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布文人到村立赤泽诊疗所上班的时间是10月份。
他从9月份就离开了东京。
他不能再在东京呆下去了,如果有人发现了他是一个安上右侧假肢的外科大夫,那么当地的人谁都会回忆起来,曾经发生过那件一个警察因妻子和一个男人偷情开枪打伤了男人的右腿的事情。他必须考虑要生存下去的办法。
在离开东京后,他在青森县的八甲田山山脚下的一家温泉旅馆里住了1个月的时间。这家旅馆附设的温泉是含有高浓度硫磺温泉水。
他来此是为了用这种温泉来治疗一下截肢后产生的幻肢痛。
右腿因膝盖完全被子弹打碎而无法再修复。结果,只能截肢后安装上用“PTB”材料制作的假腿。安装成功,这就需要相当先进的技术条件,因为在膝关节的连结部位安装假肢十分困难,既要能连接,又要能够弯曲,但目前的医疗技术水平已经解决了这个难题。
不过幻肢感无论如何也消除不掉。
这是一种总是变为自己还存在着已经不存在了的肢体的一种心理上的障碍性“心病”。由于这是一种“心理疾病”,因此如果是儿童切除了某一肢体就不会产生这种情况。
通常,这种幻肢感在手术后的恢复期开始产生,此时没有肢体的消失感,会有一种“蚁行感”,或有一种将肢体置于一个冰冷的水中的感觉。也有时会有一种难以忍受的灼热痛,会有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难以诉说的痛感,而幻肢痛则是其中之一。
由布正在从幻肢感发展到幻肢痛。也就是说,这个时期,他觉得自己的那只不存在了的右腿如同火烧火燎似的疼痛。
在这种情况下,最好使用中枢神经的镇静剂药。
但光用药还不能起作用,最好还要求用综合疗法,如物理疗法中的超声波疗法,以及按摩和水浴疗法等等,因此,由布才来此进行硫磺温泉水的疗法,据说此法可以在几个月到2年时间里使幻肢感消除,但也有的病人需1O多年才能消除。不管怎么说也要有耐心,克服一下吧!在发生幻肢痛的时候,由布就出现植物神经失调的一系列症状,以至连排尿和性交都不能进行,非常痛苦。
目前,他陷入了一个非常痛苦的疾病折磨中。
每天,由布都十分困难地拖着那条假腿来到温泉洗泡。
自己种的苦果只能由自己来咀嚼!
其实,那一天他就打算和越智由纪子分手。他早就想分手,但他实在舍不得由纪子那充满诱人香气的酮体。因此他每天都是下决心“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但这一次,那个混蛋的暴力警察闯进来了。奇怪的是他连骂自己一句都没有。
没想到他竟然十分平静地开枪打死了自己的妻子,又把最后5发子弹全都打进了自己的右腿!这是个什么样的混蛋警察呀!
——从此他再也不敢问别津人的妻子了,由布感慨万端。
只图一时痛快,造成了终身痛苦。由布不得不倍尝占有别人妻子的痛苦了。他常常呼号着“要死”、“要死”,可他又想,为这死也太不值得了。
他总觉得有些对不起由纪子,但尽管如此,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光遗憾又有什么用呢?
一直到9月底,他才离开了那家温泉疗养旅馆。
他的那种幻肢痛感已经好多。这种幻肢痛也好象随人的性格而变化。性格内向的人就与外向型的人不同。由布就是一个外向型的人,自己虽然对自己的失误生气,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陷进去而不能自拔。
只有这件事,他因太迷恋别人的妻子不能自拔而受到了惩罚!
10月上旬,村立赤泽诊所的四周,呈现出初冬的景色。
“诊疗所”不过是个空名罢了,这不过是一间空闲的农房稍稍加以改造便改叫成了“诊疗所”而已。
进了这间“诊疗所”,由布简直想大哭一场。他虽身怀绝技,是首都东京一家医院的外科大夫,但今天沦落到这步天地,真令他感到“英雄无用武之地”。这是个小山村,每户人家分散居住,就算都凄齐了也不满300人,这可真算个山乡僻壤呀!
