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见舒舒还是不说话,觉罗氏气的拍了她一巴掌,说:“你不比额娘,额娘嫁给你阿玛的时候上面没婆婆,直接就能管家。你呢?上边两个婆婆不说,婆婆上面还有个太婆婆,她们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没一个是好伺候的主。

也就是宫里有宫规摆着,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不用像别的人家那样站规矩,只要定时请安就好。可越是这样,你越要一碗水端平,哪个婆婆都不能得罪,知道吗?

四阿哥自小养在皇贵妃娘娘身边,肯定和皇贵妃更亲近,可她身体每况愈下,德妃又是四阿哥的生母……

除非皇上有意抬高四阿哥,否则绝不会把四阿哥和皇贵妃的母子身份记在玉牒上,不上玉牒,他就只能是德妃的儿子,是佟家的退路之一而不是要扶持的人。

等皇贵妃……你们的日子肯定是要难过一阵的,所以哪怕不能讨好德妃也绝不能得罪知道吗?

对于德妃你或许只觉得是四阿哥的生母,是宫里的四妃之一,可自咱们满人入关以来,能一直荣宠不断,从包衣爬到妃位的只有她一个。

你看八阿哥的生母良贵人就知道了,她刚得宠的时候谁不说她冠绝群芳?可如今呢?德妃已经是一宫主位执掌后宫宫权了,良贵人还是个小贵人,在惠妃的手底下熬日子。”

觉罗氏的话舒舒都听进去了,她蹭了蹭觉罗氏道:“额娘说的我都记下了,不管四阿哥心里向着谁,皇贵妃和德妃谁都不能得罪。”

记下了就好,觉罗氏看着正紧紧搂着自己的女儿,心里既无奈,又怜惜。

她真的很担心自己还这么稚嫩的女儿能不能经得起宫里的倾轧,她也很后悔这些年只知道心疼娇惯女儿,没能让她早点学些心机手段来应对未来的狂风暴雨。

觉罗氏和舒舒母女好久都没有像这样躺在一张床上敞开心扉说话了,她们俩都觉得自己有说不完的话,只恨夜晚太短,时间过得太快,好像没说几句话就已经到了时间。

天还没亮,舒舒和觉罗氏就都要早早准备起来。

觉罗氏是要最后检查一遍家里的宴席是否妥当,而舒舒则是完全把自己当初了一只木偶娃娃,任由温嬷嬷带着人装点打扮。

舒舒这边在被打扮成一个合格的新嫁娘,另一边,早早起来的四阿哥也在苏培盛等人的帮助下换上了蟒服,准备前往皇上和皇贵妃处拜见。

见四阿哥准备直接去皇上和皇贵妃处拜见,苏培盛迟疑了下问:“爷,德妃娘娘那儿……”

四阿哥原本没想起德妃那里,听苏培盛提起才道:“拜见过皇贵妃后再去拜见。”

苏培盛苦着脸“嗻”了一声,只敢小声催道:“爷,咱们得快点了,不然只怕误了吉时。”

四阿哥点点头,默许苏培盛催着众人加快了手上动作。

一早上跑了三处地方,哪怕四阿哥这个年纪都累得不轻。终于出了紫禁城骑在马上的时候才缓缓的舒了口气。他冲着跟来的众大臣们道过谢,隐蔽了揉了揉已经开始鸣叫的肠胃,正要出发,忽觉自己的手里被人塞进来了个小小的荷包。

他转头去看,见八阿哥对自己点点头,低头打开荷包,里面是被油纸包好的萨其马。

胤禛不由笑了下,拿了一块萨其马塞进嘴里。

听说皇子迎亲的排场很大,可惜舒舒没有看到,听说今天来了很多命妇大臣,可惜舒舒也没有看到。

她只在穿着皇子婚服上轿时才有机会回头看了一眼,从此便踏上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胤禛骑马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的就是他的福晋,摸了摸怀里剩下的两块萨其马,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把荷包从轿子的窗户里塞了进去。

舒舒惊讶的发现轿子的窗户被塞进来了一只荷包,她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打开一看,竟然是两块萨其马!

小心的打开油纸包,从早上到现在水米未进的舒舒早就饿的挠心挠肺,额娘在上轿前塞给她的酥糖在她眼里远没有这两块萨其马更能饱腹。

躲在轿子里,舒舒小口小口的吃完了这两块萨其马。

肠胃里有了东西,接下来的仪式感觉也不是那么的难熬了。

轿子在阿哥所停下,舒舒在女官的引导下进了四阿哥的居所,她们俩并排坐在床上撒帐之后又喝了合衾酒。之后四阿哥自有他的事儿要忙,舒舒便无所事事的坐在床上观察自己的新住处。

从这个房间来看,宫里和家里的区别也不是特别大,这里摆着的都是舒舒的嫁妆,木料和纹饰都是觉罗氏带着她一样样看过的,此时见到感觉格外亲切。早就通过内务府塞进来的珍珠和彩衣早就候在了外面,见众人走了,这才在庄嬷嬷的带领下进来给舒舒请安。

庄嬷嬷早就打听过了,知道过会儿女官们还会来,就没让舒舒换衣裳解头发,只是站在她旁边让舒舒能够靠在自己身上歇一会儿。

一边靠着庄嬷嬷,舒舒一边喃喃道:“我这就嫁人啦?!感觉就像是梦一样!”

