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文豪末路17

未知的嗓音低沉,从角落的传声道扩散至整个房间内,带着失真的滋啦声,似是威胁也是警告。

福泽谕吉忍耐着才不至于当场破门而出,他连忙低头查看怀里人的状态,对方眼底带着薄青,唇边泛白,脖颈间的红肉翻裂,显然是新鲜的伤口。

然后福泽谕吉尝试先把对方身上的锁链暴力解开。

随着一声脆响,锁链应声落地。

多年来在生死线横跨的经验告诉福泽谕吉,目前状况还不是最糟糕的,他静下来后,眉眼透着一股肃杀般的冷凝,尝试和那藏匿在暗处的人沟通。

“你想要什么?”

像是就等着福泽谕吉的这句话,声音的主人继续说出:“很简单,只要你把你的异能用作在我指定的一个人身上就行了。”

“……”

眉头皱起流露细纹,面色严峻的银发武士全身都好似在酝酿着什么,他许久才开口:“你要做什么?”

喇叭里再没有传出声音,大概是不准备回应。

没有武器、身处困境的银发武士依旧面不改色,他只是担忧于陷入昏迷的乱步,几番询问那未知的声音对乱步做了什么后,那声音像是大发慈悲般幽幽传出:“相信你也看过红兔子名单上那几位的离奇死亡吧?”

点到为止,其中透露的信息量让福泽谕吉睁开眼睑,瞳孔微微缩紧。

毫无征兆的中毒,根据侦探社社员他们的调查来看,是异能。所以绑架他们的人是红兔子?为什么?

福泽谕吉连忙细细查看乱步身上衣物间的口袋,几番摸索下来果然翻出了一块手感粗糙的“N”字形状木块。

到此刻,木块的所有细节都倒映进福泽谕吉的视线内,他呼吸一滞,忍耐着才未曾暴起,攥紧木块的手劲极大,衣袖滑落清晰可见他手臂间脉络凸显的青筋。

平息许久,福泽谕吉才声线徐徐的说着,有如蛰伏,“我必须看到乱步安然无恙,才会答应你。”

不愧是大人所谈的不可小觑之人。根据监控室内的屏幕,清晰展现出银发男子的面部神情,似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意,岸本雅人摩挲着下颚,一边看着福泽谕吉一边对着话筒说。

“自然。”

许久,福泽谕吉都维持盘坐着半揽陷入昏迷的乱步这个姿势。

因为没有钟表记录着时间的流逝,盘坐在此的一分一秒都几近漫长,福泽谕吉期间已经撕裂自己和服内里的干净布料,轻缓地缠绕在乱步脖颈间的伤口上。

他没有阖过眼,直到怀里的人传出动静,福泽谕吉连忙低头查看。

乱步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疲惫。

自己划出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那疼痛感却漫上神经,传递到脑海里,若是平时这点痛苦根本不值得他难受,但现在他要做的是毫无差别的模仿那位不谙世事般的江户川乱步。

乱步吃痛的皱眉,茫然看向一脸担忧的福泽谕吉,声线带着虚弱感,“社长…?”

“乱步,感觉怎么样?”连忙扶着乱步坐起身的福泽谕吉焦急询问。

“很疼。”乱步掩盖着眼底的情绪,他看着福泽谕吉关切又着急的神情,心底却是平静,面上努力维持笑容,但因为脖颈间的伤口,让他发出痛呼声,“嘶…没关系,乱步大人可以忍耐。”

“不要怕,我们很快就能出去。”

安抚着乱步的福泽谕吉言语间都呈现出令人可靠的气息,向来不苟言笑的他为了让乱步放松,神情都变得温和起来。

乱步定定看了他一会。

在乱步藏匿于深处的记忆里,他是无人引导的怪异天才,遭人惧怕,被人排挤,他跌跌撞撞于这个分崩离析般的世界里流浪,因为看得太清,从而产生对一切都不在乎的思想,冷静到了极致。以至于世界末日来临,他死后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少年期,都令他无感。

重生的他遇到了想要引导他走向正轨的福泽谕吉,甚至创办了侦探社,但可惜他们无法抵御自然摧毁世界的力量,所有人都于地震海啸之中,被淹没。

带着记忆不断重启的乱步精神被这种孤寂与可怕折磨,若不是寻找到另一位与他相同的轮回者,他们扶持着一次又一次走下去……他会彻底崩溃的。

脑海里像是裹挟着大量记忆片段,以至于额头作痛,但乱步却习惯般的,甚至在福泽谕吉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一阵浓郁如沼的神情。

这次再也不会了,不会到最后谁也没有救成。

为了她深爱的世界,他也会坚持下去。而那位已经显露身形的俄罗斯人……

因为暂时无法离开,所以乱步开始在话语间,给监控室的岸本雅人暗示。

乱步隐隐瞳孔竖起,忍耐着没有做出因为极致兴奋而掐破手掌心的动作,他气息沉淀起来,忽然无害的开口:“社长,听我说。”

“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包括他。

“尤其是来自俄罗斯的……”

他还未说完,像是突然被异能控制着身形一晃,便没有说出关键名字,就昏迷了过去。

“乱步?!”福泽谕吉紧急揽住他,迅速抬头朝着未知的那人喊着,“你们做了什么?!”

