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凌霄瞬间清醒了。
施翮继续悠悠地说：“除了这个学名，这种现象还有个别称你知道吗？叫——”
他其实不太想听。
“天道好轮回。”
曲凌霄闭上了眼。他还能指望从施翮口中说出什么好话？
再睁开眼后，他又紧紧盯着施翮。
直到现在，他也依旧不相信，对方是真的完全转了性子，真的处处针对他。
“咦，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施翮大方地回视。
他直起身，指着她，连连点头说：“好，施翮，你好。但你最好永远能这么装下去，我等着瞧。”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放完狠话，他转身就走。
几个跟班对视一眼，连忙追上去：“凌霄！你怎么走这么快，你的脚没事吧？”
施翮在身后喊：“当然有事，他装的。”
曲凌霄脚步更快了。
施翮回到班级里，还能听到同学讨论着曲少到底为什么要报名毽子班的社团活动。
当他的形象与这花花绿绿的小东西联系在一起，确实有些破灭。
看来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刚才曲少去了软笔班找她算账的事。
不过估计也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出去。
她笑了笑，刚要坐下，突然下意识觉得不对。
身下本该放椅子的地方似乎空空的。
再往后看，是后座的人用脚勾着，趁她还没坐下之际，将椅子撤了回来。
当然不是无意。
见她回头看他，他便又将椅子放了回去。
然而就在施翮第二次尝试坐下来的时候，他又一次把椅子勾走了。
真是无愧于原作者的身份，这种恶作剧，也就在小学生之间才会流行了。
好在施翮两次都察觉不对，及时停住，没有坐下。
她缓缓看向后座的王磊。
他正笑嘻嘻地看着她，对于自己的恶作剧毫不掩饰，也没有任何心虚。
“同学，你很喜欢椅子是吧？”她礼貌询问。
没等他回答，施翮已经走向他，抄起那把椅子，在他来不及反应而震惊的目光中，扣在了他头上。
然后远远地看了一下，夸赞道：“就这么戴着吧，还挺配你的智商的。”
周遭的同学听到动静，都朝这边看了过来，惊讶于他的造型。
王磊面红耳赤回过神来，用力将椅子甩开，发出了一声巨响，彻底将全班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但他握了握拳，最后还是按捺下来。
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跟班，他是为数不多知道施翮身份的人。她现在好歹也算是曲家的人，他不能随便动。
他缓了缓恼怒，接着突然嗤笑了一声：“你拽什么拽啊，一个保姆的女儿，能上这所贵族学校，靠的还不是曲家，还不是凌霄？”
他刻意将声音放得很大，让本就关注着这个方向的学生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多数人心里都是这么想，不过当被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就有些微妙了。
施翮徐徐扭头看向王磊。
要说原主是怎么上这所学校的，还真不是靠的曲家。
原主其实是凭自己的成绩，拿到学费全免的名额进入的这所学校。
只不过入校之后，恋爱脑让她几次在重大考试中故意考低，平时又不爱说话，不常表现，同学不知道她的真实水平，老师们也渐渐对她失望，已经忘了她的入学成绩有多优异。
王磊自认为说到了她的痛点，洋洋得意。
施翮却毫无难堪之意，只是上下打量他：“九九乘法表背熟了吗？”
王磊再次被她的不按套路出牌一懵。
“好好背吧，这么会编瞎话，以后卖保险算佣金的时候能用上。”
王磊：“……”
附近的人都强忍笑意。
虽然不太喜欢施翮，但不得不说，自从她性格变了之后，说话倒是突然有意思了。
王磊环顾四周，先是怒瞪那些差点笑出声的人，才反驳她：“谁跟你编瞎话了？”
“那是谁跟你说，我来这里是因为曲家？”
原主来这里上学确实是为了曲凌霄，不过她自己不是，所以理直气壮地否认。
施翮轻笑一声：“说话之前，你还是先去查查我的入学成绩再说吧。”
看她一脸笃定的样子，王磊一时还真有些没底，嘲讽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在此之前，先把我的椅子捡回来。”
坐下来后，施翮又感受到了大把积分进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系统说的那个推荐位，她发现观众人数也同时大幅上升。
“是的呢，不过第一个推荐位是新手礼物，并不是永久有效的哦，宿主还需要继续努力，争取更长时间的推荐位。”
放了学，王磊跟其他跟班会合。犹豫了一下，他没有叫上曲凌霄。
他最近放学倒是很按时，而且很诡异地，上下学都跟施翮同坐一辆车。
“你们说这个施翮，她这么淡定……该不会成绩真的很好吧？”
几人面面相觑。
又等了一会儿，张珂气喘吁吁跑了过来：“我打听到了，她入学成绩是年级前十。”
而年级前十的，一般都是特招进来的优异学生，家境相对普通，甚至贫寒。
王磊失声问：“她成绩真有这么好？”
可是入学这两年来，她分明一直不显山不露水。
其他几人都有些半信半疑。
“千真万确，我是从我爸那儿找到的学生资料，找了好久呢，还核对了好几遍。”张珂的爸爸是校董。
