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七月十一日,亨利·威廉带着妻子去附近的弗伦其医生那里看病。他告诉医生夫人有轻微的发病症状。这不是夫人贝西·曼迪自己说的而是丈夫亨利说的。正好这两三天由于酷暑袭来,患急性病的人很多,即使是身体健康的人也很容易感到身体不适,其实也没什么大的问题。威廉夫人贝西·曼迪在来看医生之前还有少许的不愿意,但是在弗伦其医生检查的时候,可能是由于先入为主的原因,医生怀疑夫人有轻微的癫痫病。亨利事先调查了癫痫病初期的症状,然后是照着这个来描述的。弗伦其医生由于刚从医学院毕业不久,只不过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医生,对于他来说,也就是顺着描述这么判断的。这样一来,贝西·曼迪不管情愿不情愿,就被从外部诊断为癫痫病了。亨利对此非常“担心”,每天都强迫贝西躺在床上。第二天,也就是十二日,弗伦其医生前来为夫人复诊的时候,见到让身体健康的亨利夫人像病人一样终日躺在床上感到非常滑稽。虽说是癫痫,却很轻微,他说没有必要这样,之后就离开了。第三天,也就是十三日—对于贝西·曼迪来说,十三日绝对是个不吉利的日子—弗伦其医生一脸愕然地看着狼狈不堪飞奔进来的亨利·威廉。“癫痫病患者”贝西夫人淹死在浴缸里了,请他立刻过去看一下。这个时候的亨利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像快要发疯了一样。他立刻赶到了汉街的出租房,贝西果然躺在屋子里价值一英镑十七法令六便士的白铁皮浴缸中,一只手里还握着肥皂,身体却已经冰冷僵硬了。贝西·康斯坦斯·安妮·曼迪在入浴时由于“癫痫病发作”全身裸露、有失风化地离开了人世。乔治·琼塞弗·史密斯化名的亨利·威廉后来愚弄法官说,由于事发突然,所以来不及穿上衣服。但是画上的天使都是没有穿衣服的,两者之间实际上是没有差别的,他在这场悲剧中玩弄着幽默,让满庭的人都发出了苦笑。这是日后发生的事情了。总之为了避免意外事情的发生,他们如此小心地去看了医生。当医生告知没关系时才入浴的,但还是造成了这样无法挽回的结局,真是让人感到悲叹,所以当即他就近乎疯狂了。
史密斯是一个商场上的高手。在杀人之前他教唆贝西,将自己偶尔会有发病症状的事情写信告诉了其他的亲属,还津津乐道地告诉大家自己和丈夫之间的恩爱故事,还说自己很爱丈夫,丈夫也对自己很好,她已经立下遗嘱指定丈夫为自己所有财产的继承人。无论如何是已故的人在生前留下的笔迹,这封信对于亨利来说是非常有利的。因此他拒绝了贝西叔父提出的解剖尸体的要求,仅弗伦其医生的一封死亡证明书就将此事了结了。事件发生后的第四天开始,他就着手办理遗产继承的手续了。亲属中还有人对死亡原因持怀疑态度,他们以帕托里科·曼迪为首准备提起诉讼,但是贝西的遗书在法律上毫无漏洞,所以最后他们还是放弃了。两千五百英镑终于归亨利·威廉所有了。
此时情妇爱德斯·佩库拉正在马格伊特等着史密斯回来。爱德斯对史密斯的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她以为史密斯是一个古董家,在各地旅行。在杀死贝西之后,乔治·琼塞弗·史密斯立刻就飞奔回了爱德斯的身边,和她一起生活。很快他就把贝西·康斯坦斯·安妮·曼迪的事情完全忘记了——When they‘re dead they’redead。他告诉爱德斯由于在加拿大发现了一件“出土文物”,所以赚了很大一笔钱。大约在这之后的两年时间里,两人都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了。但是当史密斯再次囊中羞涩的时候,他再次去发掘“出土文物”,这次去的地方是英国的南部海岸。一九一三年秋天的十月,他在奥斯丁·克林顿成功地接近了爱丽丝·巴拉姆。
