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烟笼古屋秘清幽,林深归鸟好作秋。
淫魔命断冰容下,松竹湖山可无求。
快到嵩山的时候,有一片秀水青山。只见水榭石桥,湖光山色,诗壁文碑,相映生辉。
这就是前明官至一品的一位官员的园林,因拱门众多,故有千拱林之称。此乃中原第一园林矣,大有江南园林的风格。倘不注意,定会忘记实乃身处中原。
森孩儿一路疾驰,提气纵形,不及三个时辰,已行至千拱林之地。只见人潮涌动,沸沸扬扬,好不热闹。
森孩儿驻足寻思道:
“等见到阿盖和悟一子,一定陪他们来此地游览一番。”
忽然,怀中的大蟾蜍“呱呱”叫了两声,森孩儿这才记起,连日来风雨兼程,加上昨晚与今晨之奇遇,还没有顾得上喂些虫物给自己的大蟾蜍吃。
这么一想,自己肚中竟也饥肠轻鸣起来。但森孩儿又一想,此地离嵩山只有几盏茶的路程,索性到了那里再说吧。
森孩儿刚要动足,大蟾蜍却饥不可耐,在怀中拱动不已。
森孩儿笑道:
“你这宝物,竟连一会儿也忍不住了吗?好吧,待我捉些虫物给你吃!”
四下寻去,却不见有蛇蝎蛭蝶一类毒虫。
无奈,森孩儿只得隐去身形,从人群中穿飞而过,遁入园林。
不知不觉走进一片茂草丛生的洼地。奇怪的是,此处同样连一只虫物也没有看见。
忽然,一条蝮蛇疾闪即逝。森孩儿一纵身,便已飞至蝮蛇方才闪现之处。只见草面上兀自滴有血迹。
“这一定是蝮蛇之血!”森孩儿想到这里,心中暗喜。
沿着蛇血,一直向前,但见一条硕大无朋的蝮蛇,就蜷缩于草丛之中。
这条蝮蛇,黄黑色如土,上有白斑,黄颔尖口。与众不同的是,其他蝮蛇形短而扁,头尾相似,但是这条蝮蛇,却体圆若六龄松木,身长如农家扁担,头部丰满,尾巴粗壮,趴在地上,兀自转头舐血,原来竟伤于七寸要害之处。
森孩儿轻轻走近,凝目细看,蛇伤不似刀剑竹矢所致,像是有人用牙齿所咬。但此蝮蛇,乃含太阳火气而生,故利牙最毒。蝮蛇之肉,沸如火炙,须臾碰之,即化焦尽。蝮蛇血浓,毒性更大。此间有谁如此胆大,能捕之吞血呢?
那蝮蛇见到有人过来,却也不怕,昂头吐芯,滋滋有声。
森孩儿稍一动足,却见怀中紫光一闪,大蟾蜍已然蹦出,箭一样扑向蝮蛇。
蝮蛇见大蟾蜍锐风已近,急忙反卷尾部,毒风也冲向大蟾蜍。
大蟾蜍“呱呱”两声狂叫,口张似盆,对准毒风就吸。
只见草飞泥扬,木折枝摧。但蝮蛇竟蜷身定体,兀自不动。
森孩儿在一旁见了,也不禁一怔,心道:“我这只大蟾蜍乃是神物,气吞吴牛,却为何蝮蛇有如此非凡定力?”
