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力量
这力量跳动
在树的枝丫
和植物的汁液里
也栖居于诗歌
可它在那里是镇静的
这力量盘旋
在亲吻和渴望里
也躺卧于诗歌
尽管它是寂静的
这力量生长
在拿破仑的梦里
并命令他征服俄国和冰雪
这力量也盘踞于诗歌
但是极其安静。
◎ 夜晚
因为你是唯一死去的,
我确信我们会再次相遇。
你仍会是九岁,
就像在山岗上
我最后见到你的那样。
一个八月的迟迟的下午,
成熟,透明,
樱桃树的叶子未受打搅,
草地无声。
醋栗,总是黑的,爆裂
在舌头上,它们的甜
保留着春天、夏天、
和风暴的记忆,以及
清晨,以及一只云雀的飞行。
在我们的前面跑,大笑,
你能感觉到我们的亲切
跟着你,轻得
如睡眠者的呼吸。
你消失在那树林,
那冷杉树的阴影中。夜晚来临,
飘着寒气,在冷杉树绿色的阴影中。
我们站在太阳的最后一束光里,
我们平静地喊着:“你在哪里?”
我们彼此曾经是何等的亲密呵,
我们之间只有那思睡的鸟儿
的口哨声,和手足相缠时拱起的肢体。
夜晚慢慢地爬进
它的走廊和隧道。
夜晚走过了白天。
◎ 果实
生活是多么难以企及呵,它只在记忆里,
在空无中,显露它的
特征。成熟的、喧嚣的下午多么
难以企及呵,叶子随着树液
绽开;膨胀的果实,穿过街道
另一侧的女人拖曳着沙沙作响
的丝绸,以及离校的男孩子
大声的喊叫,难以企及。那最简洁的
苹果,圆圆的,不可预测。
树冠在暖暖的气流中
摇曳。远处的山峦难以企及。
彩虹捉摸不定。云朵巨大的绝壁
缓缓流过天空。那奢侈
而又难以企及的下午。我的生命,
飞旋着,难以企及,自由自在。
◎ 灵魂
我们知道我们不被允许使用你的名字。
我们知道你是难以言说的、
贫血的、脆弱的,像一个孩子
对神秘的伤害心存疑惧。
我们知道你不被允许活在此刻的音乐
或者日落时分的树上。
我们知道——或者至少我们已经被告知——
无论哪里,你都压根儿不存在。
可我们仍然持续地倾听着你的疲惫的声音
——在一缕回声、一个抱怨里,在我们收到的
安提歌尼来自希腊沙漠的信件中。
◎ 给你
不仅给你那唯一的——此刻你正睡
在一朵毛纺梦的云朵里——我已经写下的诗歌。
给你胜利的,微笑的,可爱的,
而且也给你,被征服的和屈就的,
(尽管我永远也不会明白
谁能击败你!)
给你,我一首接一首地写下的
深深怀疑的和心神不安的诗歌。
好像希望某一天——像乌龟
——通过有缺陷的文字
和想象,抵达你一直如此渴望的地方,
那里,生命的闪电载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