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第二十章:就是这个人!

石晚娉硬着头皮,放下了笔。

胤礽拿起未干的纸,一一念道:“舒晚、舒澜、舒语、兰语……”

“看来太子妃颇为青睐‘舒’一字。”

“不愧是江南水乡养大的才情女子,孤还以为你会为小格格挑选大气磅礴的字。”

石晚娉:“女子一生,能得安稳,已是不易。”

“何必磅礴起伏?”

说完,见太子幽幽盯着她。

石晚娉连忙行礼:“臣妾失言。”

“太子恕罪。”

“你我夫妻。”

“不过闲话家常,何来怪罪?”

“这么说,若是让太子妃自己选的话,你宁愿闲散富贵一生,而非入宫当孤的正室嫡妻了?”

胤礽问得认真。

他是真的想知道,石氏心中所愿。

曾经他以为,上辈子做一世的太子妃,死后超出仪制下葬,便是她心之所愿。

难不成,又是他的误会?

但这句话听在石晚娉的耳朵里,只觉得狗太子果然还是不喜欢原身这位太子妃。

“得遇太子,乃臣妾之幸。”

“又得汗阿玛信重,乃臣妾蒙恩。”

“天家恩德,臣妾无以回报,岂敢自专。”

又是场面话。

胤礽当然知道,这不是实话。

也是,石氏仍是那个大清最为端方矜贵的太子妃。

他只来这一晚,如何能轻易攻破她的心防?

更何况,他重活一世,也不为任何女子。

是那抹让他心安的馨香,乱了他一时的分寸。

轻轻放下纸张,胤礽道:“天色不早,太子妃好好歇息。”

古代皇子上朝时辰早,石晚娉没有怀疑。

甚至还偷偷松了一口气。

忍不住到浴间,用了一回她让吴太医专门调配的后世“妇炎洁”,仔细清洗了身子,才安心入眠。

被这么一打岔,石晚娉第二天才又吩咐苏嬷嬷,继续调查事情的后续。

如果不是宫里的势力要置她于死地,换成宫外,便更为可怕。

一则,宫外的人能送进宫中,显然布局谋略甚深。

二则,宫外的话,作为换了芯子的太子妃,她的手也还伸不出去。

为今之计,还是先顾好自身,再慢慢扩散。

比如钟粹宫的荣妃娘娘。

这日,石晚娉还在试小厨房新制的百合千层糕。

玉湖突然进门道喜:“恭喜太子妃,贺喜太子妃。”

“皇上赐下小格格的名号,定为舒澜格格。”

“便是毓庆宫其他小阿哥,也还未被定名。”

“整个皇城都是头一份的殊荣。”

宫人们跪了一地:“恭喜太子妃!”

“贺喜太子妃!”

“恭喜舒澜格格!”

“太好了!”

……

阖宫这么高兴,石晚娉自然道:“上下赏一个月的份例。”

“伺候小格格的奶娘和宫人赏两个月。”

“往后还要尽心尽力,不可偏废。”

“是,谢太子妃恩赏!奴才们记住了!”

“定护好舒澜格格周全。”

此事,定然是太子促成的。

石晚娉吃着糕点,心想,那便暂时收回对狗太子不是称职父亲的评价。

今日的糕点,吃着,倒是甜而不腻。

***

那厢,太子书房。

赫舍里·索额图登门,也不喝宫人奉上的茶,只是沉着脸道:“太子,如今行事,老臣是愈发看不明白了。”

对着这一世的索额图,胤礽的心情复杂。

作为赫舍里氏的族长,索额图对太子,可以说是竭尽全力。

只是这份力,全是索额图自己决断。

上一世,索额图要帮太子造反!

说到底,还是为了他自己。

从头到尾,索额图待他的好,都只是想把胤礽彻底掌握在手中。

好让索额图位极人臣,彻底压制他的对家纳兰明珠。

也让赫舍里氏荣耀无极,完成索额图作为族长的使命。

但索额图忘了。

胤礽身上虽也留着赫舍里氏的血,但他姓的是爱新觉罗。

只是,成也索额图,败也索额图。

胤礽如今尚不能动他。

“索相,这话是何意?”

索额图这才起身,苦口婆心:“太子,先前你谏言皇上加封皇三子、皇四子,老臣便不同意。”

“三阿哥还算本分老实,老臣便不说了。”

“但那皇四子生母虽不贵重,可他曾养在佟佳氏膝下,身份自也不同。”

“太子认他为亲弟般爱护,可知皇四子有否二心?”

“天家兄弟尚且阋墙,太子不可不防啊!”

“照索相的说法,是不是孤连您老人家也得防着了?”

索额图老脸一笑,讨好道:“老臣待太子,多年来一心一意,从未有过二心。”

“在天上的孝诚仁皇后,可日日夜夜盯着老臣!”

“老臣岂敢懈怠!”

说着,还急得咳嗽了起来。

胤礽示意宫人。

何白杨连忙亲自奉茶。

索额图端了端架子,终是接过。

喝下后,又道:“皇上既已经定了加封的旨意,老臣姑且不提。”

“这次,太子又谏言让皇上赐给小格格名号,又是何意?”

“那瓜尔佳氏已然是太子妃,全族都站在了太子的身后。”

“太子又何必刻意拉拢?”

“岂不平添了瓜尔佳全族的气焰?”

“何况只是小格格,并非嫡子……石氏若是没有能耐,赫舍里家中尚有年纪正合适的贵女,可堪……”

太子闻言面色一冷:“索相慎言!”

“石氏乃汗阿玛钦定太子妃。”

“素来持身自躬,淑慎贤良,堪为佳人良配。”

“索相今日对瓜尔佳全族这么大的火气,可是何人得罪了您老人家?”

太子对索额图,从小到大,一直恭敬、信任有加。

只是数月前起,索额图察觉太子似乎有躲闪之意。

每每谏言,太子虽未直言反对,也不太乐意听从。

索额图自然上心,思来想去,时间是从太子妃诞育子嗣开始的。

那定然是太子妃吹了枕头风。

否则太子为何突然对赫舍里氏的态度生变?

他不过提及了太子妃一句。

太子便立刻将矛头对准他,认为是索额图公报私仇。

索额图公报私仇也不是头一回了。

太子何曾反对过?

但现下索额图也不至于触太子的逆鳞,只是笑了:“太子言重。”

“老臣素来只为太子考虑。”

“从未考虑自身。”

“赫舍里全族只会为太子殚精竭虑、赴汤蹈火!”

“何惧旁人攻讦?”

胤礽一见索额图的眉眼流转,便知,索额图仍是将他当成了孩子。

哄哄就好了。

只要哄得好,太子便仍是捏在他索额图的手中,跑不掉。

二人又议了一会事,便看似平静,散了。

太子没有起身送索额图。

索额图便知,太子还在耍小孩子脾气。

心中笑笑,并不放在心上。

出了书房,走了几步,碰见从偏殿出来的太子妃一行。

索尔提方正的脸上,眼珠一转,难掩眸中精光和恶意。

他出声道:“太子妃留步。”

闻得此声,石晚娉突然脑中一空。

继而,警鸣大作!

这个人,危险!

就是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