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殿英虽处于中央军的后方,但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对中央军已构不成威胁。蒋介石不但不攻孙殿英,对石友三等部也没有用什么兵力去打,而仅仅是采取监视态度。他所需要操心的还是如何从正面攻下兰封,毕竟不能老这么对垒着呀。
在对兰封的地理特点和晋军主阵地的位置进行初步了解的基础上,蒋介石集中刘峙师、顾祝同师、陈继承师、陈诚师、蒋鼎文师等雄厚兵力,向陇海正面的晋军防线展开了潮水般的进攻。
这时阎锡山也把预备使用在津浦线的一个军调来增援,并且宣布谁肯打仗就优先给谁补充,从而使得敢打仗的部队在建制上始终能保持充实完整。
按照中央军的编制,一个师就相当于晋军一个军,所以中央军在兵员数量上仍占有优势,但即便这样,仍难以撼动对方阵地。
晋军在北伐前就有善守之名。他们的防御阵地布置严密,凡有利的地形都用上了,所编织的步兵火力网可以直射、斜射、侧射,从多个方向对敌军进行阻击。
除了阵地设计巧妙外,晋军步兵的防守还依赖于手榴弹。这些手榴弹系山西兵工厂为防御战和山地战而特制,俗称“地瓜”,其个头比一般手榴弹要大,爆炸时范围又细又宽,而且很少会瞎火,有人戏称它是“又干又脆,一炸粉碎”。
晋军平时就很注重手榴弹的投掷训练,官兵投弹技术普遍较好,这使得晋军手榴弹的作用有时甚至超过机步枪。
山西兵工厂不仅制造大量“地瓜”,还能够独立生产山炮、迫击炮和炮弹。作战时,晋军炮兵分散配置,集中射击,对步兵火力起到了很大的协同作用。
见正面攻坚不利,蒋介石下令陈诚由陇海路南侧挺进,沿晋军右翼进行迂回。
侧翼迂回的战术在最大程度上削弱了晋军的优势,转而发挥出中央军的长处。中央军的步兵武器相对优良,尤其是轻重机枪较多,轻机枪平均每连达到九挺。当时的轻机枪是新式武器,晋军、西北军都缺乏轻机枪,好多人甚至都不知道轻机枪是什么模样。在步兵第一线,只要听到轻机枪的声音,基本就可以判定该方向作战的部队为中央军。重机枪方面,中央军可装备至营以上,平均每个步兵营有六挺,而且弹药充足。同时,经过规范化训练的中央军部队,一般来说射击技术都很不错。
所有这些长处在陈诚师身上表现明显。陈诚师出击后进展很快,使得晋军侧后受到极大威胁。
发现情况紧急,冯玉祥不得不在后续西北军主力尚未赶到的情况下,让控制在郑州,原本只作为机动预备队使用的孙良诚部提早投入战斗,同时派吉鸿昌协同孙良诚,在杞县对陈诚展开侧击。
在冯玉祥返回潼关之前,吉鸿昌本已下狱。原因是他不但不听从鹿钟麟的命令,还自称“开发西北总指挥”,并印成名片到处散发。每遇到一个西北军将领,吉鸿昌都要先递名片,然后阐述一番“开发西北,安定民生”“反对内战,枪口决不向内”之类的言论。
这类言论若由张钫等谋士向冯玉祥进谏,尚属职责范围,然而出于吉鸿昌之口,又是在冯玉祥尚未回归的情况之下,便被理所当然地视为是对团体的背叛和挑衅。
宋哲元、孙良诚等人共同密议,认为吉鸿昌为人狂妄、桀骜不驯,实在难以驾驭,弄得不好,陕西地盘沦于此人之手也说不定,于是便请鹿钟麟将其收捕法办。
鹿钟麟即借召吉鸿昌来潼关开会之机,扣押了吉鸿昌,解除了他的兵权。
正在此时,冯玉祥恰好回到潼关,鹿钟麟向他报告了这一情况。冯玉祥有一个特点,如果下下级绕过下级向他报告或对他负责,他总是特别高兴,并视之为掌握基层部队的独门绝技。吉鸿昌等人都是通过种方式由士兵一级级爬上来的,有人戏称:“冯先生相信只有自己亲自孵出来的鸡娃才会下蛋。”
吉鸿昌犯上这件事,如果犯的是他冯玉祥,那他绝不会手软,可吉鸿昌犯的不是鹿钟麟吗?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等将领们散去,冯玉祥把吉鸿昌叫来,一见面就揍了他两拳,骂道:“你这小子,我不在家,谁的话你也不听!”
一般人做出这种举动,表明已愤怒至极,那个挨了打骂的下级基本上也就可以拿着铺盖卷滚蛋回家了。可冯玉祥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他有一个副官长因“纳妓”与“滥赌”,触犯了军令,曾被冯责打了数十军棍,然而打过之后没几天,冯玉祥又突然下令,将这名副官长提拔为经理处长。
由于知道冯玉祥有这种“规矩”,西北军中颇有些求官逐利之徒,整天巴望着老冯的军棍能打到他们的屁股上去呢。
犯上作乱性质严重,非“纳妓”“滥赌”可比,当然不能升吉鸿昌的官。冯玉祥另有计较,他随手写了一张“高级副官室”的字条,对吉鸿昌说:“把这条子贴在你住房的门口,跟我来当副官。”
不久,冯玉祥便让吉鸿昌官复原职,率原部开来河南作战。
冯玉祥此举,令其他西北军将领极为不满,可又无可奈何。孙良诚就在背后发牢骚说:“好不容易才把吉鸿昌拿掉,现在冯先生又恢复了他的师长职。将来如何,冯先生自然会知道。”
还有人说得更直白:“总司令一回来就让他官复原职,将来遇变,必成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