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如何疑惑不解暂且不提,这边贾赦夫妻院内,贾赦扶着张嫣在榻上安坐,又亲自端了桌上茶碗倒了一杯热汤来。
为这张嫣有孕,这院子里的茶都换成了红枣桂圆汤,便连贾赦自己也改了喝茶的习惯,跟着张嫣喝汤。
“嫣儿,你最近胃口好些了吗?今日午膳用了多少?”说着自己又叹了口气,“这小子是个调皮的,这样折腾他娘,等他出来看我不揍他。”
张嫣奇到:“你怎么知道这就是个小子,要是是个姑娘呢?是个姑娘你就不喜欢了不成!”
“哪能啊,我倒盼着是个姑娘呢,姑娘知道心疼人。”可惜嫣儿肚子里这个确确实实就是个小子。
“这才不到三个月呢,哪里就能看得出是哥儿还是姐儿。”张嫣温柔地抚摸着尚未显怀的小腹,心里感到奇异,这里面孕育着一个留着她与贾赦血脉的小生命呢。
她的脸上带着母性的光辉,让原本明艳的容貌徒然温柔了三分,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
这韵味惹的贾赦情不自禁地拥住了张嫣,像和母亲撒娇的孩童一般,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脖子处蹭了蹭。
被蹭得有些痒,张嫣推开贾赦,笑骂到:“要死,这是发什么疯呢?”
贾赦也不恼,换了个姿势,坐在榻上将张嫣搂在怀里,却把下巴搁在她的发顶。
“嫣儿,你说我是不是很没出息,一点也配不上/你啊?”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犹疑与小心翼翼的试探,听得张嫣心中一痛。
她忙将自己从贾赦怀里挣脱出来,抬起双手捧住贾赦的脸,直视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到:“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我张嫣亲自挑选的,你要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我,岂不是是在说我眼光不行?”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严肃起来,问到:“是不是今天哥哥和你说了什么?”
“你哥哥说的没错,我这样文不成武不就的,虽说为国公府的公子,但那也是祖上搏命赢来的荣耀,与我并没有什么相干。”
但张嫣不同,张嫣是张家的嫡女,在京中素有才名,当初那么多人上门提亲,他父亲荣国公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也请了媒人去提亲,原不过是凑个热闹,没想到张家偏偏就挑了他家应了亲事。
张嫣生得好,艳而不俗,又有才华,配他确实委屈了点。
这样想着,他的心情就更低落了。
“你说的对,你这样的纨绔子弟配我是你高攀了。”
耳畔响起的这句话惊得他猛得抬头去看张嫣,入眼却是张嫣带着促狭笑意的双眸。
他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被戏耍了,他也笑起来,并一把抱住张嫣,恶狠狠地说:“你现在后悔也没用了,你已经是我的妻了,现在肚子里还有我的儿子,后悔也晚了。”
闹了一会儿,贾赦给张嫣理了理头发,把今天太子在酒楼里劝他的话告诉了张嫣。
接着他正色道:“嫣儿,我想过了,殿下说得不错,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躺在祖荫下过日子,我还想着亲自为你挣个凤冠霞帔回来呢!”
“你有这心我还拦你不成?只是,你可有想好做什么吗?”
“学文这条路我是走不通了。”想到当初伴太子读书时被张太师罚的情景,贾赦打了个寒颤,摇了摇头,“我还是习武的好。”
比起那些个四书五经,他还是更喜欢舞刀弄枪。
“文也好武也罢,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有这个心,就一定能行。”张嫣把自己靠在贾赦胸膛上,任凭他一下一下地抚着自己的长发。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坐起了身来,“国公爷不是现管着京郊大营嘛,你与他说说,入京郊大营去历练,岂不比你在家里来得好?”
贾赦的眼中亮起一抹神采,可转眼就又暗淡下去了。
父亲他,会答应吗?
在他的记忆,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世,父亲贾代善就没给过他好脸看,如今求他将自己安排进京郊大营,想想也知道会被一顿臭骂。
见贾赦半天不说话,张嫣问到:“怎么了?你是怕国公爷不帮你吗?”
贾赦无奈,只得把之前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讲给张嫣听。
张嫣听了半晌不语,沉吟道:“你……发现没有,每次国公爷责骂你都是因为太太?”
贾赦一怔,细细回想往事,确实如此。
他年幼的时候,他父亲常年在外带兵,鲜少归家。每一归家必召他去书房罚跪,口中训斥的也是“你母亲说你如何如何……”
“如今二弟婚期将近,太太忙得什么似的,必不会有时间去和国公爷说什么,你此时去找国公爷,此事可成。”
听了这话,贾赦暗道是了,贾政就要娶亲,他那个母亲哪还会花心思在他身上。
想到这里,他就又想到了自己的婚事。
他娶亲的一切事宜都是祖母一手操办的,便连隔房宁国府上的伯母都比他亲娘史夫人要来得上心。
若他还是当初那个十七岁的少年,此时必定吃味,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委屈自己的事去讨母亲开心呢。
只是如今的他早就不是那懵懂无知的少年了。他有祖母,有嫣儿,还有待他如手足的殿下,那些委屈自己换回来的廉价感情不要也罢。
他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转而抓起张嫣的手啄吻了一下,“好嫣儿,若果如你所说,你就等着小爷我给你挣个诰命回来!你先自己坐一会儿,趁着这会儿子天还亮着,我这就去找父亲说去。”
说着就一叠声叫人进来服侍张嫣。
张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出一根纤纤细指戳了贾赦的脑门一下。
贾赦“哎呦”一声,捂着被戳的地方,委屈地看着张嫣。
“你怎的说风就是雨的,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了,国公爷要么是在太太那儿,要么就是在哪个姨娘院里,你此时去寻他是何道理?”
