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获得胜利的蛮族是埃德康的儿子,前面曾提到埃德康的功绩,那时他是奥列斯特的同僚,因涉及谋害君王的叛逆事件,被免除使臣的职位。但他及时悔悟,要不就是早有图谋,不仅将功赎罪,而且获得了阿提拉的赏识,被擢升到引人注目的高位。他指挥的部队要轮替护卫皇家的村庄,部队由锡里人组成,他们是他的直系和世袭臣民。等各族开始叛乱,他们还是追随匈奴人。12年后,埃德康再次做出光荣事迹,他在寡不敌众的状况下与西哥特人展开斗争,经过两场牺牲惨重的会战,锡里人被击败,四处星散。英勇的首领在经历了部族重大的灾难后,无法偷生于世,留下两个儿子奥努夫和奥多亚克,继续与当前的苦难奋斗不息。他们在流亡外国期间靠着抢劫和做佣兵,来获得资金以维持忠实的追随人员。奥努夫直接投效君士坦丁堡,后来他杀害了心胸宽阔的恩主,玷污了他在军旅生涯所获得的名声。他的兄弟奥多亚克领导所属,在诺里库姆的蛮族中过着漂泊不定的生活,无论是他的个性还是运道都适合最艰辛的冒险事业。
当时整个国度最得众望的圣徒是塞维里努斯,奥多亚克为了要确定自己未来的前途,就虔诚地拜访圣徒隐居的小室,恳求他的认同和祝福。低矮的门户容不下奥多亚克魁伟的身材,他只有弯腰躬身进入室内。圣徒从他那谦卑的姿态看出他的前途无可限量,会建立伟大的事功,就用预言般的口气向他指示:“前往意大利去追求心中的目标,你会立刻脱去这身褴褛的袍服,获得的财富可以使你发挥慷慨的天性。”这个蛮族有大无畏的精神,不仅接受也证实了圣徒所说的预言,他被允许为西部帝国提供军旅服务,很快获得很高的职位,负责皇家卫队的警卫工作。他的言行举止逐渐变得高雅,军事素养也有很大的进步。意大利的同盟军没有选他担任将领,倒不是奥多亚克的勇气和才能不符合标准,而是他建立的功勋太过卓著,以至于大家认为只有国王的宝座才配得上他。但是在他的统治期间,一直拒绝穿着紫袍和冠冕,以免触怒各部族的诸侯。他们的臣民在不经意间混杂起来,组成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经过时间的同化和策略的需要,不知不觉中形成一个伟大的民族。
蛮族习惯于接受王权的统治,意大利归顺的人民毫无怨言地准备服从权威。奥多亚克在实际统治时还是以西部皇帝代理人自居,但他决心废除这个无用的职位,认为这完全是古老传统留给后代的负担,然而这需要过人的胆识和洞察力才能找出更方便的统治形式。时运不佳的奥古斯图卢斯自取其辱,他向元老院提出退位的申请,会议最后一次表达了对罗马皇帝的顺从,如过去一般体现出他们热爱自由的精神以及对宪法形式的尊重。元老院一致通过敕令,要将一封书信送给芝诺皇帝,他是利奥的女婿和继承人,在经历了一场为期短暂的叛变后,重新恢复了秩序,登上拜占庭的宝座。罗马元老院严正声明:
(他们)放弃有关的权力和意愿,不再在意大利延续帝位的传承。他们认为,一位君王的权威,就足以同时照顾和保护东部和西部。元老院以他们和人民的名义,同意将整个帝国的中枢从罗马转移到君士坦丁堡。他们单方面很自私地放弃选举皇帝的权力,剩余的权威中唯一给后世留下的遗产是通用于世界的法律。共和国(他们提到这个名字时一点都不感到羞愧)完全信任奥多亚克在政务和军事方面的能力和德行,同时元老院很谦卑地恳请皇帝授予他大公的头衔以及统治意大利行政区的权力。
君士坦丁堡带着不满和气愤的态度接待元老院的代表团。当他们觐见芝诺时,芝诺严词指责西部竟如此对待安特弥乌斯和尼波斯两位皇帝,要知道是在意大利恳求之下,东部才同意选派他们前去担任皇帝的。
“你们谋杀了第一个皇帝,然后又把第二位皇帝赶走,但是现在他还活着,那就依然是你们合法的君主。”芝诺如此说道。但是谨慎的芝诺立刻放弃了帮助尼波斯复位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何况成为罗马世界唯一的皇帝可以使他的虚荣心获得满足,从此他的雕像就能光荣地竖立于罗马城中了。他的表现虽然暧昧,但还是抱着友善的态度与奥多亚克大公通信,同时很高兴地接受了皇家的徽章标志、宝座以及皇宫的神圣装饰,这些都是蛮族恨不得赶快从人民眼前移走的东西。
在瓦伦提尼安去世这20年的时间里,连续有9位皇帝丧生或垮台。奥列斯特的儿子之所以能获得推选完全是靠着年轻英俊,他值得后人注意的也就只有这一点。如果他的统治不是标示着西罗马帝国的灭亡(476年A.D.或479A.D.),那么他在人类历史上就没有留下任何可资纪念的事迹。身为大公的奥列斯特在诺里库姆的佩托维奥,娶了罗慕路斯伯爵的女儿为妻,为自己的儿子取名奥古斯都,这个名字虽说有贪慕权势的意味,但是这在阿奎莱雅也是常用的绰号。然而这个城市和这个国家两位最伟大的奠基者,他们的称号竟会很奇特地集合在这位最后的继承人身上。奥列斯特的儿子僭用并侮辱了罗慕路斯·奥古斯都这个名字,但希腊人把第一个名字讹用为摩迈卢斯,而第二个名字,拉丁人为了表达自己的轻视加上表示“小”的语尾词,就成为奥古斯图卢斯。
心胸豁达且仁慈的奥多亚克饶了无害年轻人的性命,让他带着全家离开皇宫,并赐给他6000金币的年金,指定坎帕尼亚的卢库卢斯城堡作为他被放逐或退休的住处。
当年,罗马人刚从布匿战争的辛劳中喘息稍定,就为坎帕尼亚的美景和欢愉所吸引。老西庇阿的乡间住房位于利特努斯,展现出农村简朴的作风。那不勒斯湾令人心旷神怡的海岸满布别墅,苏拉赞赏他的对手马略见识高人一等。庄园位于高耸的米赛卢姆海岬,在每一边都可以控制陆地和海洋,涵盖的范围延伸到遥远的地平线。过了几年以后,马略的别墅为卢库卢斯买下,价格从2500英镑猛涨到8万英镑。别墅的新主人用希腊的艺术和亚洲的财富把住所装饰得美轮美奂,卢库卢斯的府邸和花园在皇家的宫殿中,获得首屈一指的声誉。等到汪达尔人在海岸地区肆虐,位于米赛卢姆海岬的庄园逐渐加强了防卫的力量,成为坚固的城堡,西部最后的皇帝在此过着退隐生活。这重大的变革后又过了20年,庄园被改为教堂和修道院,供奉着圣塞维里努斯的遗骨,在破败的辛布里人和亚美尼亚人战胜纪念碑中,过着与世无争的平静日子。直到10世纪初叶,由于这些遗留的堡垒可能成为萨拉森人危险的庇护所,被那不勒斯人夷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