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安望着里格斯,他躺在她身边昏昏地睡了过去。她轻轻嘘出一口气,伸了伸脖子。他们做爱时,她感觉像是一个处女。那样颠鸾倒凤,她很惊奇那床竞没塌下去;他们明天大概会疼痛的。她脸上漾出了笑容。她抚摸着他的肩膀,紧紧依偎着他,把一条光腿横放在他的双腿上。这个动作将他弄醒了,他睁开眼,朝她看看。
他的脸上露出孩子似的微笑。
“干什么?”她问道,眼睛里一副顽皮的神情。
“我正在想我说了多少次啊,宝贝。”
她用手搓揉着他的胸膛,用指甲掐他,掐得既不轻也不重,刚好使他忍不住嘻笑着去抓住她的手。露安说:“我想要比我叫‘嗳,嗳’的次数多,不过那只是因为我喘不过气来。”
他坐起身来,将一只手插进她的头发里。“你让我同时感到既年轻又年老。”
他们再次亲吻,里格斯重又躺下,露安伏在他胸膛上。她发现他的腰上有一个疤。
“让我猜猜看,以前打仗受的伤?”
他吃惊地抬起头来,然后随着她的目光看到那伤疤。“噢,是啊,真刺激,是阑尾炎。”
“真的吗?我想人总不会长两个阑尾。”
“什么?”
她指着他另一侧腰上的另一个伤疤。
“嘿,我们能不能就在这里尽情享受片刻,别又作评论又问问题好不好?”他的口气是说笑的,但她注意到那说笑背后的严肃意味。
“喏,你是知道的,如果你每天都来建工作室,那我们可以经常于这事嘛,就像吃早餐一样。”露安微笑着,随后几乎立即就收起了笑容。哪,有多少这种机会啊?这个想法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她迅速离开他身边,开始起身下床。
里格斯不可能看不到这一戏剧性的转变。“是不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她转过身,发现他在看着自己。好像突然因为自己的赤身露体感到难为情,她从床上扯下床单披在身上。“我今天有许多事情要做。”
里格斯坐起来,用手抓住床单。“噢,请原谅我的荒唐。我不是有意要妨碍你的安排。我想我钻了上午6点至上午7点的空当。下一个轮到谁?吉瓦尼斯俱乐部的人?”
她猛地拽脱床单。“嘿,我配不上!”
里格斯揉揉脖子,开始穿衣服。“好啦,只怪我没有你变挡变得那么快。刚刚有过我永生难忘的最强烈的激情,就马不停蹄地讨论起白天的工作,实在有点扫我的兴。假如我冒犯了你的话,我非常抱歉。”
露安低头看着地面,接着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我也是这样的,马修,”她轻声说,“我都不好意思告诉你,这已经有多久了。”她停了一下,然后几乎是自言自语地说:“好多年了。”
他不相信地看着她。“你想必是在开玩笑吧?”她不答话,他也不愿打破静默。电话铃响了。
露安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拿起了电话。她真希望打电话的是查理而不是杰克逊。“喂?”
结果两者都不是。“我们要谈谈,泰勒女士,而且今天就要谈。”托马斯·多诺万说。
“你是谁?”露安问。里格斯迅速朝她望去。
“前些日子你开车外出时我们曾有过短暂的会晤。后来一次我看见你,是你和男友正从我的住处鬼鬼祟祟地溜走。”
“你怎么弄到这个电话号码的?它是未入电话簿的。”
多诺万不出声地笑了。“泰勒女士,没有任何信息是保险的,只要知道明天去查,就能查到。我现在猜想,你已意识到我知道上哪儿去查了。”
“你想干什么?”