而监控室里什么也没做的岸本雅人,熟练地为自家演技超群的大人垫后,“只是让他短暂失去意识而已。”

与此同时,岸本雅人接收到乱步的下一步命令,他手指点了点手机屏幕,发送信息,让人按计划去做。

[葵在港口大楼所见到的那位俄罗斯人,大人下命令了,现在去处理掉。]

游走于繁华之外,偏离横滨市区的地方明显人流变少。

街道虽然整洁,但夜晚的路灯间距甚远,以至于光线并不好,整体偏暗,格外安静。

仿若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以至于一些推搡辱骂的声音分外明显。

“喂,小白脸,把钱包交出来。”

忽然,震耳欲聋般的碰撞声响彻四周。

被摔在地上的混混鼻子撞击地面,瞬间流出鲜血,他的同伴颤颤巍巍,惊恐地看向不远处,那位明明显得弱不禁风的黑发男人。

“趁我心情不错,赶紧滚。”

费佳斯文地整理腕袖,他露出似笑非笑的模样,明明看上去温和,却又可怖。

找茬的两人吓得屁滚尿流,赶紧溜走了。

他倚靠着墙壁,不动声色地等候着,果戈里会带过来的人。

就这么看着天际的月亮一点点挪动位置,时间匆匆过去,也不见来人,以至于费佳有些耐心不佳。

此刻,他的手机响了。

翻开手机一看,来电是被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的太宰治。

“喂?”

“费佳,你在哪里?”

闻言,费佳却是反问:“有什么事吗?”

“嫌疑人杉重春找到了,但是…”太宰治的声线在电话里显得有些失真,“有些事情超出控制了,你能来一趟吗?”

费佳隐隐觉得有什么要发生了。

“我知道了。”

这么回应的费佳挂了电话。

去往武装侦探社的费佳故意把车停在与侦探社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然后他慢慢走在路上。

夜里街头的人不多不少,但因为这块区域也算繁华,很多年轻人这个时间点才下班。

穿梭于人群中的费佳,身体机能敏锐地感受到有人试图不着痕迹地触碰他。

他故作没有察觉,视线都不曾移动,直到步伐踏入光线不足的区域,他从衣内手指灵活地翻出黑色/枪/支,一个侧身,迅速拽住那人的手腕,用力推至前方,而他把/枪/抵在了那人的背后,声音低沉,“晚上好。”

昏暗的光线下,足以让费佳看清。

同等的身高,穿着御寒的毛绒大衣,头戴哥萨克帽,把自己裹得足够严实的这人,背影熟悉到他仿若看见了自己。

费佳讶异地睁开些许眼眸,心里有了定数。

他滑动着枪/头,一路从背脊,抵在了这人的后脑勺,说出:

“这份见面礼,你喜欢吗?”

处于生命威胁状态的那人若有若无般从唇边倾泻几道笑声。

随即,像是笃定一样,那人倒数着:“3、2、1……”

四周发出一阵阵慌乱的谩骂声,有人在街头当众抢劫,动作粗暴,撞倒了许多人。

愣住的费佳下一刻就被那人反身击中手拐,他只觉得虎口与手腕震麻般,被迫松开了枪/支,掉落在地上。

彻底转过身的男人,露出几乎像是费佳在面对面照镜子一样,那熟悉到极致,有如欺诈般蛊惑人心的容颜。

同样的眉骨,同样深邃的眼窝以及同样色泽的眼瞳,甚至连唇边的弧度都没有丝毫分差。

但两者气质却截然不同。

若说费佳像是无害般却流露着锋芒的温柔月光,那眼前的人就是藏匿在月光照拂不到的地方,隐蔽于角落里的阴暗之物。

他们永远不可能相遇,但却在此刻遇到了一起。

仅仅看着这人,一股混乱、恶意以及扭曲的负面情绪就扑面而来,费佳心底厌恶,果断地与眼前的费奥多尔几乎是同一时间抬起手,彼此都试图使用异能力,致彼此于死地——

「罪与罚」!

作者有话要说:两费遇上了,相看两厌,同时罪与罚…会发生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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