大蟾蜍见吸吮不进,便暴长触角,顶蛇肉搏。蝮蛇丝毫不弱,昂头张口,咬向大蟾蜍。
只见蛇光翻滚,蟾气汹涌,一来一往,紧缠猛咬,互相不让。蝮蛇突然一长身躯,竟直立如木,力拍而下,以罡猛之劲力砸向大蟾蜍。大蟾蜍竟也不避,向上锐蹦,一股紫色,冲向劲力。
只听着“扑哧”一声……蛇光与蟾影撞在一起后,倏然分开,各自摔至丈许之远,稍一缓歇,又拧身再上。
森孩儿唯恐大蟾蜍不敌,疾伸长臂,探向蝮蛇。只一把,便抓住蝮蛇七寸之处。刚要用力,忽见蝮蛇目中闪有泪光。正奇之时,大蟾蜍已劲风扑到,却不咬蝮蛇,反而撞向森孩儿握蛇之手腕。
森孩儿更奇,猛闪身形,躲过劲风,看大蟾蜍时,竟也泪流不已。
有道是:猩猩惜猩猩,好汉惜好汉。蛇与蟾当然也无有例外。
森孩儿便放开蝮蛇,任它游动。只见蝮蛇竟不离去,缓缓游向大蟾蜍。大蟾蜍更是抖擞精神,“呱呱”一叫,便蹦了过来。
蛇蟾两口相对,一个“吱吱”作响,一个“呱呱”有声,竟然像朋友般交谈起来。
真乃天下之事,无奇不有!
森孩儿禁不住失声笑道:
“奇哉!怪哉!”
忽然,大蟾蜍飞身跳起,闪身钻进森孩儿怀中,两只前爪兀自拍打有声。
又见蝮蛇长身游来,近前之后,突然一口咬在森孩儿的手腕上。
尽管森孩儿早已是百毒不侵,但是此时心中也禁不住一怔。他急忙低头一看,原来是蝮蛇来了个仙人指路,拉着森孩儿就往草丛深处游移。
森孩儿惑然正疑,就觉天变地换,斗转星移,一阵眩晕之后,再看四周,忽然大吃一惊!
原来,就在一刹那之际,这座中原明园千拱林,早已去向不明。
此时,正是吐鲁浑施展玄功移来园林之时。只是吐鲁浑不知此园林移自何方,还以为来自江南。
但是,更加惊奇的事情,又发生在了森孩儿的眼前……
就在吐鲁浑施法移走千拱林之后,一个神秘的世界,出现在森孩儿面前。
但见森孩儿已是站在一个悬崖峭壁之上,四周雪莲花傲然开放,峭壁之下是万丈深渊,雪鸡飞鸣于谷中。
好一个冰川王国!
但见冰川高耸,晶莹夺目,寒气逼人。冰舌所指,乃对面半山腰一个巨大冰洞,探头细看,竟有水珠从洞口上滴淌,洞口银雕玉琢,犹如一座仙境之水晶宫。
再看蝮蛇,竟然已经冰冻成一根雪白色银杖,兀自一头拄在森孩儿手中,一头点在寒冷的地上。
悲哉!悲哉!悲哉!!!
壮哉!壮哉!壮哉!!!
有诗为证:
嵩山寂寞嵩山寒,何故风雪锁中原;
银蛇有情随化去,孤作悬崖悲壮篇。
此景此情,纵是铁石心肠,森孩儿也禁不住泪泪沾襟。心中叹道:“想不到蝮蛇也会如此有情。”又一想,何故突然之间,中原出现了冰川之景呢?
正在森孩儿兀自孤立于悬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绵长而柔和的声音:
“少侠,你终于来了,我已等了你许久。下去吧!下去到冰洞之中,带上那根蝮蛇杖,去看看你想见的人吧!你千万不要惊慌,她并没有死,只是一种状态罢了!”
森孩儿大惊道:
“你是谁?为什么对我说这些?你为什么等我?洞中藏有何人?”
那个声音淡然说道:
“为了救她,我丧失了数十载的功力。这条蝮蛇,乃我调养多年的蛇精,一直护在洞前。今天,来了一个人,咬伤了蝮蛇精,是我一直以内力支撑于它。现在它死了,但它的体内,却存有我的三十六年功力,虽然寒冰封锁,又耗去二十年功力,但还有十六年功力能为你所用。洞中之人,需再过三十年方可复活。你马上把蝮蛇精插入洞中所封冰人之身边,还能以这十六年功力,为她抵消一些时光。我已坚持不了多久,待见到洞中人时,切勿惊慌!”
