们老板是机器人吗？一年三百五十天，一天假都不给自己放？”鹿珠嘟嘴吐槽。
提及这个，陈桦丽收好项链，神思一转，问：“珠珠，你和那个学长怎么样了？”
“就，那样呗。”鹿珠掩下不自然。
她看起来神情失落，陈桦丽只想到一种可能：“你这就不追啦？”
鹿珠蹙眉，严格来讲，确实算没追了，遂点点头表示：“嗯，不追了。”
陈桦丽闻言长舒一口气，那种家庭的男孩子，势必会比别人面临更多的选择和诱惑。鹿珠单纯心善，不适合那种环境。还是平淡点更好。
而且男孩子看着似乎对女儿没那个意思，这要是两人在一起，女儿得吃多少委屈和苦头。
“对了，”陈桦丽抓了个橘子过来，“你明天要是没事，帮妈去把那对金耳环拿去柜台洗一下。”
“好的，母后。”
陈桦丽揪揪她的耳朵：“贫嘴。”
鹿珠翌日睡到中午，悠闲逛到商场。把耳环拿给店员，她略感无聊，于是隔着柜台去看一排排戒指。隔壁柜台两人的对话声传来，有点耳熟，她循声看了眼，是尹霜和邹乔安。
两人没发现鹿珠，尹霜从黑丝绒托盘里捏起一枚戒指，有点恭维：“你们俩肤色白，戴这种肯定好看。”
“会不会太高调？”邹乔安似乎有点不太满意，选了个素戒，“这种应该适合他。”
“挺好看，要不选这个？想象一下，你跟他表白拿出这个，乔安，男神估计看到心都能化了。”
“霜霜，你别笑话我。”
听起来，似乎是邹乔安打算给谁告白。
鹿珠收回视线，脑海里赫然蹦出个人影。那个人不会是沈隽则吧？一想到这儿，她莫名生出荒诞感。
“小姐，您的戒指清洗好了。”柜台小姐把洗好的戒指递给她。
“谢谢。”
尹霜听到声音往这儿多看了眼，笑容加深，故意提高声量：“乔安，沈隽则今天刚回国，你们就约好吃饭，不要这样虐我们这些单身狗，好不好？”
邹乔安仍然在挑着那些戒指，面色羞赧：“我们还没在一起呢，你别乱说。”
“今晚之后不就在一起咯，”尹霜说着，冲鹿珠挑眉，“我还是很期待你和男神一起戴情侣戒指，估计我们学校女生会疯掉。”
“那就借你吉言，好了，”邹乔安让店员把选好的戒指包起来，“选个简单点的，阿则不喜欢高调，这个应该合适。”
鹿珠脚步不停，神情自若地走出店门，顺路买了支冰淇淋。正吃着，有人一通电话打过来。她看着“沈隽则”三个字，思忖片刻，最终还是点了接通。
“在哪？”
电话里的声音低沉厚重，听起来耳朵痒痒的。鹿珠随口把商场名报给他，听到那头似有关车门的闷响，没过多在意：“你出国了？”
“嗯，”沈隽则低声回应，“等我十分钟，别动。”
鹿珠收起电话，站到一棵大树阴凉处，一口口吃着手里的冰淇淋。不到十分钟，一辆黑色越野准确停到她面前。鹿珠擦了手上车，扣好安全带。
车子行驶一会，鹿珠侧脸看他的唇，那里的伤口已经消失了。
“去哪？”
沈隽则搭着方向盘，漫不经心睇她：“我家。”
鹿珠身体里的那簇焰火再次砰砰砰绽放，不是因为激动，而是震撼。从前吸收进来的黄色废料此刻无比清晰在眼前反复播放，某些不可言说的画面主角忽然就变成了她和他。
鹿珠张大眼睛，是她小看沈隽则了，这才确定关系没几天吧，就玩这么大！且一点缓冲都不给，她还没做好准备呢。
不知不觉，车子停下来。前方的独栋别墅一时幻化成暧昧旖旎的盘丝洞，只要她走进去，里头的妖怪就会吃了她。鹿珠屁股黏在车椅上，一把拉住沈隽则的衣袖，坚定表示：“不公开，也要按步骤来，不许直接到最后一步。”
沈隽则怔了下，眸底划过一丝迷茫。她红着脸，目光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灼人，语气难得的严肃，沈隽则骤然间读懂了她的想法。
“鹿珠，”他似笑非笑，唇角的痕迹仿佛再次重现，“不应该是我提醒你才对？”
“你！”鹿珠语塞，小声辩解：“那也是你先开的头。”
沈隽则拍拍她的发顶，语意不明：“嗯，这个头不会开，下车。”
鹿珠：听起来，有点怪是怎么回事？
这栋别墅有三层，铁艺围栏爬满风车茉莉。院子里头只有光秃秃的草坪，修剪得很整齐。跟着踩上台阶，门一开，一股凉意袭来。鹿珠冷不丁打了个抖索，胳膊上冒起小片鸡皮疙瘩。
别墅里很空，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简单摆着沙发桌椅，地板干净得一尘不染。沈隽则递了双新拖鞋给她，她穿好后，踩进去，仰头环顾四周。好似自己身处某个空旷寂寥的山谷，轻呼一声说不定还有回响。
这个房子没有一丁点儿人气，也不豪华浮夸，空荡冰冷的和空无一物的废工厂如出一辙。
“叔叔阿姨不在家？”她脚下踟蹰。
“我一个人住，”沈隽则在带她上了三楼，推开走廊边第一间房，抬起下巴示意她进去坐，“我去拿点东西。”
鹿珠从善如流进屋，里面除了书桌前的椅子，只有靠落地窗的躺椅，看起来很舒服。她躺上去，惬意地晃了下脚，眼睛好奇打量房间。
这儿应该是沈隽则的书房，房内朝南，光线充足，温度适宜。配合着窗边的躺椅，很适合在这样一个午后睡小憩一会。
在她身后的实木桌上，一条小蛇从纸盒里慢慢游出。它悄无声息从节拍器上爬过，撞松了扣在里头的指针。
哒，哒，哒。
平缓而富有节奏的声音徐徐响起，鹿珠随意瞥了眼，不经意看到茶几上的香薰灯。不知用的什么精油，闻着令人精神舒缓，骨子里懒洋洋的。她不由放松四肢，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一副色彩斑斓的抽象画。
缤纷绚烂的颜色在眼前混沌晕开，化作虚无，鹿珠似看到一抹红色，她下意识集中精力，想要去追上那抹红色......
虚掩的房门轻轻推开，沈隽则悄声走进屋里。躺椅上的女孩闭着眼睛，眉头微蹙，似迷惘，似难过。
他微微躬身，看到小蛇不知何时，偷偷在女孩手腕上绕了圈，唇角勾起一丝弧度，：“你喜欢她？”
话音未落，女孩忽地细眉紧拧，唇边沁出痛苦的低吟：
“救，救我。”
察觉到女孩的痛楚，小蛇身体一拧，钻进女孩衣袖内，顺着她的胳膊攀爬到她颈侧。冰凉的脑袋贴着她的面颊轻轻蹭了蹭，仿佛这样能为她减轻些痛苦。
沈隽则敛眸，冷峭嗤笑。
看来，她真得快记起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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