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来不及欣赏山中逶迤，放下行李就转身跑回去。
本来给老师的印象就不好，可不能再得罪了。掐着时间，易水脸不红气不喘到达操场。
跑步的学生们已经站成整齐的四排，抬头挺胸喘着大气。张翔教官就站在前方，看见易水来了，抬手掐了表。
“用了九分四十秒，勉强合格，入列！”
自动站到最后一列最后一个，断崖式的身高差不禁让易水汗颜。
队伍里不是没有女生，但易水显得格外瘦弱，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
实际上，她已经算得上标准身材了，在普通人里甚至称得上健美。一米七多的身高，三位数的体重，肌肉线条流畅，只是头比较小，在格外高大的众人里显得弱小可怜。
唔……脑袋跟张教官的肱二头肌差不多大？
不过没有教官的命令，谁也不敢回头看她。
“各成员听令——！吹哨后解散去吃饭，4-17你带一下新学员，讲讲规矩。”
“是——！”易水身旁的高大女生回应。
一声哨响，精疲力尽的同学们瞬间打了鸡血一样冲向山脚。那女生也一样，拉着易水的手，二话不说跑起来。
易水正开心自己刚来就蹭上饭点，忽然在风声中，冷不丁蹦出来几个组不成句子的词。
“学妹…呼……快吃，限时……”
其他人定是听不懂的，却足够唤醒易水以前的记忆。
——闫茗姐以前说过：管饭，但只有大概五分钟时间吃饭。
上个星球上过了几天不愁吃喝的好日子，差点把这茬忘了。
易水一转攻势，反手拉起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女生，加速跑起来。脚下呼呼生风，越跑越快，靠着上辈子六年体测积累的丰富经验，她熟练地占据队伍中的最优位置。
控制系本就没攻击系的身体素质高，更何况，D层大多是被淘汰下来的。
不去理会其他人惊异的目光，易水以领跑者的姿态回到食堂。
几分钟前才来过，她闭着眼也能找到离得最近的打饭口。
饭是大锅饭，有肉有菜，学生自己按需取餐。
易水端起个盘子就开始挖饭，就几分钟，也吃不了太多，她只拿了主食和肉。
最顶饱的东西。
肉汁浸到饭里，身边丁玲桄榔响着筷子盘子碰撞的声音，此时此刻，再普通的饭菜也变得喷香。
易水几乎不带咀嚼地，大口大口地吞咽，吃了约莫六七分钟，整个食堂只剩下几个人了。
“学妹，姐先走了啊，你算着点时间，千万别迟到了。”
拍拍易水的肩，那女生也快步离去了。
本来是想等学妹吃完一起走的，奈何她人看着不大，饭量倒是不小。再等下去，只会徒增两个受罚的人。
易水满打满算吃了八分钟，盘里的小山被彻底铲平，她摸摸肚子送了餐。
六分饱吧。
自己跑得快，如果来的时候也用全力跑，大概能吃八分半到九分钟，应该足够撑一个下午。
……
“停表！全员到齐，接下来开始布置下午的训练内容！”张翔教官已经站在队伍前方了。
不知道他吃饭时有没有像学生们一样窘迫。
易水突然脑补出教官人前霸气威风，人后匆忙进食，也逃脱不了当代社畜的命运，脸上有了几分同病相怜的笑意。
啪一下，很快啊，她就笑不出来了。
她的疑问也被解答了，因为张教官边看着他们训练边大鱼大肉吃着。
匍匐着在泥地里前进，易水闻着鲈鱼的鲜香，咂咂嘴。
好像嘴里的泥都有点腥味儿了。
越想越气，易水化悲愤为动力，一路超车，白气在体内不断循环，强化身体的同时也消耗着能量。
假控制真辅助的易水勇夺第一。
“那谁……易水！”张翔朝着她扬扬下巴，说：“这组做完了？过来一下。”
易水从泥地里爬起来，鞋子差点被拽掉，顺着鲜香就跑了过去。
“教官！”
“你测力量了吗？多少？”
“报告教官！测了，是7983！”
“…”张翔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道：“你的数据勉强算是不错的，如果不犯错应该能去A层。”
“其他的项目测了吗？耐力，精神力和身体阀值？”
“没有，教官。”
根本没人在乎这两个系的身体数据，辅助系和后勤系能测个力量值都是破天荒了。
“再做两组，之后剩下的你就不用做了，跟我去补全测试数据。”
教官，其实我就剩下一组了。
……
多做了一组训练的易水苦着脸跟着张翔离开泥地，到最后也没吃上心心念念的鱼。
“回宿舍收拾一下自己，待会我带你去测试中心。”
张翔看了看易水，满脸泥，但眼睛清亮有神。
虽然控制系的女生大多不太在乎形象，战场上没死就行，但也不乏有爱美的。
这小姑娘面容姣好，是泥巴也遮不住的秀丽，看起来像是个会打扮的。他默默补充到，“别打扮太久了，换个衣服洗把脸就过来，我等你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可太富裕了，易水简单冲了个澡才出来。大夏天的，泥巴糊在身上实在是不好受。