倏然,声音顿止。只有回声响在冰谷,经久不散。
森孩儿听罢,丝毫不敢迟疑,猛然凌空飞起,向着对面半山腰的冰洞,疾奔而去……
森孩儿只此一跃,便落在了冰洞旁边。
然而坚冰圆滑,无法立足。森孩儿脚尖刚一站稳,立时一个踉跄。他急忙轻身稳住身形,但冰面奇滑,眼看要掉下山涧。
森孩儿再次沉气于混元宫,透彻三关,施展出华山王师父所授“气邪归正江梅引”,怒喝一声:“小!”
忽见冰山缩成一块山石,冰洞也变成一眼古井一般。
森孩儿长足轻跳,跃入洞内,又怒喝一声:“变我回来——”
又见冰山暴长,冰洞也随之恢复了原状。
森孩儿见洞内光线暗淡,奇寒无比,渐觉不耐,正想布气抵御,忽见对面锐风一动,顿时银光遍体,紫气飞旋。
森孩儿急忙挥掌格挡,但对面来风飘忽不定,竟把森孩儿看得眼花缭乱。森孩儿一矮身形,锐风紫气从头顶“霍霍”而过,震得冰尘飞舞,满空交织。
森孩儿怔道:这是何方高手,怎么居此奇洞?急忙目注如电,疾发而过。
又一想,就见目光照处,一胖高之冰熊正拧身旋掌,抬足有力,落足有声,朝森孩儿走了过来。
森孩儿大惊,急忙暗施恒山王师父所授“住世留形诀”,意不散流,神不外溢,心不缘境,顿时身轻似蝶,待冰熊凌厉的一掌出来,便纵身飞起。
这一飞,手中的蝮蛇杖却“当”的一声掉落在地。冰熊见到蝮蛇杖,先是一怔,而后狂啸一声,坐于原处,不动不叫,风定声寂。
半晌了,冰熊仍无声息。森孩儿小心靠近,定睛看时,竟原来是一座冰熊雕像,栩栩如生,两双铜铃般的大眼注视着前方。
森孩儿再向四周一看,不觉倒吸一口寒气。只见冰熊镇坐之处,有一巨大冰棺,棺体透明,熠熠发光,与四面冰形融为一体,稍不留心,便分辨不出。
在这巨棺之上,尚自盛开着几株雪莲,若隐若现,兀且弥散着淡香。而这淡香甚为奇异,并不散乱,而是聚在巨棺周围,形成雾状,清清淡淡,似有似无。
森孩儿急忙扑身上去,朝棺内一看,不禁“啊呀”一声大叫!
你道棺内是何人?
棺内正躺着森孩儿日思夜盼、急于见到的妻子——阿盖公主。
这是怎么回事?
森孩儿忽又想起方才站在悬崖上时,那个声音所嘱。
他惊归惊,心却不乱,急忙持起蝮蛇杖,稍运内力,便插入阿盖冰尸旁边。就见蝮蛇杖内,忽有一股暗气,缓缓纳入阿盖的冰尸体中。而那条蝮蛇,也倏然消失。
森孩儿不由得泪花翻涌,悲恸念生,便放声大哭起来。
有道是: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哀到极时不有泪,绝非真正大丈夫。
森孩儿这一哭,怀中的大蟾蜍也蹦出怀中,跃上冰棺,见此情景,也已是泪湿面颊。
更有奇者,森孩儿哭声过后,猛见阿盖的脸上,竟也泪花晶莹,似是已听到了丈夫的哭泣。
森孩儿哀然大声喊道:
“阿盖,阿盖!你听见我在喊你了吗?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的悟一子呢?”
