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就是不能越过智力游戏的界限!不能骗完人钱又害人命!所以,我不想骗那个倒霉家伙的女儿!既然她已经付出这样的代价,还偷出了账本,那我们就得看看。把账本给我,不能立案,间接调查调查那个什么院长还是没问题的。至少我要确定确定郭支队你的猜测是不是真。否则,这样的黑心人待在这样的位置,掌控的都是孤儿、智障、残疾这些本来就有嘴却不怎么能说话的人,还不知要干出多大的黑心事呢。”
因为李队的义愤,我原来的打算被推翻了。
不过这令我很高兴,归根结底,做警察的都不喜欢内心的疑虑不经调查就不了了之。
对于让嘎嘎立刻尽可能远离福利院和那个副院长,李队则表示了认同,毕竟安全第一。
嘎嘎对此也不止一次表现出了发自肺腑的接受,而且还后悔地表示早知道就该先来找我,而不是自己去查。
我素来不主张人吃什么后悔药,立刻告诉她后悔就此打住,解决眼前的问题,然后又就账本是否能送回的事做了讨论,因为这实在是我的隐忧。
但嘎嘎这回又站到了李队的一边。
“这很难啊,我偷的时候是在一大堆账本里随便抽了一本,可抽出来容易,原样送回去就难了啊。李叔叔说得一点儿不错,送不好没准儿反而被发现呢。”
这点说起来我也想到了,毕竟账本消失的时间有些长,要发现也已经发现了,再送回去,没准儿真是风险更大。
可是不送回去,难道就能赌这事儿准会不了了之?万一被发现呢?
因此我还是不放心地又提醒了一句:“嘎嘎,人丢了东西一定会追查的,就算是眼前没发现,早晚也一定发现。所以你好好想一想,如果觉得还有可能送回去,我建议你送回去。你不是说她们一团糟吗?那就还存在没发现的可能,好好再想想。”
但嘎嘎还是毫无心动,说:“我知道,可真是很难送回去了,她们的账本很少,所以可能已经发现啦。”
听着这矛盾的,但充分表现出嘎嘎决心的说法,我叹了口气,闭了嘴。
“其实你不用担心,”嘎嘎反而安慰我说,“我看那个会计根本就不操心,纯粹是靠着那头猪才来的。她整天工作就是闲着聊天、打游戏,而且屋里人来人往的,那么多人,为什么怀疑我呢?我又没让她们知道我是谁。”
对于劝不了的事,我也不想再勉强,只交代她以后配合李队,听李队的安排。
嘎嘎拼命点头表示以后一定一切行动听指挥。
但我不太信。
果然,很快李队就告诉我,在反映那个副院长情况上,嘎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还会有很多添油加醋的情况。在与那个副院长绝交的问题上也是态度坚决、毫不含糊,以至于李队不得不反劝她态度别过激,免得引起对方怀疑。但有一件事,嘎嘎却非常固执地不听劝。
“什么事?”我连忙问。
“嘎嘎现在一直和福利院那个会计来往密切。我提醒过她,可嘎嘎总是支支吾吾不肯断掉,我想她是打着小算盘,觉得能和会计交往着,也许不定什么时候又能掏出些有用的信息。因为之前没经验,嘎嘎其实没掌握什么有实际意义的证据。说起来这想法也还蛮精明。但另一面,这个会计和那个副院长有点儿亲戚关系,我又担心……要不,郭支队你有经验,劝劝嘎嘎,或者看看那个会计?”
劝劝嘎嘎?她要真听我的,早就不查这个副院长啦!看看那个会计?看人一眼就能看出此人的好坏与精明程度?
我挠了挠头,觉得自己没这本事。
但是,如果她真能……
正在我犹豫踌躇间,嘎嘎自己来找我了,还一脸兴冲冲。
我即刻想起李队提到的那个会计,立刻板着脸斥责:“这么高兴?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呀?”
对于我这没有前奏的不客气,嘎嘎有些蒙了,兴奋消失了,眨了眨隔在浅色大太阳镜后的大眼睛,显出些惴惴不安。
我则赶紧就此追问起会计的事。
但事实正如我所料,嘎嘎立刻恢复了满不在乎,而且巧言令色地为自己辩解道:“她要来找我,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不是说要我小心别让那头猪意识到我是谁吗?我这样突然连不相干的会计都躲着不见,那人家能不疑心吗?那要是等他们发现少了一本账,还不一定怀疑我?”
