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丧之后,我就离开了青瓦台。
五年前,母亲突然离开我们之前还常说着“我们要再回到新堂洞”。最后弟弟妹妹和我在没有父母亲陪伴的情形下,三个人被迫在新堂洞展开新的人生,当下我必须填补父母亲的空缺,担任这个家庭的一家之长。
看着新堂洞寂静的家,仿佛是被丢在深山中一样孤单无助。回到新堂洞以后,一直到父亲的百日祭为止,每天都有数百名的吊唁者前来,包括和父亲维持着良好关系的国外贵宾以及一般吊唁者,人数多到根本无法统计。
不知道是谁将客厅里的电视打了开来,电视上正播放着搞笑节目,我也很自然地往电视的方向看过去,却连一丝笑容都挤不出来。每一顿饭也吃得很痛苦,每颗米粒就像沙子一样难以吞咽。
也许是难以接受父亲离开的事实,弟弟妹妹们也开始渐渐不爱说话了。
父亲画的故乡,细腻的手法呈现得淋漓尽致,是我非常珍惜的一幅画。
新堂洞家每天都会收到几百封的慰问信,我拿起了其中一封,是产业附设学校夜间部女学生写的。
“……听到朴总统过世的消息后,我和班上同学都哭了好久。因为是姐姐的父亲,同时也是我们所有人的父亲啊。请不要失去勇气,要加油!”
李舜臣将军的第十四代孙当时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他们夫妻带着亲手酿的酒来到新堂洞,说那是我父亲生前最爱喝的酒。
“我们欠朴总统很多人情啊。”夫人看到我憔悴的表情,脸上露出了怜悯与哀伤。她牵着我的手,让我感受到了一股暖意。
我说:“只要是我们国家的人,谁不知道李舜臣将军的崇高呢。”夫人回答:“不是这样的。就像珍珠要是埋在泥土里就会失去它的光彩一样,是朴总统让我们国人知道了历史的真相,只有真正爱国的人才会明白为国家牺牲的祖先是抱着何等的忠诚。”
父亲终究没有白白死去,因为太多人记得他活着时坚持信念要做的那些事情。哀悼的人潮不只是在国内,在国外也一样。海外劳工对父亲的悼念更是特别。听说一接到父亲离世的消息,沙特阿拉伯吉达市哀悼用的花和香全部都被买光。派遣到当地的劳动者们,在父亲遗体告别式当天,布置了和韩国当地一样庄严的告别式会场来哀悼父亲,而且因为没有适当的香炉,他们还利用氧炔焊和铜扳手工制作了一款香炉。
父亲之前还寄了泡菜罐头给当地的劳工,可是因为用海运寄出,父亲离世后才抵达。收到包裹的那些劳工们在当地大哭,整个工地陷入一片哀伤的情绪。身为女儿的我,对他们的真诚只能低头表达感谢。
收到从日本寄来的哀悼包裹的时候,新堂洞邮局员工们还在包裹的外面写上“最近过得好吗?好想念您”“我们会陪伴在您身边,加油!”“要多保重身体”等慰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