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段之间越闹越僵,冯国璋也开始像他的前任黎元洪那样,频频对院方动用否决权。
刘建藩等人宣布独立后,段祺瑞以国务院的名义下令予以讨伐。可是命令送到总统府盖印时,冯国璋却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为由拒绝盖印。
冯国璋不盖印,段祺瑞也没办法,结果湖南那边已经打得昏天黑地,这边北京政府的讨伐令仍未颁布,段内阁也因此被外界讥刺为“对外宣而不战,对内战而不宣”。
及至南北战争爆发,段内阁下令罢免以两广巡阅使陆荣廷为首的西南三军头,冯国璋又拒绝盖印,理由还是原来大事化小的那一套。
冯国璋闹起别扭,比黎元洪更麻烦,因为“泥菩萨”其实没有什么强硬资本,冯国璋却有着不小的本钱,这就是从北洋系中逐渐分化出来的直系。
北洋系形成于小站练兵时期,还在其发展扩张过程中,内部就因权力之争而初步形成派系,只是在袁世凯的统驭下,派系现象受到了压制。后来袁氏称帝,尽管北洋系中的相当一部分军人已不完全听命于袁,但仍不至于公开分裂。
北洋系的加速分化是从袁世凯暴毙以后开始的,最终形成了直皖两大系统——冯国璋出生于直隶省(今河北省),以他为首的北洋军人集团称为直系;段祺瑞出生于安徽省,以他为首的北洋军人集团便称为皖系。
当时的江苏督军李纯、江西督军陈光远、湖北督军王占元号称“长江三督”,三人皆为直系的骨干分子,他们在长江下游联成一气,成为冯国璋在京的有力后盾。
南方联军誓师出征的当天,“长江三督”就联合提出解决南北问题的四项意见,不仅主张停止湖南战争、撤换傅良佐,而且还要求改组内阁、整理皖系倪嗣冲等部。
“长江三督”的意见一发表,即遭到皖系的强烈反弹。一部分皖系激进派以硬对硬,甚至酝酿要发动政变,以对付站在幕后的冯国璋。从1917年10月下旬起,北京谣言四起,都说在京的北洋军人要软禁总统。
毕竟自己身处京城,这样的迹象和谣言不免令冯国璋感到害怕。他这才做出让步,勉强同意罢免广东督军陈炳焜,但仍将罢免陆荣廷等其他二人的命令留下不发。
罢免陆荣廷本是段内阁罢免令的重点,冯国璋却来了个避重就轻,段祺瑞对此很不满。他又重新拟令,将陆荣廷调职来京,并催促冯国璋盖印。
见段祺瑞紧盯不放,冯国璋只好将命令交印铸局盖印后予以发表。可是到了晚上,他又后悔做出了这一决定,派人把命令从印铸局追了回来。
第二天,段祺瑞未见到总统命令发表,一问才知道冯国璋居然将命令追了回去,不由大为光火,当即声色俱厉地对冯国璋进行质问:为什么讲好发表的命令还要变卦?总统岂能出尔反尔?
冯国璋被问得理屈词穷,哑口无言,待段祺瑞走后,就无可奈何地把命令重新送至印铸局。
此时南北两军正在湘南交战,北军略占优势,已先后攻下衡山等地;而在四川境内,川军刘存厚部也在段祺瑞的支持下,击败了入川的黔军、滇军。段祺瑞不断收到捷报,自认为拿下西南已指日可待,于是便决定接受梁启超的建议,援引“临时约法”中的有关条例成立临时参议院。
临时参议院为代立法机关,有权修改“国会组织法”及“两院议员选举法”,并根据新法召集新国会。冯国璋是旧国会选举出来的总统,如果是新国会进行选举,变数就增大了许多。
亲段势力本身也有要推倒冯国璋的意图,他们内部有两种意见,“政变倒冯”是其中之一,但段祺瑞并不同意这么做。除了“政变倒冯”,另一种意见就是“合法驱冯”,成立临时参议院无疑为“合法驱冯”提供了一条便捷之路,这让冯国璋大感威胁。
俗语说得好,狗急了就要跳墙。冯国璋在北洋三杰中又被喻为“狗”,在此内外交困之际,他也想到了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