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都被算计好了,房间里没什么坚硬的物体可以用来砸水泥。
总不能用阿西的骨头吧。
Shit!
夏月放弃了继续寻找的念头,她知道这一切可能不是巧合,S似乎已经什么都想好了,甚至还用空调的热风让水泥加速变硬。
似乎没有人可以救她了,包括她自己。她现在的身体状态很不好,饥饿难耐,浑身乏力,就算给她铁杵估计她也出不去。
可问题是S又是怎么从这里离开的?姐姐很明确地说过带罪者不具有任何特殊能力,这应该不是假的。想到这一点,她又冷静下来。
与此同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想法冒了出来。
就像潜藏在沼泽底部的真相,这真相和污染变异的水怪一样恶心。
虽然它可以解释一切,但她拒绝继续想下去。
对于生存下去这种太费力气的事还是不要想了吧,自己是做不到的。她突然自暴自弃起来。
是啊,干脆死了算了。
这个世界已经被罪给污染了,已经和原先生活的那个世界不同了,再挣扎也没有用。
她忽然只想放下一切好好睡上一觉。与此同时,一股味道钻进了鼻子里,这就像倒卧在田间才能吮吸到的青草香味。
这是错觉吗?可夏月觉得它是真实存在的,仿佛只要闭上眼睛,自己就站在了一片阳光明媚的大草坪上。
如果能永远待在这样的草坪上,该有多好。
她发觉这股味道是来自衣柜中。难道是姐姐把香水放在了里面吗?唉,即便是幻觉也不管了,夏月又钻回了衣柜里,逃避似的合上了柜门。
这是姐姐常用的逃避方法。
现在只要不让自己看到外面血腥的场面也会好受很多,所以躲在衣柜里真是有效的。虽然这里黑暗狭小,但有安全感。
她突然觉察到刚才的香味可能来自于自己的记忆,是和衣柜有关的回忆,那是一种彼时的召唤。
再肮脏的房间都会摆一个厚实的衣柜,在里面装进坚强和美好的守护——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这么以为。这是没有人可以打扰的纯净空间。
来自她的童年回忆,真是久违了。
夏月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八岁那年,有一天她和姐姐在这里过夜。那是一个难忘的夜晚。
开始时她俩都玩得很开心,后来却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了起来。如果真的要去追究的话,大概是她把姐姐的彩色皮筋给弄断了,就是把姐姐的发夹掉进了马桶里,诸如此类的小事吧。当时夏雪气得不行,去向婶婶告状。婶婶一听,反把自己的女儿数落了一顿。为此夏雪哭了。
到了晚上,她俩本来要睡一张床的,夏雪就故意占很大的地方,只留给夏月很小一块空间。
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夏月只得坐到床下。她心里很难过,她喜欢姐姐,但也受不了她的坏脾气,加上自己也是有性子的,所以她不知该怎么面对这种状况。
说来也巧,这时婶婶正好进来,一看就明白了状况,她把夏雪从床上拉起来带到外面又痛骂了一顿。
那时夏月的心里一点喜悦也没有,只是充满了焦灼和不安。她完全没有因为婶婶为她出头而感到安慰。她担心姐姐会从此不原谅自己。
过了一会儿,姐姐果然面色铁青地回来了,她没和夏月说一句话,只是抱起枕头,钻进了衣柜里,一下子就合上了柜门。旁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目瞪口呆,而那意思也很明白:床就给你了,但我不想和你睡在一起。
夏月知道姐姐从小就对那种狭小的空间情有独钟。从很小时候起她就是那样,如果遇到不顺心的事,就会把自己锁在衣柜里,或者躲在床底下。夏雪说这会给她带来一种安全感,但与此同时她也会变得六亲不认——无论对方是谁——她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世界。
于是乎,夏月就变得孤零零了,房间里的气氛又有点怪异。
夏月想低下头恳求姐姐原谅,可是她做不到。她只能抱着腿,干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窗外。她还记得那晚的夜空是黛蓝色,繁星点点,清冷而又美丽,这有点像外国童话中才有的场景。她看得入了神,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她的心底生出了恐惧:这么久了,姐姐会不会被衣柜给吞噬了?