一九一四年十一月。
在别人家做女仆的二十三岁的玛卡雷特·艾丽泽贝丝·罗弗提是科里弗顿镇牧师的女儿,她认识了一个名叫约翰·劳埃德的男人。玛卡雷特·罗弗提正处于失恋的烦恼中,个子瘦高而面色苍白的约翰·劳埃德说了很多安慰她的话,这种感激之情顺理成章地就变成了恋情,当劳埃德提出结婚请求时,两个人的关系迅速发展开来,并于同月的十七日在巴斯镇举行了婚礼。婚礼结束后,劳埃德立刻就带着新娘去了保险公司,购买了七百英镑的生命保险。然后从银行里取出了新娘仅有的十九英镑存款,购买了两个人去伦敦的火车票。
在进城之前,劳埃德就给汉格伊特区卢查德街的威鲁德哈根夫人写信预约了房间。但是当他们到达的时候房间还没有准备好,威鲁德哈根夫人让他们过两三小时再来。没办法,劳埃德只有带着乡巴佬新娘在伦敦街头闲逛打发时间。出租屋的老板娘威鲁德哈根夫人在刚看到两人时就想说,这两个人看上去身体很弱。威鲁德哈根夫人从名字上看就知道是个德国人。那时是一九一四年,这之后的四年里,在英国的德国人和有着德国人名字的人都受到了警察的密切关注。在威鲁德哈根家里也是这样的,经常会有刑警出入,就像是家里的一员一样在厨房里抽着烟。这时正好一个刑警来到她家,听威鲁德哈根夫人说想找个借口来拒绝马上就要回来的年轻夫妇时,刑警立刻就摩拳擦掌地想帮她解决这个难题。于是当劳埃德夫妇回来的时候,刑警代替老板娘出来应酬他们,他们立刻就意识到了这是对他们的威胁。即使要拒绝他们也没有必要把刑警都请来吧,约翰·劳埃德面如土色,立刻拉着他的新婚妻子离开了。比斯马可街一五五号布拉其夫人经营了一家简陋的出租屋。不久,劳埃德夫妻就出现在这里,要求租房子。难以想象的可怕事情是,这次详细询问了关于洗浴问题的竟然是劳埃德夫人—玛卡雷特·艾丽泽贝丝·罗弗提。
一切按照计划顺利地进行着,方法也照旧。劳埃德带着玛卡雷特去附近的贝伊兹医生那里看了病,这次是说妻子头疼严重,所以要求进行诊治。听着丈夫在一旁这样描述着,妻子本人好像一副完全不是在说自己一样的表情。不管怎样,贝伊兹医生还是为玛卡雷特进行了检查,虽然他觉得“患者的身体非常健康”,但是由于患者的丈夫坚持称她有严重的头疼,他询问其本人是否真的有这样严重的头疼时,患者本人也稍微考虑了一下后回答说“好像有点头疼”。对于自己的身体却回答得如此奇怪,但是她好像有点发热,最后被判断为轻微的感冒。终于在她身上发现了不妥的地方,这让劳埃德放心了。贝伊兹医生脸上也有了光彩,形式性地开了张药方,并让她回家后卧床休息。之后两人就离去了,但并不是直接回家,他们立刻去了律师那里,还是两个人分别立下了遗嘱并互相指定对方为遗产继承人。作为没有任何财产的玛卡雷特·艾丽泽贝丝·罗弗提的遗产继承人,实际上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但是这个男人看上去非常喜欢“拘于形式”。即使是一双鞋或者是一件衣服,对于一个注定死去的女人—当然女人们自己并不知道,大多数人往往是不会知道自己的死期的—凡是属于她们的一切,不管是什么,他都不会放过。因为对于一个死人,什么东西都是没有用的,如果他对自己继承的物品不去换成金钱也是一种浪费。实际上他是一个非常精打细算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