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带领汤姆上楼的鲁斯医师并不知道比利有什么样的病状,他唯一知道的是有许多医生与律师来这儿看他的病人。比利是个善变的年轻人,他能画出非常好的画作。过了几天,他经过牢房时,看见比利正开始作画,从栅栏之间,他看到一条非常孩子气的线条,上面还刻了一些字句。
一名守卫走过来开始笑说:“我那两岁的孩子画的也比这个强暴犯画的好。”
“别打扰他!”鲁斯说。
守卫手上有个装了水的杯子,他将水泼进去弄湿了画。
“你为什么这么做?”鲁斯说道,“你哪根筋不对劲了?”
当泼水的守卫看见比利的脸色时,倒退了几步,那是满脸凶恶的脸色,似乎在寻找一些可以丢掷的东西。突然间,比利抓起脸盆,从墙上给扯了下来朝栅栏丢去,将脸盆摔碎了。
守卫顿时摔了一跤,跑过去按下警铃。
“天呀!比利!”鲁斯喊道。
“他用水泼克丽斯汀的图画,破坏一个孩子的作品是不对的行为!”
六名警卫冲了过来,但他们却发现比利已坐在地板上,脸上一片茫然。
“他妈的!我会要你好看!”那名守卫尖声咆哮,“这是郡政府的财产!”
汤姆背靠墙壁坐着,两只手放在头后,傲慢地说:“去你妈的财产!”
一封署名乔哈丁医师,在1978年3月13日写给佛杰法官的信是这样写的:‘依照面谈的结果,我的意见认为比利.密里根不具接受审判的能力,因为他无法与自己的辩护律师合作,也缺乏情绪的控制能力为自己抗辩;在法庭上面对证人,他也无法保持正常的举止。’现在,乔哈丁必须做出另外一项决定,因为史凯瑞与蔡伯纳认为比利是否必须接受审判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就鉴定与治疗而言,他们都要求乔哈丁必须安排比利进入哈丁医院。但是,他认为让蔡伯纳检察官参加那样的会议令人不可思议,虽然史凯瑞和蔡伯纳曾向他保证,不会让他为站在对立的角色──“辩方”或“检方”而左右为难;不过双方均事先同意乔哈丁的报告可依章规定列入审判记录。因此自己怎能拒绝双方的要求呢?
身为哈丁医院的院长,他向医院的行政主管及财务主管提出要求:“我们从未拒绝过任何困难的问题,哈丁医院不只是接受简单的病例。”星河大帝小说
由于乔哈丁强烈认为这不仅可以让员工有学习的机会,同时还可为精神医学界提出贡献,在此基础上,院方委员会同意让比利在法院的委任下接受为期三个月的治疗。
3月14日,鲁斯和一位警官接走比利。“他们要你下楼去,”警官说,“但警长说你必须穿上紧身衣。”
比利并未做出任何抗拒行动,他让他们系紧紧身衣,跟他们自牢房走向电梯。
史凯瑞与茱迪早已在楼下等待,急迫想将好消息告诉他们的当事人比利。当电梯门打开时,只见鲁斯和那位警官的表情很怪异,因为比利已经挣脱紧身衣了。
“那是不可能的!”警官说道。
“我告诉过你,这玩意儿是没有用的,任何监狱或医院都关不住我。”
“汤姆?”茱迪问道。
“完全正确!”他用哼哼的鼻音说话。
“过来这儿,”史凯瑞拖着他进入会议室,“我们必须谈一谈。”
汤姆挣脱了史凯瑞,“什么事?”
“好消息。”茱迪回道。
史凯瑞说:“乔哈丁医师已提出申请,要把你安置在哈丁医院进行审判前的观察及治疗。”
“那又怎样?”