轻轻地唤了一声之后,没有得到回应,恐惧感顿时在她的身体里滋长起来。
她打开床头灯站起身,慢慢地走近衣柜。
深呼吸了一下,她把门轻轻地拉开。
就见姐姐正缩在里面,闭着眼睛,嘴角微抿着,仿佛已进入了甜美的梦乡。此时的她就像一个小洋娃娃,浑身上下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诱人气质。看到这画面的夏月突然冒出一种情不自禁的冲动,她凑上前,突然在姐姐的脸颊上吻了一下。这一吻,一下子惊醒了姐姐。原来她并没睡着。突然睁开了眼睛后,姐姐惊讶地望向她。再下一瞬间,两人相对一笑,然后笑声越来越大,所有的不快在这时都被抛到了脑后。夏月还记得当时姐姐脸上的红晕是多么美丽。
这是她们第一次如此亲热,以后也只会在开玩笑的时候说“别这样,你再这样我就来吻你哦”,然后两人会同时嬉笑起来。
还有就是十岁那年,那本是一个灰蒙蒙的阴天。夏月和同桌闹了矛盾,心情阴郁。放学以后,她不想直接回家,就在学校附近瞎逛。经过一个书报亭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姐姐。
她穿着浅蓝色的格子裙,露出雪白的小腿,正在那里看着什么。夏月悄悄地走到她背后,在她裙摆上揪了一把。这一下让夏雪猛地转身,用一种从未见过的愤怒眼神瞪向她。
她没想到姐姐会是这样的反应。而姐姐一看是她,先呆了一下,然后表情马上缓和下来。但当时的气氛已经有点尴尬了。正不知该说什么时,劈劈啪啪的雨点突然从天而降,没一会儿就转为了倾盆大雨。姐姐和她都没有带伞,该怎么办?
正在发愁时,耳边传来姐姐清秀的声音:“小月,我们就这样奔回去吧!”
转过脸去,她见夏雪的表情是认真的,还向她眨了一下眼睛。这是让人无法抗拒的邀请。
“小月,让我们一起在大雨中奔回去吧!”姐姐又说了一句。
“好啊!”夏月马上回答,“就这样吧。”
那感觉想来一辈子也不会遗忘,她们一下子就被淋得浑身湿透。夏月一向最爱惜的皮鞋也从里到外湿了个透。但她毫不在意,只是在暴雨里肆无忌惮地奔跑着。雨水像甘露一样扑打在她们身上,打在她们每一寸裸露的肌肤上,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酣畅淋漓,就像她们是这世上最自由无邪的精灵。
路人们都在注视她们,其中夹杂着羡慕与笑意,但大多数的目光是惊奇。不过随便别人怎么看,在这一刻夏月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疯丫头!那段路变得不远也不近,正正好好,被鞋根带起的雨水高高地扬起,反射出银色的光芒,再轻柔地散去,仿佛她们正在水花四溅的喷泉里嬉戏。她们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开怀和放纵着。其实后来想来,她们做的事也没有什么吧,只是没带雨伞在大雨中跑回家,被淋成落汤鸡而已。
“还笑?瞧这两个野丫头,真的疯了!”到家之后,婶婶一边叹气一边递来热乎乎的毛巾,而她俩相视之后,又是笑个不停。
等长大以后,这样的事是再也不会做了,淑女就变成了“她们”的定义,过往也都成了回忆。但每次回想时都小心翼翼的,就像在已成定局之后,担心当时有哪一步做得还不够完美似的。
正当夏月还沉浸在回忆里时,外面传来了恼人的噪声。夏月缩在衣柜里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她讨厌回忆被人打断。
她想就这样待在回忆里,和当时的姐姐在一起。
可是注意力再也集中不起来了,没过一会儿,她竟然听到了咚咚的敲门声。没错,竟然是敲门声。她突然想起,外面的门已经消失了。难道是幻觉吗?
她继而发现,敲的竟然是衣柜的门。
这让她大吃了一惊。难道是S回来了?
“哎,暗语是‘芝麻开门’吗?”一个中年男音传来。
还没等夏月回应,门就被打开了。她几乎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才是姐姐,被当年的自己打开了柜门。
“你好,我也是被罪选中的人,很高兴认识你。”那个人说道。
定睛之后,夏月看见竟然是王峰立在门口。他双手环抱在胸前,正微笑地打量着她。
“这其实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啊。”
王峰搔了搔头皮,开始想怎么解释比较好。相对于惊魂未定的夏月,他的样子显得有几分腼腆。
“你也知道的,被选中的人彼此之间或多或少都会有某种联系,而那种邮件谁会一开始就相信呢?”
“那你相信得也太晚了吧?”
这时夏月已经钻出了衣柜,她看到卧室的门上多了一个大洞,地上都是碎裂的水泥,最外面的房门则关着。
“是啊。”王峰又微笑了一下,“这可能是不巧吧,也许我被写下的罪是我本身就具有的罪,所以反应没那么明显。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清楚,但我确实也收到了那封信。一开始没把它当真,这一点也请你见谅。”
“你前面说被选中之人彼此之间都会有联系,那你和我们又是什么联系?该不会就因为你是调查案件的警察吧?”