这振振有词的反问让我无话可说,只好转而追问:“那她为什么还要找你呢?是不是你还故意跟人联系?”
“没有没有!”嘎嘎立刻指天发誓地回答,“就是她来找的我。至于为什么来,我想可能是那时为了偷账本我和她走得太近了吧?你不知道,她是那种特恶心的人,就跟哈巴狗似的,不仅巴结领导,相关的人也巴结得一塌糊涂。整天把那头猪跟她是什么转折的亲戚关系挂到嘴上,超恶心的!”
“哦?那她现在为什么还找你呢?难道你还值得她巴结吗?”
一怔之下,嘎嘎的脸腾地红了,然后再次指天发誓般地否认:“没有没有!绝对不是,只不过……”
嘎嘎的神情更尴尬了,还透出一种羞耻。最后嘎嘎低着头保证:“绝对没有值得她巴结的地方,绝对没有。”
见嘎嘎这么难堪,我连忙换个问题,问:“那她找你都干什么?”
“逛街啦,美容啦。”嘎嘎抬起头来,大概是逃避掉最难堪的话题,模样显得自然了些,“反正都是女孩子爱干的事情。对了,说起来可能就是这个原因。你不知道,她马上就三十了,还没结婚,所以慌死了。可她好土,你不知道,她很胖,虽然姓侯。但长成什么样儿的女人也喜欢打扮得漂亮些呀,她总说我会穿衣服,洋气。喜欢我陪她逛街、美容,替她参谋买衣服,对,就是这个原因。”
也许是觉得终于找到了最能自圆其说的理由,嘎嘎的神情彻底恢复了自然,继续道:“女孩子嘛,当然都喜欢打扮,一旦投缘,就会在一起探讨探讨怎么打扮美啊。对啦,你不是说你也有个女儿吗,她爱不爱打扮?”
我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你是不是不准她打扮啊?”嘎嘎继续笑嘻嘻地问我,“我看有可能,光让她学习,不让她打扮。那我告诉你呀,这样是会伤害她的心灵的,女孩子没有不爱美的啊。”
“没有的事,”我随口回答一句,“我只是要求中学期间不准打扮,上了大学一切随便,我不管了。”
“那她现在上大学了吗?”
“嗯。”
“啊,那现在你光不管还不够,还要好好补偿补偿你女儿,这样她才会爱你,因为你以前管她管得太严了。”
“谢谢你的提醒,别东拉西扯了,现在说你的事吧!”
“我还有什么事?”嘎嘎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膀,“你不是说以后一切听李叔叔的安排吗?他现在什么都不要我做,只要我安排好自己的生活,等他有了需要再安排我做什么。”
啊?!一听这话我赶紧改口:“对,对,那你一定要百分百听李队的安排,他是个很有经验的经侦专家。现在他能同意调查,那是你的福气,你爸死前为什么捐钱的事就一定能搞明白啦。”
嘎嘎得意地一咧嘴道:“是呀,那我还有什么事?”
“对,那个侯会计的事,不是我多疑,毕竟你偷过人家的账本。一般偷过人家东西的人都会做贼心虚,我担心你不小心露出什么口风,引出什么麻烦。”
“我为什么做贼心虚?”嘎嘎脖子一挺,突然火了,“他们骗光了我爸爸的钱怎么没心虚?他们吃的花的用的难道没有我家的钱?这帮浑蛋!我心虚?我才不心虚呢!别说我拿他们一本账本了,就是拿光他们的账本我也不心虚,把他们都送进监狱我也不心虚!谁让他们那么黑心?!”
“哦?说起来这么愤怒?那你知不知道愤怒也能暴露你是谁?”
“不会啊,这点样儿我还会装。再说,我们也真没谈什么。我们见面真的就是逛街、美容,你知道我脸上老起痘,总要定期美容挑一挑的。有个伴儿说说话不闷嘛。你要担心,这样吧,下次我把我们的聊天从头到尾给你录下来,你听听看到底有什么问题没有。要是有,我再绝交好不好?”
