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从楼下上来,见小桃和一位禁军守在门口,便疑惑道:“谁在里头?”
“是方统领。”小桃瘪嘴道,“姐姐怎么去了这么久?”
“方才兴台来传话,说叶小姐已经回去了,二少爷让小姐不要等他。”
方珩舟恰好推门出来,孟闻秋跟在他身后,堪堪听了半句,便道:“这么快?”
香兰看了一眼方珩舟,低声道:“二少爷跟叶小姐斗蛐蛐,把叶小姐的蛐蛐的咬死了,叶小姐生气便走了。”
孟闻秋扶了扶额角,是她这个好二哥能做出来的事!
“那二哥呢?也回去了?”
“二少爷和于少爷在酒楼吃饭喝酒。”
孟闻秋抿了抿嘴唇,来了气性,朝香兰道:“你回去同大嫂说,我和二哥在外头吃。”
她抬脚已经走了两步,又想起方珩舟,便十分客套地问:“方统领可要一起?”
要说孟行章有几个会怕的人,方珩舟算一个。
“也好。”
孟行章和于双瑢在集贤楼,今日用膳的人倒不多,毕竟朝中大员都带了厨子,况且刚进皇庄两日,出来玩乐省得让人抓住把柄。
也只有他们两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不怕这些事,两人包了个厢房对酒当歌,谈天论地说得不亦乐乎,正在兴头上,却被一道清丽的声音打断。
小太监将厢房门打开,孟闻秋往里走,脸色不大好看:“二哥好兴致。”
孟行章乍一看见孟闻秋有些心虚,毕竟叶之筠和自己不欢而散,他刚要开口,又看见门外走进来一人。
方珩舟负手而立,将两人脸上的诧异收进眼底,他微不可闻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孟行章急忙起身,欣喜不已:“方大哥,你怎么来了?”
“在戏堂恰好碰见孟小姐。”
孟行章眼神在两人身上流连,孟闻秋却瞪他一眼,径直坐了下来。
于双瑢见着方珩舟也有些讶异,寻常和他来往不多,毕竟他们这个年纪有官职在身,且身份不低的,也就是方珩舟了,平日里哪会有机会同他坐在一起喝酒。
两人殷切地看着方珩舟,全然将孟闻秋的怒气抛到了脑后。四人坐定后,唤小太监添了两幅碗筷,孟行章又张罗着再上一瓶好酒。
方珩舟却抬手拒了:“不喝。”
孟行章嗜酒如命,上回被大将军打了一顿拘在府上的时候,方珩舟给他送了两壶上好的花雕酒来,他惦记着这事,还想着哪一日请方珩舟喝酒,这不,机会就来了。
他刚要再劝,耳边响起孟闻秋冷冷的声音:“二哥若是觉得无趣,要不我陪二哥喝?”
孟行章摆摆手:“你凑什么热闹,罢了罢了。”
他现在可不敢触孟闻秋的霉头,只是那叶之筠未免心眼太小,不过是咬死了她一只蛐蛐,大不了再给她买几只,有什么可生气的。他也不缺这几个银子。
平日里瞧着是个大家闺秀,怎么这样任性?
孟闻秋倒不这样想,叶之筠虽说一张嘴不饶人,可向来是个大度的,能让她气得直接甩手走人,这个好二哥也算有两把刷子。
于双瑢脾性好些,见兄妹俩暗中较劲便插科打诨,给孟行章的酒杯斟满了,又转头朝孟闻秋道:“闻秋妹妹,你想吃些什么?拿食单再点。”
“方统领,也千万别客气。”
孟行章嘀嘀咕咕起了心思,朝方珩舟面前凑了凑,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方大哥,我妹妹没得罪你吧?”
方珩舟一怔,看了一眼孟闻秋气呼呼的脸,随即神色如常摇摇头。
孟行章这才放下心来,赶紧给方珩舟端茶倒水:“方大哥平日里公务繁忙,能坐一起吃饭,实属不易。”
他话锋一转:“方大哥怎么会在七名台?”
毕竟他和于双瑢都是为了吃喝玩乐来的,方珩舟在此确实有些意外,说是闲来去看戏么?这说辞倒站不住脚。
方珩舟也没隐瞒,道:“礼部尚书相邀。”
于双瑢犹豫着接话道:“我爹说那些使臣不日便将抵达,李大人是为着这事?”
于双瑢他爹是中书侍郎,和中书令一样,都是天子近臣。中书令是叶之筠的爹爹,他们都是太后的人。
所以方珩舟和他们说话,倒没什么顾忌,礼部尚书接待使臣,也都是人尽皆知的事。
他点点头:“后日便到了。”
几人说着话,孟闻秋指了指桌上那壶酒,示意小桃给自己斟上一杯,她进屋便闻见了,上好的女儿红,喝一杯应当不碍事。
方珩舟默不作声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酒杯,轻轻皱了皱眉头,不过转瞬便消失不见。
于双瑢虽说和孟行章厮混在一起,可朝堂之事他倒比孟行章多知晓几分,他仗着胆子又问:“方统领,听说新梁派来的使臣是江逸亭的外祖父,此事是真?”