“警察的身份让你见笑了,但其实不仅如此,你不知道我和你姐姐可是旧识呢。你跟我提到她的时候我已经忘记了她的名字,这实在是抱歉。但如果不是透过这层关系,我根本就无法找到这里。”王峰一边和夏月说着话,一边看着房子点了点头,一副来过这里的样子。夏月愣了一下。
“她在我们局里有档案,所以我能找到这个地址,本来还以为衣柜里会是她呢。一看是你,真让我吃了一惊。”
究竟是谁让谁吃了一惊?!
夏月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又很好奇姐姐和他会有什么关系。不记得姐姐和警察有什么联系啊。但看来他的确知道姐姐的一些事情。不过对于这个人,夏月并不想放松警惕。
“我想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情。”这时王峰说道。
“什么事?”
“我怎么说也是一个警察,现在的你可是唯一的嫌犯呢,即使我不怀疑你,你怎么也得跟我描述一下这具尸体是怎么回事吧?”
夏月心里凉了一下,害怕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不过这时她暗暗觉察到了他身上的改变,他的气质似乎和之前的那个警察有所不同。
难道这是“罪”造成的?
罪也在悄悄地改变了他的心吗?
一想起他曾在那时算计过自己,她不禁刁蛮起来:“你叫什么来着?我没理由相信你,也没必要跟你说。”
“鄙人王峰,三横王,山峰的峰。的确,你没有理由相信我,但你更没有理由怀疑我。你想一下,如果我跟你们不是一样的,我现在不抓你干吗?要知道你可是唯一的嫌犯。至于之前的事,你得站在我的立场去理解才对。不好意思,但我当时并没意识到那封邮件会是真的。”
“那你现在来这儿想干吗?不抓我就听我说故事?”
“你先听我讲,首先我知道你现在很无助,而我也是。我的死期可能也不远了,但我现在完全不知该怎么办。为此,我就必须了解到现在为止都发生了什么;再者,你也知道现在事态已经失控了。三具尸体可不是一件小事。即使你们逃脱了罪的惩罚,又该如何善后?到时若是没有我的帮助,只怕你们也会很难全身而退吧?也就是说,我们有互相利用的价值。”
夏月在心里反复思量着他的话,不得不承认还是有点道理的。
他没有一开始就相信那封邮件,自己何尝不是?如果不是因为姐姐的话和见证了王水明的死,她也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他作为警察只是去过王水明的现场,但那封邮件并没有透露现场会是什么样子,包括灵魂印证的条件,所以他不清楚怎么回事也算正常。毕竟他的初始情报很少。
另外,王峰前后的变化也挺符合带罪者的特性。不过,夏月还是没有自信能相信他。她并不想被同一个人骗两次。她不知道王峰平时的模样,他平时一直是这副腔调也没什么奇怪。警察下班以后也许就是这样的。
只是现在局面对夏月很不利,警察进入了现场,而她是唯一的嫌犯,S得逞了。而且他还认识夏雪,那自己之前的不在场证明可能也没用了。
她不但有杀死阿西的嫌疑,也有杀死王水明的嫌疑。王峰绝对有权把自己抓走。她现在没有办法反抗。
“等一下!”夏月突然想到了什么,嚷了起来,“你果然是个骗子,姐姐说过七个带罪者她都找齐了,如果你是其中之一,那就多出一个人了!”
“呵呵,你们是把这种身份称为‘带罪者’吗?倒也易懂。不过真没想到直到此刻你还是如此相信她。那让我猜一下,你现在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和她有关吧?如果不是我来这里,你打算怎么办?就算我的出现是和你姐姐说的话互相矛盾,但她真的什么都告诉你了吗?”
这是什么意思?夏月又是一愣。
“看起来你还是不相信我,不过这也没关系。我现在也没办法跟你讲很多事,我们现在来就事论事讨论一下,你一共见过几个带罪者了?”
“除了一个,其他都见过了。”
“很好,那你在见到他之前,不妨就相信我是他。”
“那我也不妨告诉你,那最后一个带罪者,是一个变态杀人狂!”
夏月突然歇斯底里地嚷了起来。她已经不知道该去相信谁。
王峰突然上前一步,把手按在夏月的肩膀上,用一种温和的眼神看着她。夏月呆了一下,然后不知为何就平静了下来。
也许是被吓了一跳。
“夏月,你只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了。”王峰这时的眼神突然又严厉起来,“你之前认识那个叫费冰欣的人吗?”
“不认识,怎么了?”
“果然,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但还是希望事情不要像我想的那样。”
“是怎么回事?”
似乎犹豫了一下,王峰还是说了出来:“我知道你们去过那个现场了,而我也去过了。你一定认为费冰欣也是带罪者之一,对吧?不过现在既然说到了这个问题,我就想问一下你真的能确定她是其中之一吗?”