贾赦这才反应过来,忙又搂住张嫣,笑得傻气,“嘿嘿,还是嫣儿想的周到,是我着急了。”
说着又将自己埋在张嫣的头发里蹭了蹭,直惹得张嫣又伸手来掐他。
第二日,贾赦好容易挨到贾代善下了朝,这才到贾代善书房门口踟蹰。
前院书房里,贾代善正和几名家将一起赏玩一把乌金匕首,一抬头,猛得见自己的长子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心下先不喜。
“进就进,出就出,畏首畏脑的做什么?还不快滚进来!”
贾赦无法,只得一步步挪了进来。
贾代善还要再骂,众家将忙拿话岔开,“家主也太严厉了些,少主难得来一次,何苦如此呢。”
“少主,哼!”贾代善冷笑一声,“你们别抬举了他。”
接着又看向贾赦问到:“你不在后院陪你祖母,来我这儿做什么?”
贾赦回答到:“张氏有孕在身,儿子将为人父,虽愚钝,却也知道该谋个生计了,所以儿子想入京郊大营历炼,也好将来搏个封妻荫子。”
“不准——”话刚出口,贾代善这才反应过来长子说了什么,他有些不确定的问,“你刚刚说什么?你要入京郊大营?”
“是,父亲,我想入京郊大营,哪怕是。”
贾代善有些惊奇,他上下打量着贾赦,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史氏总与他说长子如何顽劣不堪,次子又是如何端方上进,他之前常年不在家,便也信了史氏的话,如今看来,这长子也不全然是顽劣的,至少还有份上进的心不是。
“你既有这个心倒是个好事,不过京郊大营不收闲人,你去了京郊大营便只能从一个伍长做起,如何,你可还愿去?”
贾赦原先听到那一声不许,心已经冷了大半,不料峰回路转,这事竟然叫他成了,一时就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在一旁的一个家将看到,悄悄地拿胳膊肘碰了碰他,他这才惊醒,忙不迭地答应了。
见他这样欢喜,且脸上还带着明显的受宠若惊,贾代善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由地想到自己是不是对长子太过严苛了,以至于不过是为他谋了个伍长的官职就这样的欢喜。
当初为着老母膝下空虚,贾赦还在襁褓之中就被抱到了他祖母身边,不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终究是不同的,史氏偏疼次子幼/女,难免亏待了长子几分。
这样想着,他就觉得自己对这个长子有所亏切,于是神色难得的温和了几分,他指了桌案上刚刚把玩的那把乌金匕首,说到:“昨日/你敏妹妹与我说你送她的糕点好,你如今也算是有了几分做人兄长的样子,这把乌金匕首乃是我刚得的,就赠与你了,还望你去了京郊大营后好好效力,别丢了你老子的脸。”
贾赦忙上前接过匕首,垂首肃立听着贾代善的教诲。
当晚,贾代善宿在史夫人院中,丫鬟端了热水,贾代善坐在床边,边泡脚边听着史夫人絮絮叨叨地说些家长里短。
史夫人坐在妆台前,边取头上的簪子边说到:“前些日子我给老大挑了两个房里人,原想着张氏不便伺候他,这才选的,不想他非但不领情,反而将那两个丫头一个配了婚一个给了政儿。老爷,你说有他那样做兄长的吗?政儿就要娶妻,送这样一个丫头过来,他安得是什么心?”
贾代善皱了皱眉,说到:“再如何赦儿还是你亲儿子,是我荣国府的承重孙,怎么在你口中竟成了包藏祸心的人?不过是个丫头,给了就给了,值得你念叨到现在吗?”
“我……我就是这么一说,也没……”
不理会史夫人的吞吞/吐吐,贾代善没好气地说:“赦儿求了我入京郊大营,我已经应允了,以后他的……”
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声异响给打断了,贾代善疑惑地抬头去看,只见妆台上胭脂水粉撒了一地,而史氏手里尚还握着一支金钗,正惊怒交加地看着他。
贾代善的眉蹙得更紧了,他冷冷地问到:“怎么,你就那么不愿意赦儿跟着我去京郊大营?”
“不不,我这不是太惊讶了嘛。只是,老爷,赦儿他自幼顽劣,这要是在京郊大营里不服管教,岂不是又要麻烦老爷?赦儿还小呢,不如再等几年,等他再大点定了性,再考虑?”
“我倒觉得赦儿不像是那等顽劣的。”贾代善冷笑一声,“史氏,你别打量着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只是话我给你说在前头,你若是在赦儿身上弄你那些后宅的手段,我定不饶你!”
说完,脚也不擦干,就湿着脚趿拉着鞋摔门走了。
好一会儿,史夫人的陪房赖家的悄悄走进来,附在她耳边悄声说到:“老爷去了白姨娘院里。”
“啪”的一声,金钗被掼在妆台上,史夫人气白了脸,心中越发厌恶贾赦了。
作者有话要说:五四青年节快乐,祝小可爱们个个都是朝气蓬勃的有为青年(?ò ? 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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