听着这有些烦了的语气,我只好叹口气闭了嘴。
嘎嘎见此赔出了个笑脸,像上次那样反过来安慰我道:“其实你不用担心,我不可能撵着问人家账的事的,那傻子也会起疑心。我现在就是跟她保持个联络,这样没准儿将来能帮着你们劝她反证那头猪呢。她是会计,要是她跟你们合作,不比什么都厉害?哎,别那么看我,我不是瞎说,因为她就是这种人,别看现在恨不得舔领导的脚后跟,像条狗似的,可要是觉得这个领导靠不住了,哼,这种人翻脸比谁都快,话比谁都狠!”
说到这儿,仿佛被触动了某处伤疤,嘎嘎的面孔突然抽搐了一下。不过片刻,又恢复了倔犟和不在乎。她说:“不过没关系,早知道更好,免得还当这种人是朋友。”
“嗯。你这个曾经的娇小姐现在能这么想真是难得,你爸爸九泉之下一定很安慰。”
嘎嘎的眼圈陡然又红了,但这一次并没有哭,定了一下,反而笑着说:“那能怎么样?想不开也没什么用,只好想开了。”
“想开好,”我也笑着鼓励,“如果你现在还只是怨天尤人,那倒真是毁啦。”
“不会呀。”嘎嘎又耸耸肩膀,恢复了活泼劲儿,“对了,刚才我们的话还没说完,你有没想过怎么讨好一下你女儿?”
听着这重又提及的话题,顿了一下,我问:“怎么,你有什么秘籍吗?”
“是呀,”嘎嘎立刻颇为夸张地挥着手说,“别忘了我是我爸的女儿啊,所以我很知道当女儿的心理,也清楚记得我爸的好是什么对不对?”
“那倒是。”
我的肯定让嘎嘎顿时现出了得意的表情,她向前探了探,扑扇着双手继续极有煽动性地讲着:“虽然我不认识你女儿,可女孩儿在打扮爱美方面都差不多的。再说她应该比我还小两三岁呢,我是过来人,所以更知道这个年龄的女孩儿喜欢什么,喜欢什么礼物,收到什么礼物最惊喜最满足,终生不忘对不对?”
“呵,能达到这高度?那我可得听听,她也老抱怨我对她严,不好,对我评价最低。要是能一招扭转乾坤那可真不赖。你说说是什么呢?什么礼物能让我女儿最惊喜最满足,终生不忘?希望不要太难办。”
“不,”嘎嘎断然一摆手,仿佛电影上那些定乾坤的大英雄,“其实很简单!”
“很简单?那可太好了,到底是什么?”
“就是——”嘎嘎回答,双手一摊,又变成了仿佛解谜的大魔术师,“名牌!”
“名牌?”
“对,”嘎嘎又很肯定地一挥手,“名牌,这是所有女人的最爱!”
“哦,也是。是好像有很多女人见了名牌比见了亲娘,不,比见了亲生儿子都兴奋。”
“对吧?!”
“对是对,但这不简单吧?名牌很贵不说,关键也很多啊。牌子不同、种类不同不说,还年年、季季、月月、天天推新品。别说我这穷人,就是王公豪富我看也不可能买全啊。”
“那当然,谁也不可能买全。”嘎嘎笑嘻嘻地承认,越发像解谜的魔术师,“你只要选一样最能打动女人心的就行了。”
“就一样?那这还算靠谱,那你说选什么最能打动女人心呢?”
“当然是包包啊。”
“包包?”
“对,包包!”嘎嘎以带着强烈感染力的口气大声回答,“当然,钻石之类的女人也爱,不过我还是推荐包包。”
“为什么?”
“因为可以常常用,还大、显眼,而且还不容易过时是不是?”嘎嘎解释着,目光闪闪,还掰着手指头说,“而像衣服呢,再好看一过季再穿就是落伍了;钻石就更不得了,米粒大就贵得上天不说,而且也不能光戴一个钻石,还得和其他名牌配,不配到位,戴真钻也跟戴假的差不多。可包包就不同了,可以常背,可以配各种款衣服,并且很提气。只要拎一个真正的名牌包,比如LV啊、爱马仕呀,哪怕你一身街边货,那所有人也都不敢低看你。不信你看那些街拍的明星,不管穿得多随便,可包,都不含糊的!全都是限量版的大牌。为什么这么配?就是因为再随意,浑身也必须有一件提气的行头,否则就说明穷、过气啦!”