夏月突然间不知所措起来。
“你有想过没有,她现在死了,被说成是带罪者,可你甚至没听到她生前讲过一句话,你有什么证据认为她就是呢?”
这时费冰欣的惨状浮现于夏月的脑海,她们的确没说过话。她们的见面是姐姐安排的,也是姐姐说出了她“带罪者”的身份。
而夏月从始至终看到的只是一个死人。
“可那房间……”
“房间是那样没错,但如果是某一个带罪者为了私欲在杀了无辜的人之后,把房间布置成那样,难道不可能吗?”见夏月不说话,王峰又接下去说,“那个房间简直就是最好的障眼法,让你深信她是带罪者之一。这么做对夏雪而言有一个附加好处就是向大家提供了一条假线索,可以让你们对自己是什么‘罪’产生错误判断。这说明你姐姐并没有想让你活下去。”
夏月咬住了嘴唇。
这种情况和面对阿西时的情况类似,原先构筑好的推理全被摧毁了。
并且她想起阿西说过他没有杀死费冰欣的话。
“所以呢,现在有第八个带罪者出现,你也不要这么奇怪。”王峰转而说道,他的语气里夹杂着一种无奈,“我真的没有骗你,干我们这行的,收到恐吓信那是家常便饭。如果没有能力无视它们,我早就无法当警察了。”
“不管你说的是真还是假,”夏月沉思了一下,脸上露出不情愿的表情,“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么多了,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先暂时和你合作。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不管最后结局如何,你都要放过姐姐。”夏月说这句话时咬了一下嘴唇。
“为什么你还想救她?”
“我希望有一天她能原谅我,我希望还有这样的机会。”
王峰默不做声,看着夏月,像是在思考。
“你答应我吗?”夏月再次问道。
“这要看你的表现了。”
“怎么说?”
“对于我而言,”王峰哼了一下,“我是什么罪,我该如何活下去,这是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吧。”
夏月并没有把一切都向王峰和盘托出。
她从离开王水明的死亡现场讲起,一直讲到躺在衣柜里醒来的那一幕。其中比较着重地讲了阿西是怎么袭击自己的。这个过程中她完全是受害者,这是一种在警察面前扮演受害者的本能。
在她心里王峰仍是一个警察。这点永远不会变。
至于其他细节,她则能省就省,包括她和姐姐之前的对话。
在讲述的过程中王峰都没有打断她,只是偶尔点下头。他的注意力似乎有一半在这个房间上。
看着这样的王峰,夏月突然觉得自己好狼狈,一切的计划都被打乱了。一种被遗弃,走到尽头的悲伤感,突然没预兆地从心底迸发出来。
这个不好的感觉好像在提示她做错了什么,可她又不明就里。
“喂,你大概什么时候才想走?一定非要在这里谈吗?”夏月突然很想离开这里,“这房子有什么好看的?”
“这种现场真的难得一见。这些镜子是怎么回事?”
“就是多出了七面镜子,碎了三面这样。”难道这是暗示死了三个人吗?夏月突然想到如果加上费冰欣,到目前为止已经死了四个人了,而不是三个。说不定王峰说的是对的,费冰欣真的不是带罪者。
王峰似乎和姐姐真的有某种联系,才能一下子找到这里吧。不过还不能肯定,现在一切都有可能。
“这个人就是你说的阿西对吧?”王峰指着床上的尸体问她。
“嗯,他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带罪者,这我可以保证。”夏月特地在“货真价实”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暗指王峰可能是冒牌货。
“作为带罪者,他们能穿墙入室吗?”
“你不妨试一下。”
“我看还是算了……”王峰瞟了眼丢在地上的钻机,咽了一下口水。
看着这样的王峰,夏月忍不住笑了一下:“骗你的啦,虽然被不知名的罪神玩弄,但我们没有任何特异功能。”
她在王峰前面留了一手,还没有把那七条“规则”告诉他。
“你能不能详细解释一下?”
夏月皱了一下眉头,觉得即使说了也对自己没什么害处,就点了点头。
万一王峰真的是带罪者,如果因为不知道这些而死了,自己就会有负罪感。
于是她把知道的那七条法则以及灵魂印证的事也向王峰讲了一遍,只隐瞒了自己的推论,这是绝不能告诉他的。
说完之后,她吐了下舌头:“哎,我这手要怎么办呢?”好像不知不觉的她和王峰就接近了起来。
虽然这个人看起来其貌不扬,但似乎只要和他多接触一会儿,就能感受到他身上有一种莫名的亲和力。
“你还向我隐瞒了什么,对吧?”这时王峰用一种严肃的眼神瞅向夏月,“我可是干这行的。”
“隐瞒?没有啊。”夏月慌了一下。
“夏月,”王峰突然认真了起来,“如果你向我隐瞒了什么,导致了我最后的死亡,你会不会愧疚呢?”