阿盖只是流泪,并不会吭声。泪水刚一涌出,顷刻又冻成冰花,开在阿盖的秀美的脸上,煞是美丽、动人。
森孩儿又哀言说道:
“阿盖!这都怪我,为了一块金骨王牌,四处拜师学艺。但学成武功,又有何用呢?我连自己的妻子儿子也保护不了,连那个不知从何处出来的吐鲁浑也打不过。我还怎能为师父报仇,怎样弘扬武林正义,为江湖正道人物铲除邪派妖人呢?阿盖,你回答我,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森孩儿又大声悲叫道:
“悟一子,我的好孩子!你在哪里?爸爸回来啦,你出来吧,悟一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但四处除了森孩儿的悲哀哭叫声和一阵阵“嗡嗡”的回声外,再就是大蟾蜍偶尔拍打肚皮的“啪啪”声。
森孩儿运气于指,化指为勾,想抓破坚冰,以自身的体热暖化阿盖。但除了冰棺上留下了几道浅痕,冰棺竟纹丝不动。
森孩儿不敢施展“泰山拳”和“华山指”,生怕使阿盖受到任何伤害。他又爬在冰棺上恸哭抽泣起来。他哭泣一会儿,就抬头看看阿盖;看看阿盖,又埋头恸哭。
忽然,森孩儿觉得自己的两脚被一片冰水濡湿,忙低头一看,自己竟站在冰水之中。
哪里来的冰水?如此奇寒之洞,还会有冰雪融化吗?正自奇怔之间,就听大蟾蜍“呱呱”叫了两声,纵身扑入森孩儿的怀中。
森孩儿四下细瞧,顿然惊呆了。
原来,前面所见那座冰熊雕像,竟然已化成寒水一片,兀自剩下两只硕大的熊掌,还没有化尽。
这冰水汩汩而化,尚有波纹涟漪,看时,竟是反复着八卦中的艮卦之象。这艮者,是当行则行、当止则止的意思。艮卦即象征山岭,不论是山遇沟谷、河流、冰雪、森林的包围,但山始终是中心,中心是不动不摇的。
真是“幽僻之处,可有人行?点点苍苔,白露冰冷。”
森孩儿的眼里逐渐又湿润起来,泪珠复又滴下。他慢慢地仰起了头,泪眼看着冰棺。他抖缩着啜而言道:
“阿盖,我知道这眼泪是救不了你的!你静静地躺在这里,我会时常来看你的!”
阿盖似是听见,又似是没有听见。但从她又滴出的两滴泪珠上来看,阿盖是多么希望森孩儿保重身体,不要因为自己冰冻于棺,而丧失杀向江湖的决心和勇气啊!
森孩儿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妻子,忽然听见洞外远处有人在说话。
就听一个男人说道:
“这个地方真他妈的蹊跷,竟有如此冰山雪岭!”
另一个是个女的,说道:
“既然吐鲁浑已教给你玉房销魂大法,你再遇上森孩儿,便不用怕他啦!”
森孩儿听出那男的是皇甫昭,而那女的却不知道是谁。
又听皇甫昭哈哈一笑,沉声说道:
“这乾坤玄机玉房销魂大法真是厉害!我方才在出来的路上,碰见一只硕大无朋的蝮蛇精,蝮蛇冲我便咬,我一伸手,就抓住了它的七寸之处,我也狠狠咬了它一口。谁知这条蝮蛇似乎受过高人指点,竟然内力罡猛。我这一咬,蛇血入腹,非但没有被毒死,还意外地获得了百毒不侵之身。下次再与你一同双修,你可要小心中毒哟?”
说完,淫笑不止。
那女子嘤嘤一笑,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俏罗裙碧蝴蝶别的本领没有,但我师父东方若萍却教会了我一种玄功,那就是专门会吃男人的花心!你要不信,就来试试!”
皇甫昭哈哈一阵淫笑,之后又说道:
“试试就试试,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那你就小心着。”
皇甫昭又沉声放荡地说道:
“石榴裙下死,作鬼也风流!”
就慢慢悠悠地脱着衣服。
俏罗裙嘤嘤一笑,摘下几朵花……
就在此刻,凌空飞下一人,于荡声荡气中发出一阵大笑……
你知道来人是谁?来人正是沉香软玉东方若萍。
东方若萍春笑不已,一边笑,还一边赞道:
“好,很好!身手的确不凡!不愧是我沉香软玉门下的弟子!”
又续问道:
“碧蝴蝶,我让你打问的消息,你办的怎么样了?有没有阿盖这娘们的消息?”
俏罗裙忙低声答道:
“徒儿虽不知阿盖这娘们的下落,但前一阵森孩儿在此地出现,我想他一定是来找阿盖这娘们的!”