这下几人信了。
王磊皱起了眉。
假如她真的是靠自己才进的学校，那他刚才岂不是当众打脸了？
王磊深吸一口气，“得想个办法，杀杀她的气焰。”
毕竟最近，似乎就连曲凌霄都拿她没什么办法了。
几人沉默了一阵。
王磊缓缓抬起头，眯起了眼：“你们说，要是这个乖乖女在考场上作弊，老师会怎么处理？”
他目露凶光：“张珂，又得你出马了。”
施翮与曲凌霄到了家，一言不发地分开。
施翮没有住到主楼，依旧住着原来的房间。
没过多久，房间门被敲响了，施华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进来。
见她端正地坐在书桌旁，走了过去。
走近了，施华才发现她正在看漫画。
“我记得，你们明天要考试了吧？”她说。
施翮淡淡点了点头。
“你不复习吗？你的成绩……”
施翮依旧没有抬头：“用不着。”
施华踌躇了一下，叹了口气：“好吧。”
随后便出去了。
走到门边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施翮的背影，依旧与之前一样清瘦。
可也不同。以往，她对施翮虽然没有跟施翩一样照顾细微，两人也不太亲近，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仿佛与她隔了厚厚的一层膜。
第二天一大早，施翮到座位的时候，王磊已经在了，破天荒没有迟到。
他似乎心情很好，在她放下书包的时候，甚至跟她打了声招呼。
钟毓秀看到了都觉得莫名其妙：“奇怪了，王磊对你怎么突然变得友好起来了？我看，事出反常必有妖。”
然后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施翮，“施翮，你可要小心啊，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他们那几个人，捉弄人根本没有分寸的。”
施翮若有所思，“好，我会注意的，谢谢你提醒。”
考试开始了。
学生们按照学号就座。
施翮坐在中间，王磊则在后排，离她不远不近。
坐下时，余光里，王磊似乎丈量了一下二人间的距离，她没有在意。
监考老师是英语老师，板着脸强调考场纪律。铃声响起，施翮便专注于试卷。
扫了一眼，题目对她来说过于简单，她一边写，一边想是做完提前交卷，还是控制时间，等最后所有人一起交卷。
可就在写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从身后飞过来，轻轻打到了她的胳膊，然后落地。
她定睛一看，那是一个小纸团。
至于投来的人，她了然，八成就是王磊了。
此刻的情形，他打的算盘，都已经再清晰不过了。
由于二人距离不近，加上王磊刻意，所以闹出的动静很大，不出意外惊动了监考老师。
而当他看过来的时候，施翮已经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纸团。
他瞬间拧起眉，快步走近：“施翮，把你手里的东西拿出来，这是什么？”
施翮面不改色站起来，顿了顿，才将握在手中的纸团交了出去。
英语老师从她的脸上收回目光，一脸厉色，还有几分难掩的失望。
任谁都能看得出，这是在作弊。
这段时间，施翮的表现很好，犹如一股清流，与这个乌烟瘴气的班级格格不入，可现在……
他摇了摇头，愈发可惜，然后展开纸，低头去看。
后排的王磊脚尖抵着桌子，悠哉地晃动椅子，等着看老师大发雷霆。
选择这一门考试出手，也是因为英语老师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绝不可能像班里其他老师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接着他们几个就会立刻在年级里散布她作弊的消息。
等待她的将是千夫所指。
再严重点，学校会叫她那个保姆妈妈一并来学校接受拷问，一起丢脸。
想必曲少也会觉得痛快的，毕竟他是那么讨厌她，以前也时常跟他们一起捉弄施翮。
一想到这些场景，他荡椅子的幅度都大了些。
果然，他很快就看见英语老师眯起了眼。
想必是看到了无比令人气愤的东西，比如：□□。
他笑着笑着，就见英语老师缓缓转向了他。
“王磊，跟我出来一下。”
王磊的椅子往后一翻，差点倒地。
然后英语老师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施翮，你也来。”
他有些奇怪地跟着英语老师走到了门口。
对方气沉丹田——
“王磊！在这么严肃的考场上，你居然给女同学送情书？！”
王磊脸上的笑容顿时荡然无存：“情书？什么情书？”
英语老师将那张皱巴巴的纸转向他。
那粉色的信纸，看上去甚是眼熟——
他想起来了，那是之前他们一伙人用来捉弄施翮，伪造的情书。
王磊立刻辩解：“我没有啊，那情书不是我写的！”
英语老师喝道：“我刚才都看见了，是从你那个方向扔过来的！还狡辩！”
“最重要的是，这上面可写着你的名字！”英语老师拍了拍那张纸的底部。
信的尾句果然写着王磊二字。
他想不出施翮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百口莫辩：“怎么可能有我的名字，真不是我写的！我没写情书给她！”
说着说着，王磊一顿，“不是，这剧情，怎么有点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