来到这偏僻而远离大都市的山村乡野,由布只是每天看着山上的红叶一片片一片片地从树上飘落下来。
尽管如此,这里的人们还是热情地欢迎由布的到来,居然还开了一个欢迎会。会上村民们使用的都是由布听不大懂的语言,这种土话比非洲族部落的语言还难懂。由布只好一个人在那儿喝酒解闷儿。
不久,人们便把他安顿在那间“诊疗所”里休息了。
现在是冬天——由布只知道这一点。一旦等冰雪融化,春天到来的时候,他再决定随便上哪个大一点的城市里去。
这个鬼地方他是无沦如何也呆不下去的。虽然他是一只腿,但还是可以上班的嘛。他非常自信自己的手术水平,因此他对生计问题并不发愁。从哲学的观点来说在这儿熬过冬天也是对的,应当蓄积力量吗!反正不管怎么说,现在自己是无能为力,无计可施,只能听天由命了。人生到底是什么,女人到底是什么,他现在索性静下心来认真地回想一下。因为他毕竟因此而失去了一条腿了。他总不能再干蠢事,再让人把胳膊腿都拧下来,象螃蟹似地生活那是根本不行的。
当由布在这个村立的诊疗所上班后的第六天,突然来了一个护士。
她叫稻留香子,自称是村政府派她来当护士的。她还有一张“护士职称”书,并说她在年轻的时候曾在山形市的一家医院里干过护士工作。她今年40岁。丈夫叫源次,是一个酷爱烧酒的酒鬼。在这一带种地打猎,过着半农半猎的游荡生活。
香子熟悉这一带的各种语言。
由布考虑不管能否胜任护士工作,反正可当个理想的翻译。
香子长相是相当特殊:腰粗得如木桶、双腿又粗又短,简直不象个女人。但她还确确实实是人家的老婆。如果要看她的手更令人吃惊:粗大的骨节如同树瘤一般。
香子是个能干的乡下妇女,从她到任的那一天起就手脚不闲着地抢着干活。甚至连由布穿着的衬衣和短裤,她要看着脏了也硬让他脱下来由她来洗,连由布的饭也由她来做,好象干这些工作都是合同中写好了似的。她爱说话,什么话都爱和由布唠叨,并说她和他丈夫关系不好,有时一天要吵上七、八次架。由布也就随便听她唠叨去。
在由布到任的10天里,只来了3名患者。2个头疼;1个脚受了伤。
由布每天从早到晚都要烧炉子,平时就喝威士忌酒。生活费一分钱都不用花,全部由村里解决,而且每月还给5万日元的薪水。因为他来时带了笔钱,所以他不愁没钱花。只是整日里喝威士忌,整个村子里都没有一个能和他聊得来的人。有时由布甚至想到自已会不会酒精中毒?
但是,除喝酒又无事可做。酒吧间、西餐馆、麻将牌馆、赛马、高尔走球、剧院、游艺厅和地方风味的餐厅——这一切一概全无!这是一处绝对什么都没有的穷乡僻壤!什么东西都没有,这倒可以使由布安心静养了。
一天,他喝得太醉,天刚黑他就睡觉了。睡梦中,恍惚感到自己又再在什么地方和别人的妻子偷情。
就象他确实地感受到了似的,他睁眼一看,香子正在和自已作爱。
由布的这种欣快感并不很长。
他常常有这样的心情。直至目前为止,他也无法抑制住自已这种罪恶的念头。由布闭上了双眼,任凭香子摆弄。
由布右腿被越智打坏的日子是6月3日。从那时起,由布有4个月没接触过女人,因为他为了锻炼假肢活动和治疗幻肢痛而无法找女人同居。当然有时偶尔也想和女人寻欢作乐,但他的假腿无法去土耳其浴池,他当时没有这个勇气。因此,目前他处在一个极度的“性饥饿”状态。如果是平时,他是绝不会理睬象香子这样的丑八怪,作为一个女人来讲,她的长相和“女人”的相貌相差太远了。但到了这步田地就不能讲究那么多了,能舒舒服服地闭一只眼睛享用就行了。闭上眼睛,能去体味那种与女人接触中所产生的性快感就心满意足了。就这一点上,女人都是一样的。还管她什么漂亮呢还是丑陋呢?
香子开始逐渐正式和由布求欢了。此时,香子的丑模样更加难看,由布不能在这会儿睁开眼睛。如果看上一眼,由布恐怕就会呕吐。
“喂,大夫,我好痛快呀!”香子喘着粗气说道,“你闭着眼睛好了!我可要让你好好享受一会儿。”
“那太感滋了!”由布非常感激香子能体凉他此时的心情。
由布无法再抑制激情的冲动。他不由得欢快地呻吟地喊着香子的名字。他那已经失掉了的右腿小腿似乎也如左腿一样兴奋地抽搐起来,似乎也感到两只脚的脚尖也要互相绞合在一起似地。
我太卑鄙了!由布想到。
现在,由布已经成了香子的性奴隶。每天,香子都要找个合适的时间要求由布和她交媾,由布无法拒绝。但是理性在命令他停止这样下去。然而,比起理性来,性的欲望占了上风,而香子也似乎失去了理智。她如同一只蝴蝶,被由布这只毒蜘蛛布下的巨网网住了。她就象要逃出这张巨网似的、但不是鼓动翅膀飞走,而是要诱引这只毒蜘蛛来吞食掉自己,以满足自已的性欲。而由布又何尝不是这样希望呢?香子也是一只毒蜘蛛。他们在互相布下毒网,互相以猎取对方为目标从而满足自己的性饥饿。
于是,在这个诊疗所里,香子就首先向由布发起了进攻,而由布也常常在没人的时候将香子横推倒在桌子旁,抚摸着她。
由布现在对香子十分满意。
香子的丈夫源次,是个只知道喝酒的野汉子,由于他半农半猎,所以他有杆枪。他的枪法还不错,据说够上“名人级”(日本对枪法赛场的等级),这是香子告诉他的。每次香子和他作爱后显出平静、安洋的样子时,由布不知为什么总觉胆怯。
也许源次知道后,会一怒之下把他的左腿也打个稀巴烂。他还没有听说过一个人可以完全用双只假腿行走的。
——必须立刻停止这场无益的性游戏了!
由布这样想着,但仍旧搂着香子。一个月前他还根本没有这方面的体会,也不晓得会令人十分销魂,只要闭上眼睛,由布会感到香子如同一位女神依在自己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