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假释前八周,凯西搬回兰开斯特父母的住处,同时也回到原公司任职。她之所以忍受这项工作的原因是,她交了位朋友汤贝芙。她们同在震耳欲聋的包装部门工作,检查由输送带送来的玻璃成品是否有瑕疵。直到凯西辞了工作到雅典的俄亥俄大学念书,她们都还保持联络。
汤贝芙和比利的年龄相仿,是位美丽的年轻离婚女子,一头棕发及深邃的绿眸。凯西发现汤贝芙非常独立、不屈不挠又爽直。她对心理学有兴趣,想了解人类的性恶面,并且研究行为背后的真正原因。
凯西告诉她自己的家庭──尤其是比利──曾受害于米查的暴力,她邀请汤贝芙到母亲家,让她观赏比利的画作,并告诉她比利坐牢的原因,汤贝芙说希望能见比利一面。
比利回来后,凯西安排和她们一同开车兜风。那天下午,汤贝芙驾驶一辆白色奥斯汀出现在春日街,凯西大喊正在修车的比利,介绍他们互相认识,比利只是点点头,然后又回去做他的事了。
“来呀,比利,”凯西说:“你答应我们一起去兜风的。”
他看看汤贝芙,又看看修理中的褔斯车,摇头说:“我不认为自己适合开车,我还没把握。”
凯西笑了,“他现在简直就像英国人。”她告诉汤贝芙,“真的,真的很像。”斗破苍穹小说绝世唐门小说盗墓笔记小说在线阅读
他用傲慢的眼神瞪视她们两人。凯西被惹恼了,她不希望汤贝芙认为自己的哥哥是骗子。
“走吧!”凯西坚持说:“你可不能食言而肥,两年没开车并不久啊!你很快就会熟悉了。如果你真的害怕,我来驾驶。”
“或是坐我的车。”汤贝芙说。
“我来驾驶。”最后他说,然后走到褔斯车后座旁,为她们开车门。
“至少你在监狱中还没忘记绅士的礼貌。”
凯西坐进后座,汤贝芙则在前座。比利绕过车子,坐入方向盘后启动引擎。他很快的放开离合器,褔斯汽车向前冲上马路,但却是逆向行驶。
“或许该让我来开吧!”凯西说。
他没说话,屈着身子,将车转向右边,慢慢行驶。静静走了几分钟后,驶进一家保养厂。
“我想我必须加些汽油。”他告诉工作人员。
“他没问题吧?”汤贝芙问凯西。
“他没事。”凯西说:“他常这个样子,一下就好了。”
此刻,她们注意到他的嘴唇无声无息地动着,然后又很快张望四周的环境。他瞧见凯西坐在后座,于是他点点头并且笑了笑。“嗨!”他说,“是个开车的好天气。”
“我们要去哪儿?”当他开上马路,凯西趁机问道,他开车变得非常有自信而且平稳。
“我想去看科梨溪,”他说:“两年来我在梦中见过它好几次了。”
“汤贝芙知道你的事,”凯西说:“我跟她说过你以前的事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汤贝芙,“这世界上很少有人愿意与一位刚出牢的犯人兜风的。”
凯西看见汤贝芙毫不躲避比利的目光,“我不用那种方式衡量别人,”汤贝芙回答,“我也不希望这样被衡量。”
从后视镜里,凯西见到比利的眉毛上扬、嘴唇紧闭,她知道汤贝芙的话让比利印象深刻。
他们到了科梨溪──他以前经常露营的地方。他凝视溪流,就好象第一次见到一样。凯西望着树梢间透下的阳光洒落在水面上的点点跳跃光芒。她立即明白为何比利如此深爱这个地方了。
“我得再画下此地的美景,”他说:“但是这次画的不同,我想欣赏所有我知道的地方,全都画出来。”
“这地方并没改变呀!”汤贝芙说道。
“但是我变了。”
他们在这个地区逛了两小时之后,汤贝芙邀请他们到她的拖车小屋用晚餐。于是他们先载她回春日街取车。她告诉他们详细地址。
凯西很高兴比利穿那件细条纹的新西装赴晚宴。穿上新装的他,看起来既潇潇又端重,八字胡和头发也都梳理干净。在她的拖车小屋里,汤贝芙介绍自己的孩子──五岁大的布莱恩以及六岁大的蜜雪儿──比利立刻将注意力转到孩子们身上,说笑话给他们听,让他们坐在膝盖上,好象自己也是小孩一般。
小孩吃过饭、上床睡觉之后,汤贝芙告诉比利说:“你真有孩子缘,蜜雪儿和布莱恩很快就和你打成一片了。”
“我喜欢小孩,”他说:“尤其他们真的好可爱。”
凯西露出微笑,心里很高兴比利有很好的心情。
“我还邀请了一位朋友共进晚餐,”汤贝芙说:“史迪也住这儿,但他刚离婚。我们是最佳拍档,我想你们会喜欢他的。他较比利年轻几岁,半个查诺基人,是个不错的家伙。”
一会儿之后,史迪来了,凯西对他深褐色的皮肤、黑色茂密的头发,以及黑蓝色的眼睛惊讶不已,他较比利高些。
晚餐时,凯西察觉比利很喜欢汤贝芙和史迪。汤贝芙询问比利有关利巴嫩监狱的生活,他告诉他们有关施海利医师与莱纳的事,还有最后他是如何在牢中绘画度日的情形。餐后,他说了一些让他陷入困境的事件,凯西却认为他在吹牛。突然,比利跳了起来,“我们开车兜风吧!”
