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小学生来说,大孩子的威慑力仅次于老师家长。
天镜里把眼睛一瞪,也不笑了,抿着唇冷冷地看着他们。这就足够他们感到害怕了。
他们立刻散去。
阿纲看着这一幕,有些不敢置信。
“没事啦,他们已经走了。”
天镜里说完,俯身给阿纲理了理衣服。确认这孩子身上没有什么脏污之后她就退开了。
“好啦,下次他们再欺负你,你要硬气一点。知道了吗?”
阿纲看着天镜里不说话,过了半晌,他才不确定地说:“镜里小姐,谢谢你。”
天镜里也很惊讶。
“你还记得我吗小纲?”
遇见阿纲是她摆摊之前的事,而且她和阿纲只是见过一面,所以她本以为这孩子应该不记得她了。
阿纲有些没法理解天镜里的话。
他点了点头:“……是的。”
没想到对面的少女竟然呆住了,金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天镜里像是被从天而降的大奖砸坏了脑袋一样,眼眶里缓慢地蓄起眼泪。
“小纲,你居然认识我的吗?”她重复着喃喃道。
阿纲有些诧异,他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被天镜里抱住了。
“镜、镜里小姐,要喘不过气啦!”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他颈窝里蹭着。
还有那股香味,又甜又暖和的感觉。
阿纲的脸悄悄红了,他想要推开天镜里,却发现自己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天镜里蹭完之后心情大好,一边捋着毛一边拉着他往店里面走。
“小纲怎么会这么晚还在外面呢?”她看着他身上的校服说,“不回家吗?”
阿纲低下头没有说话。
天镜里并没有察觉出他的异常,走到店里目光落在了她先前带来的盒子上。
她打开其中一个盒子,递给了阿纲。
盒子里装着的东西看起来是抹茶味的,上面点缀着红色的蔓越莓像是开在草地上的花朵一般。
“尝尝看?”
阿纲连忙拒绝:“我、我已经吃过饭啦!”
他刚说完,肚子就很不给面子地咕了一声。
“小纲,你还没有吃晚饭吗?”
阿纲的脸红了。这谎撒的没有一点技术含量。
天镜里看他又憋着不讲话了,把手里的糖又推了推。
“是我很喜欢吃的糖果,”她坐在阿纲身边,“希望小纲也能喜欢。”
她的眼里仿佛只映出阿纲一个人的影子,这让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抿了抿唇,拿了一块牛轧糖,小小地咬了一口。
抹茶的清香、牛奶的香醇以及糖果的甜味完美地中和在一起,同时又非常地有嚼劲。
简单来说是小孩子吃到了会想要再吃一块的糖果。
阿纲只吃了一块,就拘谨地放下了手。
“谢谢你,镜里小姐。”他这样说着,眼里却悄悄露出一点渴望。
天镜里注意到了。
她现在满脑子的:这孩子是天使吧!
“没关系的,小纲多吃一点!”她昏头地说,“你平时喜欢吃什么?我带你去吃好不好?”
“说什么也不能把自己饿着!”
阿纲害羞极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羞涩地伸出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专门送给我的礼物吧?”
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
川平不知何时出现在布帘后面,手里拿着一个包,有些不爽地看着两个人。
阿纲手一抖。
天镜里眼疾手快地兜住,转头说:“川平,你吓到小纲了!”
她的尾音拖得有些长,因为有小孩子在所以放得格外甜软。
川平于是变得更不爽了。
他走近了,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一下阿纲,眼镜划过莫名的光。
阿纲身上的彭格列血脉几乎是一眼就能辨认出来的程度——至少对于川平来说是这样。即便是彭格列九世曾对阿纲下过抑制超直感的封印,他也不会认错。
然而除那之外,阿纲身上还有隐隐约约的神明气息。
与天镜里身上的如出一辙。
天镜里发现川平竟然真的在生气!
她的挚友川平,在几百年前就和她是邻居,并且之后的岁月一直互相有往来的挚友川平……居然因为她把准备好的牛轧糖喂给了小纲而生气!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执着于和那个男人的血脉吗?”
天镜里没听清楚他在嘟囔什么,声嘶力竭地解释:“就一块啊!”
川平冷笑一声,并不听天镜里的解释,一手一只把两个人拎了起来。
很轻巧地,他就把俩人丢了出去。
天镜里:!!!
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啊。
她心疼地给阿纲拍了拍灰,说:“没关系小纲,我可是有一定经济实力的!”
阿纲:哈?
天镜里把手一挥,自信道:“想去哪里吃饭?我带你去!”