庄嬷嬷无奈的笑了笑,温声问道:“福晋饿不饿?奴才让人准备些点心来?”

舒舒摇摇头:“在轿子上的时候四阿哥给我塞了两块萨其马,饿倒还好,就是好想喝水。”

庄嬷嬷听了忙让珍珠去拿胭脂来,又让彩衣去端来了热水,吹得温了才敢拿给舒舒喝。

舒舒喝完一杯其实还想喝,但她知道她自己还得坚持,这身衣服还不能脱,便只能忍了下来。

庄嬷嬷问道:“福晋,该改口了。”

见舒舒醒悟过来刚刚对四阿哥的称呼有误,庄嬷嬷便转移话题问:“内务府派来的宫女都已经到阿哥所了,福晋什么时候见她们?”

舒舒不想和庄嬷嬷几人在这儿胡思乱想,便说:“那就现在吧!”

庄嬷嬷听话出去,很快宫女太监们便都聚集在了屋外,舒舒借着月色认了人,便让她们都回去做事了。

这件事完了之后,今晚再没了别的事,舒舒靠着庄嬷嬷无聊的等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脚步声。

“你终于回来了!”看到进来的四阿哥,舒舒惊喜极了。

她真的好累又好困,还憋着很想上厕所,老实说,要是四阿哥再不回来,她真的想干脆不等了,直接把这一身又闷又沉的衣服首饰都脱了。

四阿哥一进门,就看到他的小福晋正坐在床上等他,她的眼睛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变得明亮,可见她是多么的期待他的回来。

胤禛说:“抱歉,让你久等了。”

舒舒摇摇头:“还好,你喝了很多吗?”

和之前见过的四阿哥相比,今天的他脸红的要命。

四阿哥说:“也还好,我喝酒容易上脸,人并没有醉。”

听他这样说,舒舒似是安心的笑了笑,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实际上她正在心里想着:快点啊!我快憋不住了!

可惜四阿哥并不知道舒舒的所思所想,他看见自己的小福晋害羞的低下了头,也不由笑了笑。

好在女官也不想在这儿久待,她看了几眼老实坐在床上的舒舒,便对这对新婚的小夫妻说:“剩下的合衾礼,要等到福晋来红之后再行。”

女官说完就恭敬的离开了,舒舒看了四阿哥一眼,犹豫道:“爷先坐着,衣服有些闷,我先去换身衣服。”

听舒舒这样一说,四阿哥也觉得燥热了起来,之前不觉得,现在想想,初秋的天气穿这样厚厚的礼服确实闷得慌。

他也很想回去换身轻薄些的衣裳,可是一想到如果自己就这么走了舒舒怕是要被宫里人在背后说些闲话,便按捺住留了下来,只是叮嘱舒舒道:“去吧,慢些换,不着急,我会在这儿等你回来的。”

舒舒来不及去想自己的丈夫说这样的话是真的想让自己宽心,还是是对自己的一种催促,便急急的跟着庄嬷嬷换衣服去了。

她真的真的马上就要憋不住了!

舒舒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月白色的中衣,头上的头饰都被拆了下来,只简单的编了一根麻花辫。脸上的脂粉被擦了个干净,白净的脸水嫩嫩的,全是少女的娇俏。

她步子轻巧的走进屋,见四阿哥果真正安静的坐在桌前不知正想些什么,语带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

四阿哥回过神来说:“并不晚,我没等很久。”

舒舒坐到四阿哥的身边,她迫不及待的倒了两杯茶打算痛痛快快的喝水,但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四阿哥,她又把其中的一杯茶递到了对方面前。

她学着额娘对阿玛说话的样子问四阿哥:“爷今天累不累?”

四阿哥摇摇头:“不累,反而很高兴。”

舒舒诧异的睁大眼睛,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娃娃,不论是觉罗氏还是庄嬷嬷都对她讲过很多,她清楚对于男人来讲娶她这样一个只能看不能碰的福晋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他为什么会说很高兴呢?

见舒舒看着自己,四阿哥说:“是因为我很高兴自己成家了,成家之后,就能为汗阿玛分忧,宫里皇额娘烦闷的时候也能有人陪她说说话了。”

舒舒“哦”了一声,她正心道果然如此,就听四阿哥说:“我也很高兴我娶的福晋是你,我知道你性情温柔宽和,善良大方,很高兴今后能与你一同共度。”

说到这里,想到当初见到的那个爬上树看雏鸟破壳的姑娘就坐在自己面前,四阿哥不禁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