“哦。”
“所以你说包包是不是很完美?我就最爱包包,所有的女人也都最爱包包!包包!!包包!!!”
听着这无法克制的向往声音,我再次恍然大悟。说道:“我说为什么那些名牌包贵得离奇,大家却还像买白菜似的疯抢?原来有这么多妙用,可见畅销自有道理呀。”
“当然了,名牌包是全世界都抢的。你没看香港,明星出街都是看背什么包?哇!都是大牌中的大牌,都是变成二手也都很值钱的。而要是限量版,呵,跟文物似的,涨价的啊!”
“这我倒听说了。”
“是吧。”嘎嘎愈发得意,转着眼珠,表情也越发有煽动性,“所以如果你能给你女儿买一个曾大受欢迎的限量版古董包包,那你女儿一定最惊喜最满足,终生不忘。”
“真的?”
“真的!因为别人都会好羡慕她,羡慕她有这么好的爸爸,爱她,还懂行!而且呢,我相信这一招对你女儿一定效果更好,因为你以前要求很严嘛,她当然更是会格外惊喜啦。”
“这倒真有可能。我从没给她买过什么名牌包,不,什么名牌都没有,甚至很多连牌子都没有,她生活里穿的用的就在路边摊挑挑买买而已。”
“所以嘛,”嘎嘎又向前探了探,煽动的表情里再次添了点儿神秘,“你要送,准定效果最好。以前没见过嘛,估计也没指望过。所以一旦你一送,那我敢说你女儿准会兴奋感动哭的,啊——太感动啦,呜呜呜——”嘎嘎开始虚捂着脸,做感动痛哭状。接着,几嗓子的假哭之后,又脸一扬,盯着我开始非常痛心地逼问:“难道你这个做爸爸的不想成为第一个送女儿终身难忘礼物的人?我告诉你啊,时间不等人哦,等你女儿一旦有了男朋友,那效果就大打折扣啦!”
“呵,让你说得我心不安了。”我笑着说,又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如果一个包就能让我这个爸爸十几年的坏一笔勾销,那真是太划算啦。不过,这个并不那么简单嘛,这名牌包据说被发了财和没发财却一样热衷的中国人抢得厂家(像什么LV之类的)都限购啦,那‘曾大受欢迎的、限量版的古董包包’恐怕不好找吧?”
嘎嘎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肯定不好找啊!”她说,第三次向前探了探,更显神秘,“不过呢,如果你真想买,我可以帮你从我朋友那里找找,我有好多这样的朋友,她们早就爱买这样的名牌啦。我可以让她们让一个出来,保证正品,而且争取给你个不敢说全国最低,但是绝对比一般行情低的价,怎么样?”
“太好了!”我也故意兴奋地说,“那可说定了,如果有一天我想买,你一定要帮忙啊!”
嘎嘎坐回去了些,兴奋的表情消失了。
“你不想买给你女儿啊?”嘎嘎说,多少有些讪讪。
我干脆地回答:“现在不想。虽然我不至于买不起一个普通的名牌包,但我不是你爸爸那样的富翁,绝对负担不起名牌统治生活的方式。所以对于我的女儿,一向不敢给,因为真的给不起。除此之外,从我而言,自己虽然平常,但跟大多数父母一样,也希望女儿能有出息。怎么有出息?我是相信‘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人,所以总觉得扛得起苦的人才可能有出息,所以也有心这样锻炼一下我女儿。而她妈妈的说法,则是人有本事本来就不容易,可本事这事儿也很难说,就算孩子将来能有点儿什么本事,也未必是能赚大钱的那一种本事。所以要想将来不那么天天难受,就必须过得了低标准的日子。我觉得她妈妈这话更对,所谓‘咬得菜根,百事可做’,对吧?”
