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里斯的心脏突突地跳着。拿着剑的手紧张得微微颤抖……但同时也很兴奋。为了总有一天洗去所有耻辱、罪恶、怨恨,咬牙经受住种种考验坚持到今天的。
与波里斯的紧张相反,灰特拉,白色的冬天的剑一点也不紧张。波里斯感觉得到。很长时间没有使用过的这把剑,现在多么渴望着血。
但那只是被剑捆住的家伙们的意志—……灰特拉本身不具有任何意志。自己不能被人何东西所左右。就像灰特拉所说的,一定要清楚地看到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它冲过来。
可怕的尖指甲从上面、下面、左右还有正面四面八方冲过来。波里斯身上携带的只有一把剑。哪怕只有一次给那个脚指甲攻击的机会,自己就完了。比死还痛苦的事情——因为亲眼见过,他知道是什么。耶夫南不会希望弟弟也遭遇同样的事情。
碎了的尖指甲散落在脚边。践踏着那个,波里斯想着伊索蕾。她不在这里是多么庆幸的事情啊。如果告诉她怪物的存在,肯定无法阻挡要到这里来的她。可以治愈奈武普利温伤痛的最后希望——如果知道那个存在,伊索蕾绝对不会让步。
波里斯对于没有伊索蕾的帮助,只靠自己的力量战胜怪物的信心不是很足。只是不停地战斗而已,对于他来说,必须拿到怪物心脏里的红宝石。耶夫南不赞成的复仇……怪物连那个对象都不是。捣碎贞奈曼家族的,吞掉从叶妮琪卡姑姑到耶夫南的怪物。还有,自己是能够为了他们战斗的唯一的人。
是白到极致后的蓝色光吗?和他一起度过冬天的剑,灰特拉是要走在它前面吗?
死亡就在眼前的感觉。稍微疏忽好像就要被拖走,死亡就在近处望着他。
连续击碎十几个脚指甲的波里斯,汗流浃背。脚指甲用比在岛上杀死的那个怪物强好几倍的力量向他飞来,尽管可以退走或者击碎,但就是根本无法靠近。况且,怪物好像在展开一种探索战。
在那期间,灰特拉依然强烈地燃烧着。剑所触及的东西,一律被砍掉,甚至变成粉末。真希望自己有更大的本领,要是能把那个怪物一下子砍掉该多好啊!
“还要继续吗?这种同样的恶行你还要持续多久?如果要杀死我就尽管过来一下子杀死我吧!”
击碎另一个脚指甲,那样叫喊的瞬间,波里斯发现头脑里响着某种声音。以为早已忘记的声音,在这一瞬间,那声音格外清晰。五年前的记忆再次浮现。
“终于回来了……”
“终于带着那把剑回来了……”
波里斯对抗着喊道:
“是的,为了砍掉你之后,把所有一切返回到原来的样子。”
这时,意外的话语钻进头脑里。
“那时我说过,你会重新回来的。”
什么?
波里斯紧握着剑,好像要咬破嘴唇似地紧咬着牙,怒视着怪物的眼睛。分明,感觉到了有在五年前的悲剧中,自己失去后没能找回来的记忆。在岛屿上和小怪物对敌时,只有那么一次让他记起分明有着某种“失去的记忆”。那是声音。关于灰特拉,分明是那么说的:“是那把剑。你难道不知道带着那把剑的人肯定会度过漫长的凶手的夜晚吗?”
“凶手的夜晚……”
本以为灰特拉(winterer)是度过冬天的人的意思。但是怪物说会度过“凶手的夜晚”。那么……难道是说这个怪物知道灰特拉,甚至知道灰特拉引起了无数杀人行为?
“是杀人凶手的夜晚。已经是在你面前的杀人凶手的夜晚。赶快来我这里证明给我看你是杀人凶手。像很多人一样,你也永远洗不清沾着血的手。”
那时候,波里斯的耳边响起了完全不同的声音。
“呵呵,呵呵呵……堕落的怪物古默多,不会说不认识我吧?”
“不会说不认识我吧?”
“不会说不认识我吧?”
“哈哈哈哈……你既然那么清楚,为什么成不了杀人犯去吞掉这孩子呢?”
“为什么不能杀掉这孩子?”
“为什么不能杀掉这孩子?”
那是两个不同的声音。波里斯知道那些声音是被关在灰特拉里的灵魂的声音。这是几个月前开始数次发生过的事情了。关在灰特拉里的家伙们,开始各自按照自己的意志吵闹,波里斯默默地努力拥有能够忍受他们的力量。路西安半夜里在剑术练习场看到波里斯的时候正是那种时候。
现在无数声音开始同时笑着或说话。
“是的。也认识我吧。是我,艮矢的王乌祖贴勒。你的翅膀还白的时候不是见过我吗?”
“还白的时候不是见过我吗?”
“还白的时候不是见过我吗?”
“谁的恶意会更强?咱们要不要打赌看看?我活着的时候从来都是打赌的赢家。我一生的打赌中失去的只有一个……就是我的命。哈哈哈哈……”
“只有一个……我的命。哈哈哈哈……”
“只有一个……的命。哈哈哈哈……”
波里斯紧握住数十种声音在混乱地响着的剑,喊道:
“没有实体的家伙在这里无济于事。消失吧!不要介入到我的战斗当中。”
那些声音依旧没有完全消失。但是波里斯毫不理会,用脚跺着地,向怪物砍去。怪物显出了数十个尖指甲,波里斯几乎达到了无我之境,把剑拉出来,刺过去,砍过去。这时候,感觉到灰特拉在引导着自己战斗,暂时闭眼睛也无所谓。但是不可以那样。如果那么做,赢了之后也会成为败者。不是被敌人,而是被自己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