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3年前的公元前415年的夏天,阿基比亚德作为三位司令官之一,率领西西里远征军离开了雅典。
出征不到半年,本国发来召回令,他将作为赫尔墨斯神像斩首案的主犯被审判。在雅典,亵渎神灵罪的人几乎不用审就可以直接被判死刑。这位35岁的年轻将军似乎没有国法不得不从的想法,他在坐船回国的途中逃跑,向斯巴达提出了政治避难的申请。申请得到了斯巴达的批准。不过,阿基比亚德可不是一位能与世无争地静静度过流亡生涯的人物。
他不仅笼络了实际掌控斯巴达政权的5位监察官,还与国王阿基斯保持密切的关系,成为斯巴达的政治、军事顾问。
他向斯巴达建议在阿提卡北部的狄凯里亚建立基地,这样每年夏季北上侵犯阿提卡地区的斯巴达军队无须秋天原路返回。国王及其随从可以每年归国,其他官兵常驻狄凯里亚。经他这么一指点,斯巴达人恍然大悟。这种军事活动持续了16年,从来没人想到这个主意。斯巴达人思维的僵化,不用修昔底德提醒,我们也能明白。
据古代历史学家称,就在国王阿基斯从夏至秋远离斯巴达的这段时间,阿基比亚德诱惑了王后。
对此,我要为阿基比亚德做一些辩护。
为生下身体强健的男孩,斯巴达的女人被要求具备结实魁梧的体格,这个习俗已经持续了百年以上。在斯巴达男人的心目中,女人就是生孩子的机器。在这一点上,他们和视女人裸体为至美的雅典人截然相反。
因此,斯巴达的女性不习惯被男人当作女人对待。换言之,她们对男人的关注没有免疫力。
在这种环境下,斯巴达出现了一位极具雅典风范的男人——阿基比亚德。
35岁、褪去青涩未至熟年的雅典第一美男子。被这样的男人注视,对爱情没有免疫力的王后会产生怎样的感觉呢?
阿基比亚德根本不需要花心思去诱惑。我是这样认为的。
当然,也有现代学者不满地认为,他何必和王后纠缠,有的是其他女人。
雅典女性像(普拉克西特列斯作品)
卢浮宫美术馆藏(法国) © Granger Historical Picture Archive/Alamy Stock Photo
这大概是因为阿基比亚德和国王来往密切,相比斯巴达其他女性,与王后接触的机会更多吧。
不管怎么说,王后怀孕了。想来阿基比亚德应该认为拒绝女性是男人之耻辱。
王后诞下男孩,在斯巴达成了街谈巷议的话题。此前阿基斯国王与王后多年未能生育,连国王的私生活都能介入的监察官们,对继承人早已不再抱有希望。
所以这个孩子怎么推算都有问题。王后怀孕的时间和国王留在斯巴达的时间不一致。不过,斯巴达人不懂医学知识,王后似乎也要硬撑到底。再说阿基比亚德,他闭口不谈此事,至少这一点上,他还是有绅士风度的。
初次迎来孩子诞生的阿基斯国王似乎还挺高兴的。他温和的态度使得一时甚嚣尘上的流言蜚语消失得无踪无影。
斯巴达女性像
雅典国立考古学博物馆藏(希腊) © Bridgeman Images
不管怎么说,王后诞下的孩子是一个健健康康、粉雕玉琢的可爱男孩。在斯巴达,把天生有缺陷的婴儿摔下悬崖是自古即有的风俗,可面对如此健全的孩子,负责审核的5位监察官只能举手放行。
国王亲自给婴儿取了一个很有历史渊源的斯巴达名字——雷奥特齐斯。可是王后在身边只有侍女时会轻声地叫孩子阿基比亚德。
史学家认为,阿基比亚德是因为与王后有私情而无法在斯巴达待下去,所以逃去波斯。这样的观点,我认为并不正确。
阿基比亚德的确是在离开斯巴达后前往小亚细亚西岸。但他搭乘的是斯巴达的船,而且在目的地萨迪斯迎接他的是波斯的地方长官。
我个人认为,阿基比亚德前往正在变成新战场的爱琴海东岸,应该是他和斯巴达国王以及监察官们商议的结果,身份有点像派往波斯的外交使节。
阿基比亚德在萨迪斯也没有消停,这既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这一次他成了代理波斯国王管理当地的地方长官提萨弗涅斯(Tissaphernes)的政治、军事顾问。
顺便说一句,迄今为止唯一得到确认的阿基比亚德的肖像画,就是从斯巴达发掘出的马赛克画。
38岁的阿基比亚德结束在斯巴达的流亡生活,生平第一次踏足爱琴海东部地区。但他具备迅速掌握状况的能力,并且还有将所见与所闻相联系,从而预测未来的能力。
成为他新雇主的波斯,为什么会同意他去萨摩斯岛,我们不得而知。出身高贵的提萨弗涅斯比阿基比亚德年轻5岁,作为东方人,他的缺点是往往认为自己比别人更加精明世故。或许对阿基比亚德而言,他是个容易应付的对手。
自萨拉米斯海战胜利后,萨摩斯岛被雅典海军当作基地已经有68年的时间。在此期间,雅典能够一直掌控着爱琴海的制海权,就是因为有大本营设在爱琴海西部比雷埃夫斯的本国海军,和常驻爱琴海东部萨摩斯岛的海军这两支武装,从西向东把守着爱琴海。
萨摩斯岛的北面是希俄斯岛。希俄斯岛以北是莱斯沃斯岛。后两个岛屿城邦都拥有独立的海军力量,也是提洛同盟的主要加盟国。西西里远征的失败让这两个岛屿产生了动摇,它们渐渐出现想脱离同盟的迹象,尤其是希俄斯岛已经开始与斯巴达方面接触。对雅典而言,萨摩斯岛在这个地区的重要性比以往更为明显。
常年被雅典海军当作基地的萨摩斯岛,居住着很多雅典人。阿基比亚德决定将这里作为重新崛起的根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