可恶,夏月心想,又戳中她的要害了。
对于被罪选中的人,死亡总是如影随形,每个人都有可能会死。
即使没有凶手,王峰也可能因为灵魂印证失败而死,并且如果超过时限也会死。
她亦是如此。
如果自己已死了,那三条推论除了凶手之外岂不是没人知道了?
这对好人将会非常不利。
王峰怎么也算救了自己一次。几经犹豫,夏月终于还是把自己得出的那三条推论也说了。
到目前为止“规则”的完整版一共如下:
规则一:每个人被写上的罪各不相同;
规则二:罪会改变灵魂,但不会被所属灵魂改变;
规则三:除了改变带罪者的灵魂,罪不具有其他任何能力;
规则四:带罪者想要去除罪,必须在涂满水泥的房间内进行灵魂印证,如果不进行灵魂印证,在特定的时间内就会直接死亡;
规则五:灵魂印证的机会最多只有一次,失败即是死;
规则六:如果灵魂印证失败,带罪者会被杀死;
规则七:罪会随机引导其他带罪者来完成杀人行为,成功率为百分之百。
推论一:在无特殊线索的情况下,想要知道自己是什么罪,被罪引导去杀人是最直观的方法;
推论二:越早被罪引导去杀人,能明确自己罪的概率就越大;
推论三:即使没被选为制裁者,也可以通过杀人来分析自己的罪——其准确性相对于制裁者直接被“罪”控制去杀人要低,但其准确性相对于做其他恶意的事要高。
王峰很仔细地把这些都记在纸上,看了一会儿,然后装进了口袋。
“怎样?现在你会想杀了我吧?”夏月直直地看着王峰,嘴上虽这么问,心里却开始依赖起王峰来。
“不会。”王峰的笑容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像我这种人,要去杀人的话,也会去先杀你所说的那个杀人狂。你希望我和他同归于尽吗?”
“这……”夏月皱起了眉,低头想了一会儿,“我并不希望你死,我不希望任何人死……”
这时王峰心里暗笑了一下。夏月果然是个天真的女孩,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审问,她就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了,居然现在还在为他的生死担心。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去找姐姐吗?”夏月又问道。
“可以,但你让我再看一下现场。”王峰马上回答,“如果带罪者没有任何特殊能力,我就必须要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否则有一天我同样会死在里面,你也是。”
夏月点了点头。确实,如果一个人能自由进出全封闭的水泥房间,多少会让人感到恐怖,在里面进行印证的安全感将荡然无存。
王峰开始仔细地环视房间。
这次进入密室的过程没有别人参与,是他独自完成的。现场和王水明那边有某种相似,墙壁内侧水泥涂抹得非常均匀,毫无破绽。
但肯定忽视了什么盲点。
王峰到目前为止已经清查过四面墙、地板以及天花板,都没找到任何可以值得注意的线索。和王水明的房间一样,水泥都是从内部糊上的,墙壁上抹了不少水泥。
唯一的区别是这次抹得似乎比较匆忙,比如,一些被家具遮住的墙壁上没有抹。窗户和门是被竖放的砖头封住以后再抹上的。虽然牢固度不如横着放,但做起来省事很多。
接下来他又仔细清查了每一块地方,结果在写字台下面的柜门里找到了一个黑色塑料袋,打开来一看,里面正是抹墙所使用的铲子、一个小水桶和一把小锯子,像在血里浸过一样。
这些东西都不曾在之前的现场被发现过。
夏月看到这些惊呼了一声,整张脸都吓得惨白。王峰转过脸去,就见她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不禁奇怪起来。她已经在这房间和尸体待了这么久,还会被这些吓到吗?
王峰把袋子合拢放回了原处,有点失望,他清楚这些对破解密室之谜没有什么帮助,而房间已经被搜遍了。
就算费冰欣的案发现场不是密室,这已经是第二个了。
凶手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不解开这个谜,王峰心里就不舒服。
这个房间只有14平方米左右,家具又少,凶手究竟是如何从这里凭空蒸发的?