“两件事情中的一项可能会发生,”茱迪解释说,“其中的一种可能是,经过一段时间,你会被宣称有能力接受审判,进而决定审判日期;另一种可能是经过一段时间,你会被判定不具接受审判的能力,而那些指控你的罪名将遭撤销。检察官已经同意了,佛杰法官也已命令你离开这儿,下星期移往哈丁医院,但有个条件。”
汤姆立刻说:“永远都是有个条件。”
史凯瑞身体往前倾,用食指击敲桌面。“吴可妮博士告诉法官多重人格者是遵守诺言的人,她知道诺言对你们每个人的重要性。”
“是吗?”
“佛杰法官说,只要你承诺不会逃离哈丁医院,你就可以获释而且立刻移送医院。”
汤姆双手互握,“我才不会做这样的承诺。”
“你必须要!”史凯瑞大吼,“他妈的,我们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不让他们送你去利玛医院,现在你竟然用这种态度对待我们!”
“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汤姆说,“逃脱是我的专长,是我在这儿最主要的原因,而你却不让我发挥我的专长。”
史凯瑞把手指伸进发中,仿佛要将头发扯断似的。
茱迪接住汤姆的臂膀,“汤姆,你一定要向我们立下承诺,如果不为你自己,也要为那些孩子们着想,你知道这个地方不适合他们。在哈丁医院里,他们才可受到适当的照料。”
他松开双手,眼睛注视桌面,茱迪知道自己说中了痒处,她已经了解他对年幼者有很深厚的爱心和责任感。
“好吧!”他很不情愿地说,“我答应他们。”
汤姆没告诉茱迪的是,当他第一次听到可能会被移往利玛医院时,他已准备了一片刮胡刀片,刀片就用胶带粘在左脚上;但目前还不是说明的时候,因为没有人问他。他很早以前就学到了一件事,当你被调往另外一个机构时,你一定要携带一项武器;或许他不能连反脱逃的承诺,但如果有人要强迫他,他还可以自卫,或是将刀片交给比利,由比利划破自己的喉咙。
在预定移往哈丁医院的前四天,威立士警佐走进牢房,他要汤姆教他如何挣脱紧身衣的束缚。
汤姆看着他,问道:“我为什么要教你呢?”
“反正你快离开这儿了,”警佐说,“我想我的年纪还可以学些东西。”
“你一直对我很好,警佐,”汤姆说,“但我不会轻易教人的。”
“用这个角度来想吧,你可以拯救某些人的性命。”
汤姆感到有些好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并没有病,这是我知道的,但在这儿有其他人生病,我们让他们穿上紧身衣保护他们,如果他们挣脱掉了,他们或许就会自杀。如果你告诉我你是如何办到的,我们就可以避免其他人这么做,你不就是救了这些人吗?”
汤姆说这不关他的事。
但是,第二天,他表演了挣脱紧身衣的诀窍,然后又教那位警佐如何做才可以完全让人穿了以后无法脱掉。
当夜稍晚,茱迪接到谭如茜的电话,“还有另外一个……”谭如茜医师说道。
“另外一个什么?”
“另外一个我们还不知道的人格,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名字是阿达娜。”
“我的天啊!”茱迫低语,“正好凑成十个!”
谭如茜谈到她在深夜造访监狱时,见到他坐在地板上用一种很柔软的声音谈到需要爱。当时谭如茜就坐到他身边安慰他,擦去他脸上的泪水。然后,《阿达娜》谈到她暗地里秘密写的一些诗,她还哭说,只有她有能力把其他人从“聚光灯”中拉走;到目前为止,只有亚瑟和克丽斯汀两人知道她的存在。
茱迪试着去想象这样的情景:谭如茜坐在地板上抱着比利。
“她为什么选择当时现身呢?”茱迪问。
“阿达娜为那些发生在男孩身上的事而责怪自己。”谭如茜说,“强暴发生时,是她偷了雷根的时间。”
“你说什么?”
“阿达娜说那是她干的,因为她渴望被爱、被爱抚。”
“阿达娜是……?”
“她是女同性恋。”
当茱迪挂上电话后,很长一段时间都直盯着电话,她先生问她在电话里谈了些什么,她想开口告诉他,但后来又摇摇头把灯给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