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茶肆私语

    无论是大秦还是漠北,宴客时都以将朋友灌醉方显好客,大家看见夏玉瑾使劲帮媳妇挡酒,都生了小小坏心肠,纷纷过来你一杯我一杯,灌得夏玉瑾晕头转向,连自己姓啥名谁都快不知道了。

    宴罢,是叶昭将他扶走的。

    夏玉瑾醒来的时候,已在摇摇晃晃的轿子中,叶昭在旁边闭着眼打瞌睡,而自己则很丢脸地靠在她肩膀上。他醉醺醺地萌发出爷们气概堂堂大男人怎能靠着女人睡呢

    这简直是丢人现眼啊

    于是他果断换了个姿势,靠向板壁,然后趁叶昭在睡觉,将她的脑袋搬过来,放在自己肩膀上,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继续昏沉沉地睡去。

    等周围没反应后,叶昭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左右瞄瞄形势,嗅嗅他身上好闻的熏香气味,悄悄再靠近了些,顺便趁机会难得,在他身上戳了戳。

    夏玉瑾梦中咆哮:住手老子才是上面的

    叶昭安慰:好好,你是上面的。

    这才乖不听话老子休了你夏玉瑾得意地磨牙去了,嘿嘿大姑娘细腰美腿啊,死狗不准和我抢

    叶昭琢磨许久,也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

    夏玉瑾再次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叶昭衣衫整齐地站在他床边,看似挺贤惠地捧了碗醒酒汤给他。他喝两口醒酒汤,呆呆地坐了会,检查一下自己的衣衫,赶紧从床上跳起,问:昨天晚上,我和你睡在一起你那个没什么吧

    叶昭满脸正气道:我像是那种会乱来的人吗

    夏玉瑾稍稍松了口气,将醒酒汤灌完,继续趴在床上睡。

    叶昭收了碗,丢给侍女,大步流星走了。

    过了好久,夏玉瑾才回味过两人的对话,这真他妈的像流氓酒后乱性睡了良家妇女的情景啊呸呸哪里像都是错觉别胡思乱想他用被子蒙了头,将不应有的念头驱逐出脑海外,然后让骨骰告诉老杨头:今天老子要旷工,其他事让他斟酌着自己干。

    骨骰熟门熟路地去找那可怜虫了。

    夏玉瑾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走出大门,正看见萱儿带着个小包裹,准备回娘家看望。

    萱儿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见他精神抖擞,犹豫了许久,终于按耐不住肚子里的好奇虫宝宝,悄悄问:郡王,昨夜将军替你更衣沐浴,独自彻夜照顾,真是贤惠啊,你对她那个还温柔吧

    夏玉瑾给口水呛到了。

    是谁刚刚比猪还蠢才相信她不像乱来的人啊

    夏玉瑾飞奔,抓住服侍他的蟋蟀,逼问: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蟋蟀道:郡王醉厉害了,又呕又吐,将军把你送回房,要了盆水,照顾了你一夜,没别的了。

    夏玉瑾再问:她没对我不,我没对她做什么吧

    蟋蟀道:没听见挣扎声,应该没有。

    夏玉瑾长长地松了口气,拍拍他肩膀,教训道:就是啊,酒后乱性欺负女人,是最要不得的你们爷从不干这种缺德事

    大家忍笑,连连称是。

    太归宴后,东夏使团静悄悄的,除了到处赴宴,似乎没有其他事发生。

    叶昭好像也没有将那

    夜的事放在心上,只是更加地忙碌了起来,每天清晨上朝,军营忙碌,回来几乎是倒头就睡,连每天雷打不动的练武时间都少了半个时辰。

    夏玉瑾觉得她一夜不睡,照顾自己呕吐什么,虽有偷吃豆腐的嫌疑,但也挺辛苦的,应该有点表示,几次想去找她搭个讪,算是道谢,可是他白天左找不到叶昭,右找不到叶昭,晚上他自上任巡城御史以来,约他出去玩的朋友越发增多,实在抽不出空,反正是叶昭自己回来得晚,也怪不得他。又过了几天,这事就从他脑海里淡忘了。

    傍晚,狐朋狗友再次相约,说是秦河边上玉楼春来了个唱小曲的,叫小玉儿,长相风流,媚眼如丝,声音软糯,要多好听就有多好听,他便兴冲冲地跑去听。没想到玉楼春给祈王抢先一步,包圆了,不但宴请好友,还请了东夏皇子,在那里寻欢作乐。

    夏玉瑾在讨厌的堂叔处,碰了个不大不小的钉子,很是郁闷。

    伊诺瞧见了他,急忙迎了过来,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上满是老实巴交,他弯,热情道:大秦人说,相见不如偶遇,郡王好酒量,不如进去陪兄弟喝上两杯

    夏玉瑾对他心存偏见,怎么看都不怀好意,便以朋友有约为名,拒绝了他,走进玉楼春对面的杏花楼,叫了几个歌姬,饮酒作乐。眼角余光却时不时看着对面的酒宴,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咦你媳妇来了酒友大叫,还在和伊诺皇子搭话

    怎么可能她也不喜欢我堂叔,从来不假辞色,怎会赴宴夏玉瑾预感成真,很是惊讶,他揉了揉眼睛,心里直犯嘀咕,她还让我别接近那断袖皇子,自个儿怎么跑上去了

    可是,他再怎么揉,叶昭还是和伊诺皇子寸步不离中,两人不停聊天,就连祈王过来敬酒,都没说上几句话。伊诺皇子时不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连对面杏花楼都听得清清楚楚。过了没多久,伊诺皇子离席,叶昭也跟上,两人站在秦河河岸边笑语连连,背后看去,身高胖瘦正好相配,真像对璧人,就是不知说的是什么男盗女娼的混账事。

    夏玉瑾看得眼都红了,他深深地吸口气,自我安慰道:英雄惜英雄,他们话题投缘,喝上几杯也是应该的。

    也是,他们毕竟认识的,没什么大不了,总比和五百多个男人去喝花酒好,酒友低声讨好道,郡王,小心,你的酒溢了。

    是个屁夏玉瑾狠狠将杯子摔了,前仇旧恨涌上心头,他的愤怒也溢了

    当着众人面,和旧相识拉拉扯扯,叶昭实在没给他留半点面子真当他老虎不发威就不是男人吗

    他脱下华贵的象牙白色长袍,和酒友的藏青袍子调换,然后吩咐他们继续大声玩乐,自己则悄悄离席,混在秦河旁喧哗吵闹的人流中,悄悄来到离叶昭他们不远的桥下,然后弯下腰,算了算地形,和旁边睡着的肮脏乞丐打了个招呼,丢两块银子,让他们故意去伊诺皇子附近乞讨,用身上的恶臭逼着他们走到桥这边来,方便自己偷听他们说什么狗屁山盟海誓,甜言蜜语

    乞丐得令,办事很迅速。

    伊诺皇子和叶昭走到桥边,他仗着身高,往夏玉瑾的方向扫了眼,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去,嘴角却悄悄露出个算计的微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