越想下去王峰就越感头疼。
就在这时,夏月开口了,语气有点怪异:“其实我知道凶手是如何离开的。”
“真的吗?”王峰诧异地看向她。
“本来我还怀有侥幸心理,但在看到你刚才找出来的东西后,我就确信了。”
“那你说。”
“我一直觉得,这为何不可能是我干的?”夏月低下了头,把手指交叉在一起,她的身子因紧张而摇晃起来,“你知道吗,根据罪之法则的‘规则六’和‘规则七’,谁只要灵魂印证错误的话会被制裁者杀死。所以现在的一切很好解释——水泥是阿西抹上的,他的原意是想在这里进行灵魂印证,结果印证错误了。这时‘规则六’和‘规则七’发挥作用了,他必须被其他带罪者杀死。因为现场是密室,别人无法进入,而我在里面,所以罪神就选择了我来成为制裁者。我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可能也是因为心被‘罪’给控制了吧。你明白了吗,真相是我并没被人给陷害,凶手就是我本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密室。”
王峰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清楚夏月一定把他当成了可信之人,否则不会把这一切告诉他。
他稍微有点愧疚,然后用眼睛盯着门上那被凿穿的口子,许久之后他的表情缓和了下来。
“哼,原来是这样,我现在明白灵魂印证为什么要选在这种密室里进行了。”王峰用手摸了摸下巴,然后走到了夏月身前,“你知道吗,只要在密室里,带罪者在灵魂印证错误之后也会有短暂的时间可以保护自己,至少还可以写个遗书什么的,这样的环境并非没有道理。”
夏月仍脸色发白地站在那里,她本以为王峰在知道她是凶手后会怎样,但没想到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你不打算逮捕我吗?”夏月小声问。
“为什么要逮捕你?首先,即使你真的是杀死阿西的凶手,也只是接受了‘罪神’的控制罢了,这并非你的本意,属于特殊情况。再而,你也并不是真正的凶手。你看房间里四处都是血,凶手要把它涂在墙壁上。做这种事的人身上必定会沾到血,你再看一下你的身上,哪里有血?”
夏月低下头仔细看了一下身上,果然如王峰所说,一滴血也没找到。
“还有,我想问你一下,阿西当时正想侵犯你,那时你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所以后来即使他真的去做灵魂印证了,你以为自己凭什么可以毫发无伤?阿西也知道‘规则六’和‘规则七’,他真的要灵魂印证,应该会先把你杀死吧。”
“这就是说……”
“这就是说,你不是凶手。”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夏月摊开了她的手掌,把上面的水泥展示给王峰看。
“这证明了凶手想陷害你吧,他想让你觉得自己是凶手。”
难道自己不是凶手吗?
夏雪没有吭声,她总觉得还是无法安心。
不过回想起王水明遇害的密室,凶手也用了一种不知名的方法从那里离开,这就间接证明了也许他用某种特殊的方法也可以离开这里。
可这是怎么办到的呢?
夏月发现自己也开始对密室问题感到困扰了。
如果这一切是S做的,他等于故意把罪行嫁祸给她。若非正好来的警察也被选中,那自己就完蛋了。
“对了,我想问一个问题。”王峰说道,“为什么会在灵魂上写下那‘七宗罪’,而不是别的呢?这代表了什么?是为了警世吗?”
“我不知道,但觉得应该不是那样吧。我在判断自己是什么罪的过程中发现,重点不是那七宗罪,重点是我们身上的罪太多,不是‘饕餮’、‘愤怒’那几个标签可以概括的。所以才会吃不准被写下了什么,就像是在漫天的星海里多放入了一颗行星,让你来发现它是哪一颗一样。”
王峰呵了一下:“不愧是女大学生的比喻,不过可要记得那是很恐怖的星体,没你说得那么浪漫。”
“对了,我也许是外行,但关于密室解答我有一个疑问,可以说吗?”
“你讲。”王峰看到夏月的脸微微有点涨红。
“会不会是凶手砌墙的时候预先留了个洞,等自己走出去了再把洞按照原样给填上,等水泥干了就这样了?”
听到这里王峰不禁莞尔,这和章局长当时问的话简直如出一辙。他只好耐着性子回答:“水泥肯定是在里面抹上的。按照你的方法,它一定会在内部留下水泥交接的痕迹。可是我想你也看到了,这里所有的水泥都涂得很均匀平整,密室外的人肯定无法做到这一点。现在的问题是我可以相信你,但我的同事们不会。如果不能破解凶手离开这里的方法,那你就是凶手。他们肯定会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夏月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在阿西死前和他做过搏斗,后来又搬动过他的尸体,这房间到处都是她的指纹,她的嫌疑毋庸置疑。
“不好了,”王峰突然说道,“既然凶手是想陷害你……也就是说,等水泥干了之后他随时可能报警让警察过来。我的车就在下面,被他们看到就麻烦了!”
“那我们快走吧。”在这关头,他最担心的似乎只是自己那边的事,夏月只能暗暗咬牙。
就在打开房门准备跨出去的时候,那种被命运抛弃的悲伤心绪又一次地在夏月的心底复萌。
她突然明白过来,自己可能已经失去了唯一的一次生存机会。她离开的是一个本可以用来进行灵魂印证的房间——在王峰破门而入之前。
她不知王峰是救了自己还是相反。
其实根本就不用去调查什么,她只要在里面进行灵魂印证就可以了啊!