“这个时候?”凯西说:“已经是半夜了!”
“好主意!”史迪说。
“我找邻居来看顾小孩,”汤贝芙也赞同,“任何时间她都可以来。”
“我们去哪儿呢?”凯西问。
“找个游乐场,”比利说:“我想荡秋秋千。”
褓姆来了之后,他们全挤进褔斯汽车,凯西和史迪坐后座,汤贝芙和比利在前座。
他们到一间小学校的运动场。凌晨两点,他们玩躲迷藏和荡秋千的游戏,凯西很高兴比利玩得很开心,如果比利能交到好朋友,便不会与坐牢前的那些坏朋友交往了。这是假释官员不断提醒家人的重点之一。
清晨四点,送汤贝芙和史迪回拖车小屋之后,凯西问比利今晚过得如何。
“他们真的是好人。”比利说:“我觉得我交了一些朋友。”
她抓紧他的手臂。
“还有那些孩子,”他说:“我真的喜爱那些孩子。”
“比利,有一天你会成为好父亲的。”
他摇摇头,“那是不可能的事。”
玛琳觉得比利变了。他像变个人似的,态度强硬而且想甩掉她。他处处躲着她,这对玛琳是一种伤害,因为他在监狱时,她从未与其他男人约会过,她全部心思都放在他身上。
出狱后的一周,他在下班时来接她,他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轻声说话而且彬彬有礼──就是她喜欢的──她很高兴。他们驾车前往科梨溪,这又是一次愉快的兜风,然后回到春日街,桃乐丝和戴摩出去了,他们进入他的房间。自从他回来后,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真正单独相处,没有任何争执;也是第一次可以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机会。由于太久没拥抱过了,她反而感到有些害怕。
他一定感觉到她的惊吓,他松手。
“怎么了,比利?”
“我才要问你怎么了?”
“我好害怕,”她说:“就是这样。”
“怕什么?”
“已经有两年我们没能在一起了。”
他下床,穿上衣服,“好吧!”他抱怨道:“我已经没兴趣了。”
分手突然降临。
一天下午,比利出现在店中,这让玛琳错愕不已,他要她一同开车去雅典市,在那儿共度一个夜晚,然后第二天早上到学校接凯西,再开车回兰开斯特。
玛琳回答她不想去。
“我会打电话给你,”他说:“看你改变了主意没有。”
但是,他并没打电话来,几天后,她知道是汤贝芙陪他去雅典市的。
怒气下,她打电话给他,说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或许我们该忘掉一切,全都过去了。”
他同意她的说法,“或许事情有了变化,我担心你会受到伤害,我不希望你再受伤害。”
她知道现在已无挽回的余地了。但是,两年的等待最后竟成一场空,这让她十分难受。
“好,”她说,“那就结束吧!”
戴摩担心的是比利的谎话,这孩子会在做出一些愚蠢疯狂的事之后说谎,以逃避惩罚。医生曾告诉他,不能再让比利说谎。
戴摩对桃乐丝说:“他不是笨孩子,他太聪明了,但聪明反被聪明误。”
桃乐丝的回答只有一个,“这不是比利,是另一个比利。”
对戴摩而言,比利除了绘画之外,没有其他天份或能力,他从不肯接受别人的劝告或指示,戴摩说道:“比利宁可听陌生人说的话,也不愿接受熟人的劝告。”
每次戴摩问比利是谁给他消息或建议时,比利的回答永远是“是我认识的人告诉我的!”他从未提起对方的名字或解释“认识的人”是谁或在哪儿见过。
比利的这种态度让戴摩非常不满,他甚至连简单的问题也不愿回答,只是静静走出房间或转过头去。戴摩对比利的恐惧感也越来越觉得厌烦。举例来说,他知道比利对枪有恐惧感──虽然孩子对枪都不甚了解,但对戴摩而言,比利根本是无知到了极点。
只有一件事是戴摩无法理解的,在身材上,他比起比利魁梧多了,有时候他们比赛腕力,戴摩认为一定轻而易举就可赢他,但有天晚上,戴摩与比利再次比腕力时,出乎意料地输了。
“再比一次,”戴摩坚持,“但这一次改用右手!”
比利没说一句话,又赢了他,然后站起来离开。
“像你这么强壮的人应该去外面工作,”戴摩说:“你什么时候才会找到一份工作?”
比利看看他,露出非常迷惑的表情告诉戴摩,他已经出去找过工作了。
“你是个骗子,”戴摩大叫:“如果你真想找份工作的话,你会找到的。”
争吵持续时。最后,比利拿起衣服和一大堆私人物品,气呼呼的冲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