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贺是云知鹤哄着睡着的,睡之前也依旧哭个不停,应是拉着她不让她走。
但孤男寡女半夜共处一室,传出去太子的名誉会受损,她最终还是在他睡着后悄悄的离开。
心久久不能平静。
她闭了闭眸子,脑中是轩辕贺清软的嗓音。
“父皇,好像很喜欢知鹤姐……”
“上次还看见他书房里有知鹤姐的画像呢。”
陛下刚刚登基之时也是有人催促他寻个良家女子做凤后,生下太女,轩辕应一压再压,最终寻到了轩辕贺身上。
朝中大多拥护太子的血脉,久而久之便没人催促轩辕应寻个凤后了,毕竟她们怕轩辕应生下来个没有秦家血脉的女子,这天下就真的易主了。
倒是忽略了这些年来陛下在活守寡,连一个女宠都没有。
云知鹤思索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她与陛下相差十多岁,又亲自抚养她多年,应是不会对她有男女之情。
更何况他们之间的相处没有任何逾矩。
她如此这般安慰自己,可眉尖却微微蹙起来,轻轻叹了一口气。
往后还是少接触罢……
可能是心绪不宁,夜里睡得不怎么安稳,早上起来也是有些无精打采。
依旧是早早被陛下召见,云知鹤垂下眸子,此时难免有些别扭的紧张。
“锦娘……昨夜睡得不好?”
轩辕应刚刚下了早朝,也不知为何,今日看起来心情不好,一双漂亮凤眸染上几分冷峻的晦暗。
“回陛下,昨日休息晚了,没有大碍。”
云知鹤回答得不卑不亢,嗓音轻缓,看不出来什么异样。
轩辕应指尖摩挲着狼毫笔的笔杆,轻轻抿了抿唇,微微仰起头,垂眸几分苍冷。
“听闻锦娘昨日赎回了一个青楼男子,夜里还去了东宫。”
他的手指微微缩紧,腰背□□,垂眸而下,一阵帝王威仪。
云知鹤知道他是在生气,组织了一下语言,脑里还是回荡着昨晚轩辕贺所说的话。
陛下圣明贤德,情绪都是深藏不露,可现在心情却是十分糟糕。
“知鹤随小崔娘子赴宴,不小心撞伤了一位男子,因为看他可怜为他赎了身,安置在了云府。”
“之后听闻太子殿下心情不好,唤了知鹤前去,知鹤与殿下谈了些心便离开。”
“……未曾逾矩。”
这句话是她犹豫片刻加上去的。
轩辕应还没有开口,一眸子看了云知鹤许久,又开口,嗓音低沉沙哑。
“虽然锦娘未入朝为官,但锦娘是朕心腹之臣,太子还未到嫁人的时候,孤男寡女相处也是要注意,莫要给人落下口舌。”
“今早有人参太子不懂男女之防,你应是知道这是为何。”
云知鹤一顿,心下隐隐松了一口气。
原是因为太子被参今日才这般生气,不是因为……吃醋。
她低下头,嗓音诚恳,“陛下,知鹤以后一定铭记于心,做事谨慎,不损害太子的名声。”
轩辕应轻轻嗯了一声,又不经意问起,“锦娘到了年纪,可是有心慕的男子?”
“……若是锦娘喜欢,朕可以做个媒人。”
才不。
他眸子晦暗了一瞬。
“不曾有,知鹤如今只希望立业,还未有成家的心思。”
她颇有些紧的一口说完,只怕陛下来了兴趣,给她赐下婚约。
“那便好。”
轩辕应指尖捏着的笔松开,不经意看了云知鹤一眼便开口让她退下。
虽是被陛下训斥了,但弄清了昨夜轩辕贺的话也是松了一口气,以刚刚赐婚的话来讲,应是对她没有男女之情的。
她步伐有些轻快,刚刚走到御花园便听到了一阵喧哗,阿芝还没来得及提醒便看到面前,一匹红棕色的烈马奔驰而来。
“驾!”
沙石飞舞之间,凶悍的烈马已然停下,呛了云知鹤一嘴沙子。
“咳咳……”她咳嗽几声,眯着眸子,等灰尘平复下来,才看清了面前的人。
秦执一身红色骑装,发丝随风而动,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幽暗深邃的眸子盯着云知鹤,显得狂野不拘。
他蹙着眉头,表情尤为不高兴,嗓音也是低沉。
“我刚刚就该直接撞死你。”
云知鹤:……语出惊人
她有些呆愣,不知道二皇子为何驾着马向他飞奔过来,只是为了骂她一句。
什么章程,她最近好像……没有得罪他啊。
后面的宫人们急匆匆追上来,喘着粗气,“二皇子殿下,御花园不能骑马啊!陛下又要训斥您了!”
秦执松绿色的眸子还是晦暗不清的盯着云知鹤,嗓音几分咬牙切齿。
“你昨日去青楼了?还赎了个男人养在外面?”