嘎嘎垂下眼皮。
“反正不管怎样,最后我跟她妈妈结论一致。所以在我们家,除了教育投入,生活上可能外人都觉得我们有些苛待孩子。人都会比的,我知道我那宝贝女儿心里其实也有些怨恨我的。因为她也越来越爱美了,到年龄了不是。嘎嘎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也该给她再增加点儿生活费,也好打扮打扮。女孩子嘛,打扮得漂亮精神些总是好的。不过这仅限于普通的打扮,不能到名牌的程度。这点我是非常坚持的,我早就明确要求我女儿,在她还没有证明自己有能力穿得起世界名牌、背得起名牌包之前,就不能买。不仅正品不能买,假的,什么A货、B货,也不准买!这是原则。”
嘎嘎又抬起眼睛问:“为什么?”
“就因为你说的名牌包的那些好处。人人都看得到、显眼、提气。”
嘎嘎越发困惑地皱起眉头。
我笑了笑继续解释:“那些好处无疑会赢得倾慕的眼光。但我女儿不是大明星,她还只是个没任何成绩,却也很有些好胜心的学生。我担心一旦背上这些名牌,这源于外在的羡慕,让她误以为是本身的不凡。或者即使明白,但瞬间被关注程度的转变,还是让她迷恋于此,觉得依赖名牌光环来闪耀自己原来那么简单。然后暗暗投机取巧地想,既然如此,何必吃苦呢?结果好胜心变成虚荣心,不再想充实自我,只想投机取巧,最终不知不觉成为一个彻底无足轻重,甚至被人忽略的个体。”
嘎嘎再次垂下眼皮。
“当然,这还没算上她很快就难以为继的糟糕状态。毕竟花钱容易挣钱难。不是说连那些以透支未来为潇洒,看不起我们中国人攒钱习惯的外国人也设了个国债钟,提醒民众欠了多少钱吗?这不就是也承认寅吃卯粮不是长久之计?那印点儿纸都能当钱的国家都意识到这潇洒,潇洒不长,更何况我们普通人,更扛不住。因此即使明知道女儿喜欢这些,我也绝不会满足她,不,是从开始就限制她。”
解释到这儿,我又笑了笑,尽量轻松地开玩笑说:“所以尽管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我还是不能用这法子讨得我女儿的欢心。”
嘎嘎又抬起眼睛,看着我,稍显落寞。她说:“不会的,虽然你不买,但这么苦心为她的未来着想,你女儿当然会知道你这个爸爸的好,没有名牌也会知道的。”
“但愿如此!不过她现在对我还是满腔怨恨,觉得我这个爸爸不好,严厉、不娇她。所以,你的建议也还是很有用的,等她放假回来我得间接问问她,是不是真是这样?如果是呢,我会考虑等她工作的时候,或者结婚的时候,买一个送给她。到时候说不定还要请你帮我淘呢,你这么内行。”
嘎嘎也笑了:“没问题,到时我一定帮你淘个绝顶好包,人人羡慕,你女儿一定会觉得你这个爸爸最好。不,我想她现在也一定觉得你这个爸爸最好!”
我笑着点点头,然后,望着又恢复了轻松的嘎嘎,顿了一下,轻声问:“现在说说你,嘎嘎,是不是没钱了?”
稍愣一下,嘎嘎的脸“腾”地红了,接着本能地语无伦次地否认起来:“没,不是,我不是,不是,我,对不起,我,我……”
最后,她突然停住了,低着红到耳根子的脸,开始嘟囔着解释:“是,我,我是想给你推销个东西。可,可我就是想合理地卖个东西,不是想骗你的钱。真的,我都没想多赚你的钱,真的!我……我真的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得先养活自己,可这里我谁都不认识,所以我想……对不起,但我真的没想骗你,我只是想公平交易。我,我只想着,你,你应该也需要。那我想如果你真的想买,我真的打算比市价便宜地卖给你。真的!我绝对不是想骗你,想多赚你的钱,实在是这里我谁也不认识。想着你可能也真的需要,我,我想,那公平交易,我真的是……”
“一个很好的生意人!”我说,打断嘎嘎开始重复起来的窘迫解释,“其实你不用那么不好意思,谁都难免有困难的时刻,没钱了想挣钱最正常不过。而说实话,听到你这个一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大手大脚的娇小姐面对窘境想到是做生意,我很高兴。真不愧是你爸的孩子,有头脑,还是正当的头脑,比起那些动辄就只能想到卖自己的女孩儿强一百倍!”
嘎嘎抬起头来,觑着我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