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次状况模糊的灾难之中,欧洲感到了一场变革,并为之震惊不已,世界上首次出现突厥人这个称呼和民族。就像罗慕路斯一样,这个好战民族的始祖被母狼哺乳,有众多的后裔子孙。突厥人的旗帜就用这种动物作为象征,用来保存神话的记忆或是传奇的观念。无论是拉丁姆还是西徐亚的牧人,即使相互之间没有任何交往,都会产生同样的观念。距离里海、北冰洋、中国和孟加拉湾都有2000英里的地方,有一条显眼的山脉,是亚洲的中心和顶峰,在不同民族语言中,分别称为伊穆斯山、卡夫山、阿尔泰山、金色山脉或地球的腰带,峰峦高峻的山区四周出产很多矿产。突厥人曾在铁匠铺里干活,为战争制造武器,是柔然可汗最受轻视的奴隶。一位勇敢而且雄辩的领袖在他们中间崛起,终于能够结束他们的奴役生活,他说服同胞要把为主人制造的武器拿在自己的手里,作为争取自由和胜利的工具。他们从群山中冲杀出去,一根权杖就是他的劝告所换来的报酬。在每年的庆祝祭典中,突厥人都会将一块铁放在火炉中加热,铁匠用的大锤从君王的手里传递给贵族,突厥民族在很多世代里,对这卑微的职业以及合理的骄傲都有记录。
阿史那土门是最早的领袖,在对抗邻近部落的战斗中,靠着族人的勇敢和他的能力赢得胜利。他竟敢要求娶可汗的女儿,这个奴隶或工匠的无理取闹遭到拒绝,后来他与更为尊贵的中国公主结亲,他的羞辱得到补偿。一次决战几乎绝灭整个柔然民族,新的突厥帝国建立在鞑靼地区,势力更为强大。他们统治整个北方,公开承认远方征战的利益并没有多大好处,仍旧忠诚依附着祖先的雄伟山脉,不愿离开。皇家的营地所选的位置很少会看不到阿尔泰山,额尔齐斯河从山间流淌而下灌溉卡尔梅克人茂密的草原,养育着世界上体形最壮硕的牛羊,土地肥沃多产,气候温和宜人,这片乐土上从未发生过地震和瘟疫。
皇帝的宝座转向东方,黄金雕成的狼置放在长矛的顶端,好像在护卫着御帐的出口。中国的奢华和迷信使阿史那土门的继承人受到诱惑,他要建筑一个城市和庙宇的企图,被蛮族长老纯朴的智慧击败。长老说道:
突厥人的数量还不到中国居民的百分之一,如果我们能和他们分庭抗礼,那是因为我们一直在移动,没有定居的人口,如果我们能和他们势均力敌,那是因为我们一直在作战和出猎。要是我们强大,我们就进军征服四方;要是我们弱小,我们就退却藏匿不出。突厥人要是把自己限制在市镇的城墙里,一次会战的失利就会摧毁整个帝国。僧人的教导是容忍、谦卑和看破世情,啊,皇上,这不是英雄人物应该信奉的宗教。
他们勉强接受了琐罗亚斯德的教义,但是绝大部分族人还是遵守祖先的言行,没有任何疑义。奉献牺牲的荣耀保留给最高神祇,他们在刺耳的赞美诗中,衷心信服风、火、水、地赐给他们的恩惠,祭司从占卜术中获得相当的利益。他们未写成文字的法条非常严苛而公正:窃贼处以10倍的罚款;通奸、叛逆和谋杀处死刑;怯懦的罪行很少被发现,但是一旦发现绝不姑息,施加的惩罚极为严厉。由于附属的民族都在突厥人的旗帜下进军,他们的骑兵不论人马都号称以百万计,其中一支主力部队由40万士兵组成。在不到50年的时间里,他们分别与罗马人、波斯人和中国人处于时战时和的关系。
在他们的北部边界发现了一些足迹,从形状和位置来看属于堪察加人,这是个游猎民族,用狗拖着雪橇,居处埋在地下。突厥人对天文学没有概念,但是从博学的中国人那儿获得星象观察的成果,一座8英尺高的日晷仪安装在皇家营地,正好是北纬49度,同时记载他们征战所及最远之处,离北极圈只有3度,或者少于10度以内。他们向南征战最光辉的成就是制服尼泰莱特人或白匈奴,这是个举止高雅而又黩武好战的民族,据有商业发达的城市波卡拉和撒马尔罕。白匈奴曾经击败波斯国君,胜利的军队沿着印度河进军,可能抵达河口地区。突厥人的骑兵部队向西最远到达梅奥蒂斯湖,他们在寒冬的结冰期渡过该湖。可汗居住在阿尔泰山山麓,下达命令围攻博斯普鲁斯,这个城市自愿从属于罗马,在古代他们的君王是雅典人的盟友。
突厥人向东进犯中国,通常是趁朝廷没有能力应付时。我从那个时代的历史得知,他们击溃坚忍的敌军,大肆屠戮,真所谓“杀人如刈草,战栗不闻声”。中国的官吏称颂一位皇帝的智慧,他用黄金打制的长矛驱走蛮族。突厥国君鉴于野蛮帝国广大的疆域,不得不建立三个属国,从自己的血胤中选派国王,但是他们很快忘记了感激和忠诚。奢华的生活使征服者日趋虚弱,除非是一个勤奋的民族,否则会带来致命的后果。中国的政策是唆使被征服的民族恢复独立自主,突厥人的势力只维持了一段时间,大致有200年。突厥人的名声和主权在亚洲南部地区重新恢复,是后来的事。那些继承了他们原有土地的王朝,他们的历史与罗马帝国的衰亡没有关联,因此慢慢归于平静而被人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