皇甫昭在一旁沉声言道:
“沉香软玉虽是女中豪杰,但我皇甫昭却是男中泰斗。如果女豪杰遇上男泰斗,你们说会发生什么好事呢?”
说完大笑几声,又用双目斜视着东方若萍。
这东方若萍从来都是来者不拒,只见她手一抬,便取出几枚春针,笑道:
“你这小子,口气不小,是否愿意尝尝它的滋味?”
皇甫昭也不害怕,依然低声淫笑……
东方若萍见了,点点头,二指上去一夹,言道:
“看上去似乎还算可以,尚需再练十年,经一千人之磨炼,方可锐厉刚挺。”
皇甫昭兀自不服气。
东方若萍随后朝着冰川之上的一棵塔松,只一掰,便连根折下,对皇甫昭笑道:
“这塔松比你的如何?”
一用力,便放入体内。只听“嘎叭”一声,已然断成数节。
皇甫昭见了,惭愧不已。
皇甫昭与俏罗裙联袂飞出,向着对面冰洞闯去。脚刚点上冰洞,却一滑动,双双向谷底坠去。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东方若萍起舞飞身,手拉俏罗裙的裙角,游壁而起。
东方若萍已飞升至洞口上,一把抓住一根冰柱,稍一借力,便将俏罗裙与皇甫昭抛入洞内。谁知就这用力一抛,冰柱“叭喳”一下应声而断。
东方若萍身子一沉,便向下狂坠。
但东方若萍岂是无名之辈?她竟然来了个平步青云,身形一横,飞出多远,下坠之势已慢了许多。再向回一横飞,已然跳落在冰洞之中。
三个恶魔一进洞内,立时发现了森孩儿的身形。
东方若萍一眼就看见正气威然的森孩儿,于是惊怔之后便一阵浪笑,说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后生。听说你学成五岳老鬼们的奇功后,屡屡干涉江湖之事,还杀死了金珠魔丐和塔上鬼魅。今天,我倒要领教一下你的功夫,看看有何厉害之处。”
东方若萍疾拧蛇腰,出指如电,骤然狂击森孩儿的软肋与下身。
森孩儿大怒,心道:“今天我不除去你这淫贼,难消心头之恨!”便不慌不忙,缓缓站起,目透精芒,紧咬牙关。
只见他紧裹飒风,抽出竹剑,横扫过去。剑风凛冽,夹杂着洞内的奇寒之气,更有一番狠劲。
东方若萍老奸巨猾,出指之余,还带出一把春针,恰似群蜂出巢,淫毒之光,已将森孩儿全身紧锁。
然而,今日的森孩儿,岂是当年可比?
就见森孩儿朗声一笑,施出恒山绝技“住世留形”秘诀,布气周身,轻飞而起,似俊雀神鹰,盘旋于冰洞之上。
那些春针,尽数打入冰壁之中,化为无形恶水。
东方若萍见一计不成,复导气入足,朝着森孩儿的凌空之体,发狠踢来。足一踢出,裙摆扬起,竟似有利牙遍布,恍若枪林剑网。就见随着扬起之足,响起霹雳闪电,恶臭冲天,旋向森孩儿正身之膻中、紫宫和关元、中极诸穴而来。
这一下,真可谓令森孩儿猝不及防。因为丝毫没有料到,那下身之处竟也会暗藏杀器。
森孩儿心念疾动,猛沉身形,激起气浪,猛地撞了过去。但听“啪啪”一阵轻响,将暗器一一击落。
两人一来一往,不觉中已有十二三个照面。
森孩儿不禁心道:
“虽说东方若萍淫功超人,却原来武功也同样盖世。纵是当今江湖正道一流高手,也难敌她的十之四五。只是,东方若萍盖世之功,均与一个‘淫’字相连,倘不除之,定留后患!”