“不、这就……”
阿纲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感觉脚下一轻。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他思维停滞了一瞬。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地面已经飞快的离他远去。
“镜里小姐!”阿纲惊慌地喊了一声。
但始作俑者似乎对他的惊吓毫无所觉,她抱着阿纲一直往上飞,飞到群星闪烁之处,地上的灯火都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世界。
阿纲晃着蚊香眼,只差没有吐魂了。
一阵风吹过,他不自觉地往天镜里的怀里缩了缩。
“并盛町真是个漂亮的地方啊。”抱着他的人突然这么说。
“什么?”
天镜里的声音散在风里,变得缥缈而不定。
不仅如此,也许是因为场景太过特殊,她本人站在星辉之中也显得离人间很远了。
好像露出了很寂寞的表情。
阿纲这样想着,不自觉地注视着天镜里。
“我不开心的时候,就会飞到天上来。”她突然说,“这样看,好像烦恼也会离得很远了。”
“镜里小姐也会有烦恼吗?”
“当然啦,烦恼是有很多的。”她说着,低下头来。
小小的阿纲面容稚嫩,他的长相其实有些像他的妈妈,其中并不能找出很多天镜里熟悉的影子。
但奇怪的是,只要看着他的样子,天镜里就会变得很开心。
“我最烦恼的事情,应该就是小纲你不开心了吧。”
阿纲睁大了眼睛。
“怎么了,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阿纲的声音闷闷的,“有一点。”
“抱歉。”他又说。
“没关系哦。”天镜里笑起来,“小纲的任务并不是理解我,而是变得开心。”
她的目光在地面上搜寻着,然后锁定了遥远的某处。
“决定了,今天就带小纲去吃寿司吧!”
“欸、欸——”
阿纲还没反应过来,抱着他的天镜里就开始加速。
风在她的御使下变得温顺而敏捷,从四面八方奔涌过来的气流推着她在夜空中行进。云与月、星与夜环绕在他们身边,温柔而静谧。
只有天镜里,她飞得极为激烈。像是在炫技似地左冲右撞并且上蹿下跳,在空中划过一个又一个的圈。
阿纲就看见下面的景色一会儿颠倒过来,一会儿又变正。他一会儿向下俯冲、一会儿又像是要撞到天空一般。
天旋地转。
“啊啊啊啊啊——”
这对他来说还是太刺激了。
阿纲被天镜里放下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意识模糊了。
天镜里对此毫无察觉。她眼睛亮晶晶地问:“小纲,刚才那个刺不刺激?好不好玩?等下我们再来一次……”
阿纲本想问一下她到底是什么人。
但他现在实在是没有精力思考这些。
他被天镜里带进了一家寿司店。
店长是同学山本君的爸爸。
山本君很优秀。
阿纲一直低着头,生怕在这里遇见山本武。
那样天镜里就会从他的同学口中得知:他,沢田纲吉,不仅害怕吉娃娃、被别的小学生欺负,学习成绩那更是垫底,体育考试也从未及格,实在是废柴中的废柴。
天镜里不知道阿纲为什么情绪又低落起来。
虽然刚才阿纲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但她也成功让他忘记了不愉快。怎么刚坐下,阿纲又自闭了啊?
天镜里在意极了。
她顺手薅了一把阿纲柔软的刺猬头,把菜单推过去:“小纲想吃什么呢?快看看。”
阿纲抬头,对上一双关切的眼。
他:更心虚了。
不管是什么人,大家总会更喜欢优秀的孩子吧?而不是像他这样的……废柴。
天镜里不知道她选错了店。
当然了,如果她知道阿纲是因为优秀的山本同学才如此emo,她一定会立刻前往山本同学的房间然后把他叫出来一决高下。
那恐怕是阿纲更不愿意见到的场景。
阿纲表示自己什么都可以,并希望天镜里不要在他身上浪费了。
天镜里一听,立刻来劲了。
她心疼地看着阿纲的脸,说:“小纲太瘦了,需要多吃些肉。”
“小纲,你现在在长身体,要不要补点钙?”
“小纲、小纲……”
她以各种理由把那些寿司从上到下勾了个遍。
“等一下啊镜里小姐!这些我们两个是吃不完的啊!”
“没关系啦,小纲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不会有问题的。”她顿了顿,又说,“真吃不完的话,也可以打包带回家嘛。”
阿纲:……
又低落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天镜里没想太多。她拿着菜单跑去找山本爸爸,前面排着队。
前面的是个金发男人,像是从夏威夷回来的,脸黑黑的。也不说话,看起来不像是善茬。
天镜里盯着他的脑壳发了一会儿呆,转头又对着阿纲笑了好几下。
手机响了。
来电人显示:镜里的宝贝阿景。
天镜里毫不犹豫地接了。
“摩西摩西,阿景!”她甚至主动交代起来,“我在寿司店哦,你和阿玲有没有想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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