他的气压实在低,刚刚想要把他的马牵走的宫人惧怕的退后几步,欲哭无泪。
“你有时间去青楼没时间赴约?啊?”
他逼问得凶戾,还气的尾音发颤。
他身下的烈马,鼻腔里吐出一口浊气,眼神像是他的主人那般,眼神不屑凌厉。
“赴……什么约?”
她茫然的开口,是真的不知什么约。
“你——”
秦执一下子气笑了,使劲揪了揪手上的缰绳,又压制下,似乎想要操作着他的爱马使劲踹云知鹤一脚,但又舍不得。
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说什么,但还是气得眼眶发红,哑着嗓子道了句,“滚,本皇子不想看到你。”
“飞云!驾——!”
拉着缰绳便迅速跑走了,烈马的蹄子一撅,又是溅了云知鹤一身沙子,“咳咳……二皇子!”
“哎呀——二皇子!御花园不能骑马啊!那是陛下最爱的花——”
宫人又追着跑过去。
就在被飞云甩一脸沙子的那一瞬间,她猛然想起来了,身子一僵,似乎那日诗会,二皇子邀请她去府里看黑豹来着……
随后呼吸猛然一窒。
她竟然,放了二皇子鸽子?
京城谁不知道二皇子的凶悍,说来可笑,刚刚没撞死她,还当真是二皇子手下留情了。
她刚抬脚想追上去赔罪却只看见了个潇洒的红色背影,云知鹤无奈的抽搐了一下嘴角,似乎能想到之后如何给这位姑爷爷低声下气的赔罪了。
为何这种大事能忘了?
刚刚轻快的模样一下子低沉起来,阿芝还没有反应过来,看着二皇子离去的背影怔然,喃喃了一句。
“小姐,你说,谁以后能娶得了二皇子啊……”
之前对着二皇子的厌恶,经过这些日子二皇子的操作之后,阿芝是彻底服了,难免多了几分敬佩。
二皇子一个男人可顶两个女子。
当真厉害。
云知鹤摇了摇头,想开口告诉她莫要背后议论男子,又心情低落的就往自己宫里走去,盘算着自己库里还有什么东西这位姑爷爷能看上。
好像有个镶着金的马鞍……还有个蛇皮制的鞭子……不知道够不够。
她有些苦恼的闭上眼睛,似乎想到了只要踏进皇子府就被丢出来的场景。
还想到了二皇子咬着牙,气呼呼的样子。
圣宸殿
轩辕应笔尖细细勾勒着画上女子的面容。
他未曾嫁人之前也是京城杰出的男子,容貌他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才情也是一绝,无数人求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经过多日的润色,花卷上的女子栩栩如生,唇角挂着一抹润雅的微笑,眸尾微微挑起,眼神却淡然。
等到笔墨干了,他的指尖摩挲了一下画上女子的面容,暗色的眸子染上了些许的笑意,又迅速冷下来。
“……你说,朕老了吗?”
李公公小心翼翼上前,他是陪着轩辕应出嫁的,伺候了多年,怎么能不知道这位天下最尊贵的男人的心思。
“陛下风姿绰约,面上更是一丝细纹也没有,又成熟稳重,俊得活像是那刚刚嫁人的小郎君呢。”
轩辕应不回答,眸子染上晦暗,“比朕的那几个儿子呢?”
李公公轻声道,“大皇子多年不在,在边关,风吹日晒,想必是容貌有损。”
“二皇子性子凶悍,云娘子断然是看不上他的。”
“太子殿下年龄尚小,面容和陛下几分相似,却比不得陛下貌美,云娘子当个孩子般看他。”
李公公压低了嗓音。
“世上最尊贵的就是您了,何愁这些呢?”
轩辕应闭了闭眸子,唇角却微微勾起。
李公公试探性的问道,“陛下,云府里那个青楼男子,要不要……”手抬起来做了个手势。
轩辕应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必,不过一个妓子,只是她一时善心罢了。”
“但若是……”他抬眸平静看了一眼李公公,尾音拉长,“便杀了吧。”
“奴才明白。”李公公谦卑的点头。
他仔细看了看手上的画卷许久,拿起画卷便交给李公公,道,“去密室挂起来。”
他画技精湛,却如何都画不好心上人的模样,这几日好不容易成功了一副,定要好好挂起来观摩。
他心情好极了,但想起来刚刚云知鹤对峙之时的小心翼翼,心情又猛地消沉起来。
闭了闭眸子,不再想。
正如刚刚李公公的那句话。
他是这个世上最尊贵的男人,何愁那些呢。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有些事情耽误了,迟了几个小时。
越写二皇子越觉得他可爱。
李公公:陛下长得俊,成熟稳重,身居高位,现在这小娘子就稀罕这样的,放在小娘子堆简直里嘎嘎乱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