森孩儿突然放声一笑,笑声雄浑,大有摧动冰山之势。
随着笑声,森孩儿一指疾出,迎着东方若萍的第十三指“欲液思源”便点了上去。
二指接处,顿见乌光紫气一闪即逝。
谁知,二人激战许久,竟无法使对方落败。
但见东方若萍已是目生彩光、脸泛潮红,竟然到了最高境界。这样一来,东方若萍全凭体内残存的力量支撑,虽悠长与凶狠,但终有耗尽血气之时。
再看森孩儿,兀自面不改色,泰然处之。因为,他只用了一半以上的内力。
站在一旁的俏罗裙见东方若萍的汗水已濡湿地面冰层,已然心知不妙。
她急忙对一边呆立的皇甫昭言道:
“呆子!此时不上,还待何时?”
皇甫昭方才醒悟过来,反说道:
“可是,他们已然布气于四周,我怎生助你师父一臂之力?”
俏罗裙急忙过来,在皇甫昭耳边悄悄说给他一句话。
谁知,皇甫昭非但不惊,反而哈哈一阵浪笑……
原来,俏罗裙只讲了四个字,让皇甫昭“摧情入宫”。
但见皇甫昭飞身来到东方若萍身后,手抵东方若萍,猛然加入其中。哪知东方若萍因为失水过多,皇甫昭贸然这一加入,使她顿觉颇为不爽。然而,旋即便已觉内力倏然充盈,便也由着皇甫昭随心所欲。
森孩儿见状,不由大怒,便紧闭双眼,转气入耳,窥防偷袭。
皇甫昭这一相助,使濒临险境的东方若萍顿时化险为夷。而森孩儿顿觉力道一紧,急忙摧加内气,已然使出七八成功力。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皇甫昭已然完成“摧情入宫”的任务。正想撤出,就听俏罗裙在一旁喝道:
“稳住后力,伺机再助!”
皇甫昭急忙深吸一口气,又将力道加强。
东方若萍指力又长一寸,指风也开始“呼呼”有声。
森孩儿再加内气,已然使出九成功力,堪堪战成平手。
森孩儿顿生急念,但急念刚生,东方若萍的指力却趁机再长出九寸,加上刚才一寸,正好一尺。指气离森孩儿的胸口大穴,仅剩半寸之距。
森孩儿大怒,心道:如此耗费下去,定会使两败俱伤。想到此处,暴喝一声,又猛摧指力,运功至十成之境。但见指气顿长,锐不可当,一尺之辱,已然雪耻。
森孩儿又缓发清音,哈哈长笑,笑声锤击四面,剑刺八方,顿击东方若萍的奇经八脉与周身大穴。一时之间,直笑得冰凌消融,冰柱坍塌。
东方若萍被森孩儿如此威力惊得面如灰土,直觉任督两脉颤抖不已。今日她能否保全性命,已浑然不知。
东方若萍心道:施展最后一招的时候,已迫在眉睫了!
东方若萍突然狂收指力,任凭森孩儿凌厉无比的指气,闪电狂锤般击在自身胸口之上,却收指变勾,收勾变爪,收爪变抓。手腕急回,只一把,便抓在自己左乳之上,以无与伦比的神速,拼力一掰。只见鲜血狂喷,看时,竟然已抓下一只胸乳。
森孩儿大吃一惊,惊诧之际,但见东方若萍早已沉下最后之力,劲扬手臂,夹风带波,将这只断乳,万分罡猛地砸向森孩儿的丹田之处。
森孩儿哪会料到东方若萍竟会自断乳房,借以作最后一搏,他只觉得有一只沉重的东西,重重地砸在了自己的小腹之上。
森孩儿禁不住失声大叫一声道:
“大胆淫贼!”
头一歪,身体仆倒在冰洞中坚硬的地面上。冰洞也随着吼声剧烈颤动不已。
但见东方若萍左乳之处,血喷如注,整个人也惨然倒下。
而俏罗裙和皇甫昭,早被森孩儿的吼声震断心脉,却兀自站立不倒。
看皇甫昭时,但见双目勾直,七窍冒血;而俏罗裙更是眼珠爆裂,满脸血污。
原来,不知何时,二人竟已命归西天。
正是:
嵩岳奇川雄虎啸,冰洞绝学诛淫妖。
舍己为人勇除恶,大梦不绝玄气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