那么好的条件,也许就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那时没想到要这么做,是完全不清楚该去印证什么吧。
难道最后还是自己没有把握住机会吗?
外面的空气很清新,她用力地呼吸了几下,却没有喜悦感。她突然有点舍不得那个房间。当她钻进别克车的副驾驶室时,注意到王峰的神色也有点不对,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眼珠一动不动地瞅着前面。
“怎么了?”
夏月有点慌张,她拽了一下王峰的手,那厚实而温暖的感觉让她的脸微微一红。
“刚才你的话提醒了我。”此时王峰的眼睛像覆了一层膜,摄人心魄,“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罪之法则’的终极漏洞。我现在已经清楚了阿西能幸存的原因,我也找到了那个bug。可以说,这确实是一个可以让人百分之百幸存的方法。”
夏月受到的冲击是难以想象的。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的事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他搞定了,这真让她又羡又妒。
“你能告诉我吗?虽然我没什么报答你的。”一想到姐姐为这个所作的牺牲,夏月的脸就有点红。不过她真的很好奇那个bug是什么,也许这下每个人都有救了。
王峰发动了汽车,神态又恢复成了工作中的样子:“我会告诉你的,毕竟要不是你告诉我那些,我也不会知道这个方法。但怎么说呢,你要先做好思想准备才行。”
这句话让夏月又紧张起来——要做好什么思想准备?
王峰把车驶出了小区,钻进了车水马龙的公路。两旁的风景总是那样,每个人似乎都在匆匆地赶路。
夏月很想回到这样的生活里,这时她有一种隐隐的恐慌,最近已经受了太多的刺激,看来王峰这次要说的也不是什么好事,她已经有这种条件反射了。
“你说吧,我已经准备好了。”过了一会儿,夏月说道,她把目光停在仪表盘上。
“我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刚才说的阿西灵魂印证失败,然后被你所杀的推理,又有新的证据可以断定是不可能的。”
“这怎么说?”
“因为阿西肯定也知道了这种方法,所以他不可能现在就进行灵魂印证,也就不会出现所谓的‘灵魂印证失败’之说,更不会导致‘罪神’来选你作为‘制裁者’的情况发生。换句话说,确实是有人杀了阿西,但那个人不是你。他利用了某种特殊的方法出入水泥密室,并嫁祸在你身上。不仅如此,他还利用了‘罪之法则’让你也相信自己就是凶手。从这个角度来说,做得还是挺完美的。”王峰叹了口气,听不出是无奈还是在替凶手惋惜,“只不过在一个小细节上他稍有疏忽了,没有在你衣服上沾上血渍。不过他确实很可怕。”
王峰的情绪有点激动,不自觉地加大了油门。
一想到是面对这种对手,自己还差点儿陷入他的圈套,夏月也明显紧张起来。
明明是被关在同样的房间里,他却可以安然离开,他究竟是什么人?
“那你说一下,那个终极漏洞是什么?”
这时王峰却沉默了。
“你倒是说啊,怎么,你想食言啦?”
“不是,我还是担心你听到了会后悔。但若听不到你肯定也不会罢休,算了,还是告诉你吧。你做好准备。”
前面出现了红灯,王峰踩了脚刹车,然后别过头看了一眼夏月。
“这其实也不是很复杂的推理,但确实可以说是‘罪之法则’的终极bug。我敢肯定这就是那个bug。如果运用得当的话,幸存的概率绝对是百分之百。你之前的推论都为了更容易判断出自己是什么罪,而这个bug的特点是根本不需要知道自己被写下了什么罪。”王峰搓了搓下巴,继续说道,“你之前说过,如果阿西灵魂印证失败的话,就只有密室内的人可以杀他。这个推理并不准确。瞧,我就可以进去杀他,也不是不能办到。再坚硬的密室也是可以被打开的。但有一种方法却可以让他安枕无忧。你想一下,如果在他灵魂印证之前,就已经把其余带罪者都杀了,那么当他印证失败的时候,罪神又该引导谁去杀他呢?”说完之后,王峰咽了一下口水。
夏月呆住了。
“规则七:罪会随机引导其他带罪者来完成杀人行为,原来这就是bug的关键所在!因为有一种情况——就是已经没有其他带罪者了——所以与其把房间构筑到牢不可破,倒不如先下手为强,杀掉所有其他人。比起推论三,更恐怖的推论四是:杀掉所有其他带罪者,自己再进行灵魂印证的话,不论灵魂印证正确还是失败,都可以做到百分之百幸存。现在你明白了吗?”
