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格斯关掉接收装置,通过他的耳机传来的露安那宝马车的声音就消失了。他慢慢取下头戴的耳机,靠坐在他办公室的椅子上,长长地嘘了口气。他预料到会获得一些有关露安·泰勒的信息以及她同那人谈话的情况。现在他知道了,那人名叫托马斯·多诺万,是个新闻记者。这名字里格斯并不陌生;他过去在报上见过这人的署名文章。然而,里格斯不曾料到会偶然发现一件集重大阴谋特征之大成的事情。
“该死!”里格斯站起来,往他家里办公室的窗外望去。那些树木美极了;天空是淡蓝色,既耀眼又赏心悦目。靠右边,一只松鼠疾速地蹿上一棵树,嘴上叼着一个栗子。再往后,透过浓密的树木,里格斯可以隐约看到一队鹿,在一只六角叉牝鹿的率领下,正小心翼翼地走向里格斯地产上那个泉水汇成的小池塘。如此宁静,如此安详,这一切正是他所希望的。他回头看看他用来收听露安与多诺万谈话的接收装置。“露安·泰勒。”里格斯大声说出来。不是凯瑟琳·萨维奇,连一点边也沾不上,她说过的。新的身份,新的生活,远走天涯。那是里格斯肯定能够理解的事。他看看电话,犹豫了一下,然后拿了起来。他要打的号码是5年前有人给他应急用的,正像里格斯还不知道的那样,杰克逊10年前也给了露安一个。只做应急用的。好啦,拨号码时里格斯认定,眼下的事正是非同小可。
电话中传来了自动回话的声音。里格斯留下了一连串数字,然后留下自己的名字。他说得很慢,以便让计算机检验他话音模式的真实性。他放下电话。一分钟之后电话铃响了。他拿起电话。
“反应很快嘛。”里格斯说,重又坐了下来。
“那个号码引起我们的注意。发生了什么情况?你有麻烦了?”
“不是直接有麻烦。但是我遇到了需要查证的问题。”
“人还是事?”
“人。”
“好了。是谁?”
里格斯无声地吸了一口气,他希望老天保佑他要做的事是对的。在对情况有进一步了解之前,他至少应该不偏不倚。“我需要查出一个名叫露安·泰勒的人的情况。”
露安正驱车回家,她车上的电话响了。
“喂?”从电话线另一端传过来的声音使她松了一口气。
“别告诉我你在哪里,查理,我们不能肯定这线路是否安全。”她查看了一下她在途中所处的位置。“给我20分钟的时间,然后打电话到预先安排的地点找我。”她挂上电话。他们刚来这个地区时,曾确定用一家麦当劳的一部收费公用电话来接打进来的电话。那是他们的安全电话。
20分钟以后她已站在那收费电话机旁,第一声铃响她便抓起电话。
“莉萨怎么样?”
查理的声调很低。“很好,我们都挺好。她还在嘟嘟哝哝的,但谁能责怪这孩子呢?”
“我知道。她跟你讲话了?”
“讲了一点。虽然如此,但我想目前在她看来我们两人都是敌人。小姑娘只不过在使小性子罢了。跟她母亲一模一样,对吧?”
“她在哪里?”
“在床上睡觉呢。我们开了整整一夜的车,而她没怎么睡,老是呆呆地望着车窗外。”
“你们在哪里?”
“眼下我们是在宾夕法尼亚州葛底斯堡郊区的一家汽车旅馆里,刚刚过了马里兰州的边界线。我们得停一下,我开车时开着开着就要睡着了。”
“你没使用信用卡吧?杰克逊能追查到的。”
“你以为我在逃亡方面是个新手吗?都是用的现金。”
“有被跟踪的迹象吗?”
“我经常改变行车路线,有时走州际公路,有时走乡间便道,还多次在公共场所停下来。我对每一辆哪怕看上去稍为眼熟的车都做了检查。没人追赶我们。你那边情况怎样?你同里格斯挂上钩了吗?”
露安听到这句问话脸一下子红了。“你可以那么说。”她停下来清了清嗓子。“我遇见了多诺万。”
“谁?”
“住在那小房里的人。他的名字叫多诺万。他是个记者。”
“嗬,讨厌的家伙!”
“他知道那12个彩票中奖者的事。”
“怎么知道的?”
“情况错综复杂,但基本上是因为我们中没有一个人宣布破产。事实上,我们靠精明的投资建议,全都更加富有得多了。我猜想,那对彩票中奖者来说是很不寻常的。”
“该死!我想杰克逊总有出岔子的时候。”
“这倒是个令人安慰的想法。我得走了。把你那里的电话号码给我。”查理照办了。
“露安,我把那部蜂窝式移动电话也带来了。你记得那电话号码,是吧?”
“记得。”
“我不赞成你在这件事上单枪匹马地干。我真的不赞成。”
“我能对付。我只是需要仔细考虑一下形势,等杰克逊再次露面时,我好有所准备。”
“我不敢肯定那是不是行。那家伙不是人。”
露安挂了电话,回到她的车旁。她尽可能不引人注意地仔细察看了一下停车场,看是否有稍微显得形迹可疑的人。但问题是,杰克逊从不显得形迹可疑。
查理挂了电话,查看了一下莉萨,然后走到一楼汽车旅馆房间的窗户前。那楼建成马蹄形,所以查理朝窗外看时不仅能看到停车场,而且能看到停车场另一边的旅馆单元。他有个习惯,就是每隔30分钟就要查看一下停车场,看看谁在他们之后来停车。他总是选择比较孤立的住处,这样跟踪他们的人就容易暴露出来。尽管他这样机警而仔细地进行检查,他还是未能看到,就在他对过那个房间的黑暗中,有一架双筒望远镜正对着他。那人的汽车不在停车场内,因为他不是旅馆的付费房客。他是在查理和莉萨出去吃饭时破门进入那个房间的。那人放下望远镜,在笔记本上草草记下几个字,然后又再次担任起警戒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