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闻逸舟!
贺知予想到自己刚刚脱口而出“宝贝儿”竟然是对他说的,内心五味杂陈。
但她很快就找到了理由安抚自己:为了脱困,让分手多年的前任充当临时男友,这完全属于自保行为,不丢人!
但她的脸还是不争气的烧了起来,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输人不输阵!
“刚刚谢谢了。”贺知予稳住心口起伏的情绪,故作淡定地挥挥手,假装刚接了个电话,“好的师傅,你就按定位来接我就行……我叫的车到了,再见。”
闻逸舟的目光顺着她下垂的手臂线条,最终落在那只已经黑屏的手机上。
他看穿了她在说谎,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目不斜视地吩咐司机出发。
贺知予知道自己露了怯,气得跺脚。
当初真是瞎了眼!
这场雨总算是停了。
想到那个摩的男可能随时杀回来恶心自己,贺知予咬咬牙,决定徒步前往几公里外的学生家。
她生无可恋地往前走了一小段路,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就精准地停在了她面前。
“是贺小姐吗?”
没等司机说完,贺知予就迅速上了车。
她在学生家的别墅车库里看到过这辆豪车,由于车牌号是个醒目的连号,想不记得都难。
背靠着柔软舒适的座椅,她如获大赦:今晚的霉运总算是过去了。
这栋位于别墅区核心位置的宅子,灯火通明。
“阿兰啊,你上二楼最里面那间房间,找套干净的衣服给小贺老师。”
一个年逾古稀、笑容慈祥老奶奶坐在沙发上,笑盈盈地拉着贺知予纤细的手,吩咐着自家保姆待客。
老奶奶是顾闻越的曾外婆,浑身的穿戴没有一件印着logo,但无论是面料和版型都是肉眼可见的昂贵。
“奶奶,不碍事的,我待会回家再换也行。”贺知予独自在外地打拼多年,这份来自陌生老人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她有些无措。
身为彗星影视的编剧总监,贺知予手握爆款短剧,除了买不起帝都的房子,吃穿用度自然是不缺钱的。
一个成天“996”的影视民工之所以有闲情逸致挤时间做兼职,完全是看在导师的面子。
好在,学生顾闻越性格开朗,他家里人也彬彬有礼,她也需要还导师提携过自己的人情。
一眨眼,已经是最后一节课,她还有些舍不得这份事少钱多的工作。
“那怎么行呢?小贺老师,你还年轻,不知道这女人的身子不能着凉!”
“好。”对方的关心真心实意,贺知予不好再推辞。
贺知予敏锐地留意到,这栋素来清冷的别墅,今晚无端多了几分人情味。
不止是因为这位突然出现的老人,打扫得比往常更为一尘不染、精心布置过的大堂,都暗示着今晚似乎有贵客到访。
这贵客显然不是她。
保姆笑盈盈的走下楼梯,双手递过来一套叠放整齐的香奈儿套装。
老奶奶见贺知予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便自作主张将衣服拿过来,热情地在她身上比划:“我家孙子今晚回国,这些衣服还是他过去买给女朋友的,一直搁在柜子也是浪费。小贺老师是不是嫌衣服的款式过时了?”
“奶奶,怎么会呢?我谢谢您还来不及呢!”
贺知予不忍心让老人的好意落空,湿衣服黏在身上也确实难受,便听从老奶奶的话进了浴室。
洗完澡,去了一身湿气,感觉舒服多了。
她对着镜子整理衣服,这套是几年前时尚杂志的流行款,她在做跟组时见过一位女演员穿,当时还是穷学生的她,还偷偷羡慕过。
后来她工作挣了钱,反倒更珍惜自己的劳动所得,对这些大牌也失去了兴趣和消费欲。
但她不买,不代表不喜欢。
大牌就是大牌,仗着面料和版型好,不管过了多久都不会过时。
意外的是,裙子竟然很合身。
“贺老师,刚刚这么大雨,我还以为你今晚不来了呢!”
贺知予从浴室里走出来、正在门口换鞋时,顾闻越刚打完一局王者。
她总感觉顾闻越这话哪里不对劲,但没等她想明白,已经被顾闻越拉着坐在了沙发上。
贺知予往后缩了缩腿,她洗澡的时候就发现了,新鞋子磨出的血泡最终磨破了口子,来的路上已经凝成了血痂,被花洒一冲,又开始流血了。
“诶,贺老师你的脚怎么受伤了?兰姨,辛苦你再去拿药箱来!”
他刚才眼尖地留意到老师脚后跟上的破了的血泡,面露忧色。
等兰姨送来的药箱,顾闻越单膝跪在地毯上,将药箱里的医用酒精、碘伏、棉棒、纱布一一摆放在茶几上,认真的研究着那些药瓶上的说明。
过了一会儿,他拧开了碘伏的盖子,用棉棒蘸满了酒红色的液体,然后冲她咧嘴一笑。
“贺老师,你放心,这种小伤口上碘伏,不会疼!”
贺知予勉强一笑。
虽然这比喻不够恰当,但这个染着黄毛的十七岁大男孩冲自己露齿一笑的瞬间,真的像极了一只对主人摇尾巴的金毛。
可她并不想接受这只“金毛”献的殷勤,总感觉有悖师德。
贺知予藏起无奈的情绪,委婉地拒绝道:“我还是自己来吧,今晚让你派车接我已经很麻烦了……”
“嗯?派什么车?”
“难道不是你……”
没等贺知予把拒绝的话说完,顾闻越修长的胳膊已经伸向她正在往后缩的小腿。
“咔嚓。”
突兀的手机快门声,让正在努力回避的贺知予,和准备更进一步的闻越同时愣住,双双转头望去。
清冷而慵懒的声音先发制人。
“你妈要是知道,你过来不是为了给我接风,而是为了给女老师献殷勤,你猜……她会打断你哪条腿?”