“就像我说的,我想同你谈谈。”
“我没有什么要同你说的。”
里格斯走到电话跟前,同她一道抓着听筒。起先露安想把他推开,但里格斯站着不动。
“你肯定有。我可是有许多话要对你说。你那天的反应我能理解。也许我应该换一种方式接近你,但那已经过去了。我完全清楚你在守着一个极其重大的秘密,而我想要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
“我没有什么可对你说的。”
多诺万对此考虑了一会儿。他一般不喜欢采取这种策略,但是眼下他又想不出另一种计策。他下定了决心。“我给你一个优惠条件。如果你同我谈,我将给你48小时,让你离开这个国家后,我再公开发表消息。如果你不同我谈,那么我一放下电话就把我所掌握的一切都公布出来。”他内心斗争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补充说:“谋杀罪是没有时效法规的,露安。”
里格斯注视着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她转过脸去不看他。“在哪里?”她问道。
里格斯使劲地摇头,但露安不理他。
“我们就定在一个非常公开的场所,”多诺万说,“米奇酒馆。我相信你知道它在哪里。1点钟,不要带任何人。我年纪大了,见到枪和飞车就怕。只要我看到你男朋友或别人的影子,交易就算完了,我就打电话给佐治亚的行政司法长官。你明白吗?”
露安从里格斯手中扯过电话,砰的一声放下。
里格斯面对着她。“你想不想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被假定杀了谁?是佐治亚的某个人?”
露安站起来,从他身边挤过去,因为秘密被突然揭穿而满面绯红。里格斯抓住她的手臂,硬把她拉回来。“见鬼!你必须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她猛地扭转身,动作快得像只雪貂,挥起右拳,一拳击在他的下巴上,打得他头猛地向后一仰,重重地撞在墙上。
里格斯清醒过来时已是躺在床上。露安坐在他身边,拿着冷敷布敷着他青肿的下巴,然后又把敷布按在他头部正在肿起的包上。
“该死!”他说,冷意传遍他全身。
“很抱歉,马修。我并不是有意那样做魄。我只是——”
他难以置信地揉着头。“我真不敢相信你把我给打昏了。我不是大男子主义者,但是一个女人只一拳就把我打得躺在地上,我实在不能相信。”
她挤出一丝微笑。“我从小到大经常练习,我也很强壮。”接着,她善解人意地补上一句说:“但是我认为,那与你的头撞在墙上有很大关系。”
里格斯揉揉他的下颚,坐起来。“下次我们发生了争论,你想要打我,只要你告诉我一声,我就当场投降。成交了?”
她温柔地摸摸他的脸,在他的前额上亲了一口。“我再也不会打你了。”
里格斯朝电话看着:“你打算去见他?”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这一点我很清楚。”
“我跟你去。”
露安摇摇头。“你听到他的话了吧?”
里格斯叹了口气。“我不相信你谋杀过任何人。”
露安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决定告诉他。“我不是谋杀他。那是自卫。10年前我与之同居的那人参与了贩毒。我猜想他是要揩油,那天我正好碰上了。”
“所以你杀了你的男朋友?”
“不,杀了杀死我男友的那人。”
“那么警方——”
“我在那一带没呆多久,来不及了解他们要怎么办。”
里格斯环视了一下房间。“毒品。这一切是不是都来自那东西?”
露安差点大笑起来。“不,它是个小角色。毒品的钱与这一切毫无关系。”
里格斯非常想问什么与这有关,但是忍住没问。他意识到,她透露的身世秘密已算不少了。所以,他只好沮丧地在一旁默默呆着,眼见她慢慢站起来,一步步离开房间,床单拖在她身后,光背上轮廓清晰的肌肉随着她的每一步走动而绷得紧紧的。
“露安?那是你的真名吗?”
她转过身看着他,微微地点点头。“露安·泰勒。你说佐治亚,说对了。10年之前我大不一样。大不一样。”
“我相信,虽然我敢说,你一直就是背着那个十字架。”他试图笑一笑,但是两人谁都笑不起来。
她望着里格斯,见他将手伸进他长裤的口袋里掏着什么。他抛给她一件东西。她伸手一把接住,是那串钥匙。“谢谢你让我用你的宝马车;万一他再次追赶你,你也许需要那么大的马力。”她眉头深锁,低眼看了一会儿,接着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