“怎么会这样?!”
夏月实在没想到这看似简单的“罪之法则”,竟然隐藏着如此恐怖的推论!
杀人!杀人!把人全都杀光?!
夏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这则推论完全对她没有任何用处,她当然不可能去杀害别人,但为什么推论会变得越来越恐怖呢?
为什么罪之法则会帮助嗜杀成性的人呢?!
夏月不禁有种想哭的冲动,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上轮只有阿西一人幸存,这个漏洞被限定为只能有一人幸存。
“你会不会现在就想杀了我吧?”她突然问王峰。
绿灯亮了,王峰踩下了油门。
“不会。”
“凶手可都这么说呢。”夏月赌气地别过脸。她真的不想变成一具尸体,真的不想这样死去。
“哼,别小看我。”王峰盯了后视镜一会儿,在看有没有人跟踪,“这个漏洞虽然很恐怖,但并不完美。”
“怎么讲?”
夏月疑惑地转过脸,她忽然发现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比她想象的要厉害得多,已经到了让人害怕的程度。他的城府深不见底。
“你想一下阿西现在的下场就知道了。是的,他是可以用这个方法来逃过一劫。但正所谓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在上一轮结束之后,又会有一轮新的开始。‘罪神’的规则虽有漏洞,但如果上一轮印证错误了也没人能杀他的话,这一轮就会被默认选中,以重新制造可以对他启动规则的条件。”王峰叹了一口气,“所以阿西再次被选中完全不是巧合,也可以看出‘罪之法则’在自身的范畴以内,会自动对漏洞进行力所能及的修补。而且看起来,阿西这次遇到了更强的对手。”
“你是说S……他也知道了这个漏洞?”
“看起来是的,他已经至少杀死了两个人。虽不知他在想什么,但我相信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
下一个就是我吗?夏月心想。
S不仅聪明、冷酷、残忍,而且还具有很强的力量,否则阿西也不会惨死在他手上,最关键的是,他还熟悉规则。另外,他还知道如何自由出入水泥密室。
完全处于无敌状态。
“这bug对他而言太完美了。”夏月咬了咬嘴唇,嗓音也变得干涩起来,“他既然能自由进出用以灵魂印证的密室,那他本身就是一个bug,不是吗?不管被选中几次他都能幸存的。”
“你也发觉了这点?”王峰点了点头,“如果无法得知他是如何出入水泥密室的,我们就会非常不利。我并非是以警察的角度想知道密室的解法,只是想在自己灵魂印证的时候能抵挡住他的突然出现。”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不管他再怎么强大,也会有弱点。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团结其余的带罪者,让他难以逐个击破。难点在于,我们怎么知道他是谁。”
如果不算费冰欣,现在已经死了两个带罪者,还剩五个,这五个人分别是:自己、王峰、夏雪、李富胜和幸运者“饕餮”。
那个S,真的就是那个“幸运者”吗?
对于这个问题,夏月也突然不自信起来。
所有人都可能欺骗自己,包括正坐在身边的人。
过了一会儿,夏月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如果你想确认S的身份,最好的办法就是马上找到我姐,他们应该已经见过了,到时就能真相大白。”
“你说得没错。”王峰嘴上这么说,可仍然朝原先的目的地驶去。
“你现在要把我带去哪里?”
“一个你从没去过的地方,但正好可以遇到你想见的人。”
“是姐姐吗?”夏月不由得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她在哪里?她真的是杀死费冰欣的凶手吗?”
“我既然是‘第八个’幸存者,那费冰欣的身份以及你姐姐是否是凶手就已经很明显了。不过你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待在车里,先不要胡思乱想。我知道她会去哪里。只是她想不到我会去那里。人生就像是一个环,谁都会回到起点。那个叫李富胜的,我来猜一下,是她的初中语文老师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夏月开始相信王峰所说的都是真的了,她并没有和他提过李富胜的身份。
“我是他们的老朋友了,所以被一起卷进来也不奇怪。说不定这次被选中对于我来说反倒是一种幸运。关于他们的事我不知道你清楚多少。其实自那之后,我一直觉得还缺少一个了断,只是没想到会搞得这么夸张。”顿了一顿,王峰继续说下去,“你知道吗,我很希望这次能活下去,但如果真的做到了,这件事了结以后我应该会辞职。如果我死掉的话,有一句话我希望你能帮我转告给你姐姐。”
“什么话?”夏月感到氛围开始有点哀伤。
“当你开始原谅这世界后,这世界才会给你想要的。”
王峰凝视着前方,闭上了嘴。这是一句他曾经对自己说过无数次的话,没想到在快要忘了的时候才应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