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2日,夜,11点55分。
“七度”夜总会里面一片乌烟瘴气,一个性感女郎点上一支雪茄,吸了一口后递给谭之临,“来吧教授,它能使你镇定。”
谭之临彻底崩溃了。
本以为可以依靠秦悫作为最后一个替补,化解一切危机,可是老天爷也对他落井下石,硬生生把他最后的希望给收走了。明天就是学校40周年大庆,学校正等待着他的节目隆重上演呢。可是,如今这一切都完了,他这个系主任的位子坐了这么久,终于要从上面摔下来了。
而且,还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秦悫被埋在废墟里,现在可能已经罹难,幸好当时自己没听司机的话冲进去救她,不然,自己也可能难逃厄运,葬身洞穴。这让他觉得自己像个行尸走肉的人,每一想起秦悫,耳边就响起她那绝望、凄厉的呼救声。虽然自己侥幸得救了,却落了一个见死不救的骂名,作为一个为人师表的人民教师,他已经羞于再见到他的学生们。
“想什么呢,抽一口嘛。”小姐把烟塞到他嘴里,妖气十足地挑逗着。
含着雪茄,谭之临猛地吸了一口,剧烈而充满快感地咳嗽了两声。接着,他看见舞池内所有的人都在像蛇一样扭动着身体,刚才递给他烟的女郎,像一条惊世绝美的毒蛇一样在众人中激情舞蹈。
她的性感足以杀死十个强壮的男人。
谭之临笑了。
他以前热爱这样的夜生活,这比在大学里讲课要过瘾得多。因为离了婚,唯一的女儿也随母亲去了外国,所以他显得无牵无挂,却又异常孤独,所以一年到头,挣的工资基本上都扔在了酒吧里,无怨无悔。
“知道吗?”这时,他对旁边一个端着酒杯的胖助手说道,“现在的我,简直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被我系里《合唱》乐团的几个学员闹退出的事搞得焦头烂额的,执教这么多年,我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嗯,”胖助手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很奇怪。”
谭之临叹了口气,继续抽着烟。
“教授,”胖助手忽然凑近谭之临低声说,“现在有一个传言……”
“什么传言?”谭之临不动声色。
只见胖助手环视左右,然后装出神秘兮兮的样子,低语道:“还记得去年银蕨院的自杀事件吗?据说那个自杀的女生阴魂不散,一直游荡在银蕨院,有传言说她的怨气附在了《合唱》交响曲上,参与排练的学生会遭诅咒而死……”
“喔?”谭之临一脸不屑,“是吗?她要爱上银蕨院了?”
“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啊,教授。”胖助手急上了。
“你在哪里听来的?”
胖助手一本正经地说:“我调查过了,有人听说夏语冰曾看见那个上吊者的尸体吊在银蕨院三楼的那间自杀之屋,跟刚死的一样。我想,这也许并不像是哪个变态或无聊之人干的恶作剧,而是……而是鬼魂……”
“鬼魂?”谭之临不由好笑,“你这么大个人,想法怎么跟孩子似的幼稚?”
胖助手被谭之临一句噎了回去,不过他不理解教授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会如此轻佻,于是又说:“教授你可以不信这些,但是,我始终认为这些传闻不会空穴来风,银蕨院的确很邪乎。”
“邪乎?”谭之临不屑一顾,“我去趟卫生间,回来还继续喝酒。”
舞池里,刚才递烟给谭之临的女郎扭着身体,狂放热辣,谭之临穿过舞池,她立刻像一条蛇一样过来缠住。
“我去趟洗手间。”谭之临亲了她一口,匆匆走出舞池,直奔洗手间。
推开了洗手间的门,谭之临觉得里面色调十分明亮,与酒吧里的昏暗恰恰相反。相比自己公寓的洗手间,他更喜欢酒吧里的装修风格。他总是说:“在酒吧的洗手间睡上一晚我会很开心的。”
他站在一个尿池跟前,释放膀胱里的液体——当他释放干净的一刹那,整个洗手间突然漆黑一片。
“嘿!怎么回事?”谭之临站在尿池边,突然降临的黑暗使他很不快。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脚步声在他背后响起。随即,一股浓烈的气体从他背后涌过来,并迅速将他整个身体包围住——他感觉到有人(或者别的什么动物)正在冲着他的脖子根喘着粗气,似乎在冲他念叨着什么……“谁……”他预感不妙,便喊了一声,但声调很虚,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仿佛耳朵一瞬间失去了听觉……外面的大街上除了来回奔驰的车辆,几乎没有路人。
一个黑影忽然出现在谭之临的视线里,他似乎还看着谭之临笑,但却快速的从他身边掠过。
“喂——”谭之临对着黑影叫了一声,立即跟了出去。
室外,是空荡荡的大街。
“嘀嘀——”谭之临身后一辆汽车飞速地开来,并鸣响了喇叭。
可是谭之临却像个聋子似的没听见,毫不理睬。
“嘣!”一声闷响,这辆汽车已经来不及刹车了,从后面猛地将谭之临的身体瞬间撞飞了……血,溅了一地!
……
“呵——”谭之临忽然被惊醒了,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刚才,只是一个梦。不过,这是一个如此怪异的噩梦。
与此同时,一只在谭之临的枕边安详而卧的猫突然浑身体毛坚立,嘶哑地尖叫一声后迅速逃离,消失在谭之临不安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