“是真。”
于双瑢得到肯定答案后,闷头喝了一杯酒,孟行章便道:“怎么,派个老头子来看他外孙,还能接回去不成?滑天下之大稽。”
孟行章不大喜欢江逸亭,两人没有过节,甚至从前还坐一起喝过酒,是因为和冯詹易打架的事,江逸亭给他送过药膏。
能和冯詹易说得上话的人,他都嗤之以鼻,狼狈为奸。
孟闻秋挑了挑眉头表示认同,伸手碰了碰酒杯让小桃倒酒,小桃不敢违逆,又怕她贪杯醉酒,便拿筷子给她夹了一块乳鸽肉。
孟闻秋酒量不大好,又是空着肚子喝酒,女儿红这样的烈酒,几杯下去定会头痛难忍,小桃着急又没法子在这时候插嘴。
孟行章忽然又想起来什么,道:“皇后要给冯詹易赐婚,那御史大夫会肯?罗幼音会答应?”
两杯酒下肚,孟闻秋脸上染了一些红晕,听到这话没吭声。
孟行章和于双瑢带着疑惑的神情朝方珩舟看去,后者微不可闻地点点头:“你们从哪里听来的?”
下一刻,方珩舟只觉鞋靴被狠狠踩了一脚,他抬眼看向孟闻秋,后者微微勾起唇角,眼底却带着威胁的意味。
那绣鞋迟迟没松开。
于双瑢开口道:“听我娘亲说的。”
这事皇后本来也没想隐瞒,是以在皇庄这样的地方,一旦有点风吹草动,便会传得众人皆知。
于双瑢轻咳了一声,看了看方珩舟又看了看孟行章和孟闻秋,两句话卡在喉咙里半晌说不出口。
孟行章看他眼神慌乱,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喝多了?”
于双瑢吸了一口气,道:“本来我不愿说,只是我不说你们也会从别人嘴里听去,我也没想到你们会来。”
他这话是朝方珩舟和孟闻秋说的。
孟行章见不得他打哑谜,便道:“少跟爷在这支支吾吾。”
孟闻秋咽了几筷子菜,酒也没停,这女儿红确实不错,二哥会喝。
“他们说罗幼音和闻秋妹妹两人私下不和,闻秋妹妹心思恶毒,让自家嫂嫂向皇后娘娘措辞,罗幼音和冯詹易十分般配。”
听听倒觉得离谱,可这人要是孟闻秋,又像是有些合理。
还有人说,孟闻秋现在表面温顺,可背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就像从前一样,性子残暴,将人推入苦海是她最擅长的手段。
孟闻秋听完觉得有些好笑,她伸手摸着额角揉了揉:“我可没做过这样的事。”
“方统领,你说呢?”她已经微醺,神情有些飘忽,朝方珩舟莞尔。
孟行章更是拍桌而起,指着于双瑢道:“荒唐至极!我妹妹才不会做这样下作的事,我嫂嫂也不是提线木偶,旁人指东她便往东走。”
于双瑢赶紧撇清关系:“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方珩舟脸色如常,不知在想些什么。
孟行章气得连喝了两杯酒:“定是冯詹易那个死胖子,编也不编个像样的,漏洞百出。”
“我找他去!”
他迅速起身往门外走去,于双瑢急了,连忙跟了上去:“欸,你别意气用事,你等等我啊!”
两人身影刚消失在门口,孟闻秋模糊不清地看了一眼,她双手撑在桌上从椅子上起身,可身子已有些摇摇欲坠,小桃还没来得及将她扶住,一只大掌已经楼住孟闻秋的腰际。
方珩舟淡淡开口:“去叫马车来。”
小桃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只得往外走,方珩舟明明不是她主子,这会儿说话却比谁都好使:“劳烦方统领照顾我家小姐。”
孟闻秋脑袋昏昏沉沉,她主动将头埋到方珩舟胸口,嘴里含含糊糊不知在说些什么。
方珩舟单手将她抱住,另一只手背负在身后,两人看起来距离又远又近。
孟闻秋还有意识,但不多,她以为自己在小桃怀里,嗫嚅着嘴道:“你 ……怎么……长高了些?”
方珩舟神色一黯,手下用了些劲,孟闻秋朝他身上又贴了贴。
“……什么时候……换的……换的熏香?”
方珩舟眼底晦暗不明,低声道:“孟小姐不胜酒力,竟还贪杯。”
孟闻秋却没动静了,她身子软软地瘫在方珩舟身上,身上的香气若有似无飘散在鼻尖,佳人柔弱无骨,方珩舟觉得胸口有些发热。
作者有话要说:孟行章:一个护短第一名,也是直男第一名。
方珩舟:我又抱到我媳妇儿咯!
预收《皇叔在上》求收藏
国师给楚晚枝判过命,说她是做皇后的命。
上一世,楚晚枝作为太子妃一生循规蹈矩、乖巧温顺,默默守在太子身后,最终却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世人都道太子妃红颜薄命,只有楚晚枝自己知道,她撞破太子秘密,被那个“德才兼备”的枕边人亲手灭口。
重生后,楚晚枝彼时还未出嫁。
楚晚枝想起前世之死,日夜难安,回回见了太子都要退避三舍。
小皇叔付宴安边关胜仗,提早回京。
传说他在战场杀人如麻、饮血止渴,就是恶狼见了都避之不及。
在洗尘宴上,楚晚枝朝付宴安敬酒,脚下踩了长裙,竟一个趔趄摔到他怀里。
众人哗然,向来规矩、温顺的楚家嫡女,真令人脸上蒙羞。
太子更是黑了一张脸,日后若要迎娶楚晚枝,今晚之事必定是一场笑话。
而那晚一抱,付宴安便再也不想松手了。
叔侄争一妻,皇墙沦为笑柄。
小剧场:
楚晚枝一张脸神情委屈,柔柔弱弱朝付宴安道:“国师判我有皇后命,小皇叔莫不是要谋权。”
“你若信那老国师判的命,我便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