贺知予敏锐地察觉出声音的熟悉度,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全身血液凝固又沸腾,在极短的时间里周而复始。
二楼旋转楼梯的尽头,一个男人凭栏而立,高举的手机屏幕堪堪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面容。
他穿着一身黑色家居服,大V领隐约能看到紧实的胸肌,但颀长精瘦的身材完全贴合了衣服的版型,优越的身材让设计简约的家居服都穿出了高定时装的既视感。
手机自眉眼的高度放下来,露出那张矜贵而冷漠禁欲的脸。
???
贺知予瞳孔地震。
“舅舅!”
顾闻越将蘸了碘伏的棉棒塞进贺知予手里,展开双臂往楼梯转角奔去。
却被款款走下楼梯的闻逸舟目不斜视的路过。
一腔热情被当头浇了桶冷水……不,是冰水!
贺知予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自己竟然一直在给前任的外甥做艺考培训。
顾闻越眼睁睁地看着闻逸舟忽略自己,顺势抱住了楼梯的栏杆委屈地呐喊:“今天可是我生日啊,舅舅你回国不给人家带礼物也就算了,就是这样对待热情迎接你回家的寿星的吗?曾外婆,舅舅欺负我!”
“你未经允许霸占我别墅这么久,折算的租金也超过礼物的预算了。”
闻逸舟冷淡地经过自家外甥,头也不回地下逐客令:“我要休息了,你赶紧回自己家。”
目睹这一切的贺知予,此刻脑子正在超水平飞速运转。
已知,闻逸舟是顾闻越的舅舅。
顾闻越之前提过,为了清净,他占用了出国工作的亲戚——现在看来就是闻逸舟闲置的房子补课。
意味着,今晚接下来的时间,按照约定的课时,贺知予将和闻逸舟在一个屋檐下继续相处,起码两个小时!
救命!
顾闻越气鼓鼓地从地上爬起来,靠近自家舅舅,指着处于尴尬状态的贺知予,小声央求:“贺老师还在这呢,你最亲爱的外甥今天十八岁生日,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你是想让我告诉你妈:你成年了,可以搞师生恋了?”
闻逸舟止住脚步,周围的气氛骤然凝固。
师生恋?
贺知予瞪圆了眼睛。
顾闻越红着脸,疯狂摆手:“不不不,我只是想让你祝我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我亲爱的外甥,”闻逸舟冷着脸,那语气不像是在送祝福,而是在念诅咒,“现在走,还能赶得上你妈准备的吹蜡烛环节。”
——白担心了,用不着煎熬两个小时。
贺知予暗松一口气,甚至希望顾闻越赶紧放弃挣扎,把自己一起带走!
“我只是不想浪费了贺老师给我上的最后一节课。”顾闻越表情委屈巴巴,“求你了舅舅,让我上完这节课再走吧,曾外婆还在楼上呢!”
贺知予下意识的将目光降落在闻逸舟的眼睛里,想去捕捉那个瞬间他眼里的情绪。
很遗憾,他的眼中始终波澜不惊,显然并不想和自己多相处一秒钟。
“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学习了?”
闻逸舟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径自走到玄关处按下了大门的开关,用行动向顾闻越下最后的逐客令。
顾闻越不情不愿地往外走,他站在大门口往回看,想等等身后动作慢半拍一步的贺知予,谁想“嘭”的一声,大门关上了。
站在别墅院子的顾闻越:???
而玄关处,没跟上顾闻越的步伐,被关在里面的贺知予:???
贺知予只当闻逸舟是护宅心切,不作他想,伸手去拧门把手。
手指却触碰到了男人紧实的腹肌。
闻逸舟不知何时闪身过来,整个人懒洋洋地倚靠着门板,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贺知予触电般迅速缩回手,抬头,撞进视线里的,是微微敞开的、正乍泄春光大V领。
突然拉近的画面就像1080P的画质突然升级成了高清的4K,远处只能看到紧实的胸肌线条的走向,此刻能看清上面布满了洗澡后留下的水珠,在灯光下泛着冷白而诱人的色泽。
“我的学生走了,我也该回家了。”贺知予眼神只停留了片刻,快速挪开了视线。
声音是克制后的清冷。
闻逸舟的眼神落在贺知予身上的香奈儿套装上,眼里掀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却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贺知予后知后觉,有些尴尬:自己穿的是闻逸舟买给女朋友的衣服!
她自知拿人手短,强撑着:“闻先生,麻烦你让开,我回家后会立刻把衣服原封不动的快递过来!”
“你有我联系方式?”
“没有,但我可以快递给我学生、你外甥。”
“不必,衣服你看着处理,扔了也行。”
“行,”贺知予感到有些难堪,深吸一口气,“那你现在可以让开了吧?”
“不想看到我?”闻逸舟突然俯下身,盯着她发烫的耳根揶揄道,“那你耳朵怎么红了?”
贺知予受惊一般往后退了几步,又气又恼地指着闻逸舟的鼻子嚷:“闻逸舟,好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动不动就诈尸!”
“所以,”闻逸舟轻笑一声,径自往客厅沙发的方向走,打开了电视机,“好的前任,会在公众场所造谣我要结婚?”
作者有话要说:顾闻越:热爱学习、尊敬师长有什么错?!
闻逸舟:你小子,敢打你舅妈的主意。
贺知予:一天之内在前任面前社死两次,怎么办,急,在线等!
夏夏:奶奶,我作证,舟爷没发烧,只是见到老婆有点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