张翔见着易水头发湿了也没多说什么，带着她驾车来到了检测中心。
力量值已知，还需要分别测定耐力，精神力和身体阀值。
测定的方法都很简单粗暴——易水上来就在跑步机上跑了一个半小时。
脚下履带的速度越来越快，身体里的白气也较劲似的及时补充体力，一时间僵持不下，易水只觉得越来越饿。
饿到快要昏过去了，她好像看到了一条又一条鲜美的鲈鱼飞进自己嘴里。
“易水，可以了……”易水跑了多久，张翔就在外面等了多久。
“你耐力已经S+了，不用跑了。”
张翔等了那么久也没不耐烦，眼中的光越来越亮，易水还没来得及跟教官申请要吃点东西，就又被拉去测精神力了。
啊，感觉教官有点亢奋呢。
精神力的测试倒是不费体力，易水对面坐着个长眉老者，笑面问自己问题。
由于精神力太玄乎，还没什么精确测定的方法，现在大多数是靠人工推测。
“同学，不用紧张，看你脸色都白了。”
那是饿的。
“接下来我问你些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好。”
“好的，先生。”
“闭上眼，在你的精神海里，你看到了大概多少毫升的’水’？”
毫……毫升？
“……还挺多的。”
易水想说，单位可以不用这么谨慎，她数不过来一片海有几毫升。
“哈哈，很豪气嘛…年轻人就是有自信！挺好。”老者笑笑，“接下来我会用我的精神力试探你的精神海，会有一点不舒服，你尽全力弹出我。”
强者会压制弱者，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所以如果一个人能把A级的精神力弹开而不能弹走S级的，那大概就是A级精神力拥有者了。
易水点点头，闭眼进状态。
那老者还是太保守了，一开始往易水精神海里放的精神力还不如欧阳道人第一次放的多。
说到底还是不相信她说的“挺多的”。
……
半个小时后，张翔看见老者哽咽着从测试室里出来。
“先生，您怎么了？那丫头…惹着您了？我先替她说声对不起……”
“没，没……”老者挥挥手，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后生可畏，她已经……说真的，比活了一个多世纪的我精神力更强了……”
只活了自己的零头，却让自己栽了个跟头。
更可气的是，当他实在控制不住情绪掩面落泪时，易水甚至用精神力控制着白气给他演了一段小马戏。
易水美名其曰：想让先生开心开心。
我顶你个肺！连对精神力的控制都比他好啊！！
张翔也长大了嘴，这老者可是在二十年前就到达了S级啊……
他看着易水正尽力安慰着老者，心底涌出激动——又一个双S的天才啊！
“徐老，您真的很强了，我先带她去测身体阀值，之后再来拜谢您。”
张翔呼出的气息都变得炽热起来，看向易水，“你该去特训班的，你们学校真不靠谱，连这么好个苗子也能丢。”
不愧是军区的人，怼起四大强校也不顾忌。
易水边跟着张翔的脚步往前走，边问：“教官，特训班是什么？”
“你不知道？”他脚步一顿，诧异地低头看了眼易水，对莱茵学校更为不满，“莱茵今年怎么回事，也不跟学生说清楚……”
易水不敢解释，为了能继续苟在这里，只好让她亲爱的莱茵学院暂时背上黑锅。
“特训班可以当作是校队预备队，四大强校每年新生都会挑出六七个人，加起来，大概二三十人吧。他们不一定是现在最强的，但一定是最有潜力的。”
“军训期间，他们会被送到军区，有专门的人负责他们的训练，比普通学生更累，但收获也更大。”
“能坚持下来一个月的，到了大三大四铁定能进校队。”
“你是精神力、耐力双S，力量值也是A，逼近S，只要学校上层不瞎，怎么说也能进特训班的……”
易水想，大概是因为，特训班只在控制系和攻击系里挑人吧。
……虽然身体阀值还待定，但凭着已有数据，也完全足够让易水成为学校的超重点培养对象了。
身体阀值是测定身体恢复能力的，跟战场上生死存亡最密切的一组数据。
——砍你一刀后，恢复能力怎么样啊？失血多少会晕过去啊？失血多少会死啊？
这也不好由实验出真知，当场暴打学生是违法的。好在当今生物技术发达，能通过一部分细胞取样繁殖培养后，再攻击细胞来测定阀值。
手段是温和了，但也更繁琐，需要的时间更长。待到易水的结果出来了，大抵都到半夜了。
两人取完样就赶回去了，张翔教官仍兴奋着，主动跟她说，明天一早就告诉她结果。
是夜，易水躺在硬床板上瞪着天花板。
这一天消耗太大，回去时也晚了，把食堂的剩饭包圆了也没能填饱肚子。
四面寂静里只有她的肚子闹出声响。
等等，声响的话…好像以前也听到过什么……
易水猛地坐起来——她突然想到，山上好像有鸡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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