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屋外阳光正好,最适合休息了。
赵知夏午休了一会儿就去了书房,晏谨正在学习,她便在旁边练字。
一晃一下午过去了,赵知夏提前起身去准备晚饭,她将桌子移到了靠窗的位置,伴随着皎洁的月光,二人吃了晚饭。
晚饭后晏谨收拾碗筷打算写一首小诗,就在他往书房走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赵知夏的声音,“上楼干什么,我们出去逛灯会赏月啊!”
晏谨转过身来,面前的少女一袭丁香色的衣裳,挽着流云髻,发间只缀着一跟银簪,细长的流苏垂落耳旁,她手拿两枚圆圆的风筝,闪着银白色的光芒,好似怀抱着月亮。
赵知夏向前走去,将手中的风筝递给少年,“拿着,我是姐姐,但我们都是少年人,自然还要祈福的。”少女语气娇俏,毫不心虚。
晏谨拿着风筝,望着已经转身出门的少女,愣在了原地。
他从未过过祭月节,也从没人给他祈福过,现在他已经九岁了,不是过祭月节祈福的年龄了,却没想到月神竟然奔他而来。
赵知夏细细一听,身后没用动静,她转过身来,疑惑道:“怎么还不走?”
晏谨快步跟上来,稍稍落后少女半步,目光止不住的落在少女的身上,眼中滚烫而又灼热,他抬头看着月亮,掩去了眼中的一闪而过的晶莹。
赵氏书店位于东街,这条街多是正经的营生,像书店医馆一类的,而灯会主要在西街。
西街的热闹与东街的冷清形成了鲜明对比,到处都挂满了彩灯,有杂耍,灯谜,各种摊贩,其中卖风筝的是最多的。
晏谨与赵知夏从没见识过这样繁华的场景,赵知夏担心人设崩的太过,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而晏谨只是像四周扫视了一圈就收回了视线,他最近的表情是修炼的越来越炉火纯青了,除了他的神明,很少能有让他失态的状况。
西街人山人海,拐子出没,赵知夏担心与少年在行走中走失,牵住了少年的手。
“咱们牵着,省得等会儿被人群挤散了。”
二人从街头逛到街尾,手上拿了好多小吃,街尾这边人少了很多,赵知夏松开少年的手,专心吃手中的烤红薯。
“嘶,好烫。”
刚出炉的烤红薯又烫又好吃,赵知夏扒开外皮,露出里面橙红色的果肉,热气外冒,好吃到简直要烫掉舌头。
买红薯的时候晏谨没要,赵知夏便连着皮撕了一小块递到他的嘴边。
晏谨被触碰过的手滚烫,他望着少年亮闪闪的眼睛,张口吃掉嘴边的红薯,是他吃过最甜最好吃的食物了,比当初的糖葫芦还要好吃的多。
街尾这边有一座拱桥,护城河穿桥而过,边上是一整排的柳树。
桥上是最适合赏月的地方,二人站在桥上,望着空中皎洁的明月,周围形成的一圈彩色光晕,无一不美。
河边,少年少女们各找地方放河灯,寄托情思,双手合十,祈愿未来。
赵知夏跑到卖河灯的地方,询问道:“老板,这河灯怎么卖?”
老板指着灯笼上的灯谜道:“只要能猜出五个灯谜,这儿的灯就随你们挑。”
灯会上的灯由西街最大的灯笼铺赞助,灯谜则来源于秦县令。秦县令刚担任这应天县的县令不久,一直想丰富一番县里的文化活动,正巧遇上祭月节,便联合县里的大人们一同出了些灯谜。
说是灯谜,其实也不全是猜谜语,还有许多关于四书五经的填空,这些可就难不倒晏谨了。
赵知夏拖着晏谨过去,“快快,回答答案,拿到那个兔子灯,然后咱们去放河灯。”
县令他们出的灯谜谐趣,简单,设计农业等各类知识,这些晏谨都做过,杂书也看过不少,轻而易举就回答出了五个灯谜获得了那个白色的兔子灯。
晏谨见到赵知夏都笑容,嘴角微微上扬,“姐姐,我们去放河灯吧。”
赵知夏却不愿意了,这可是她弟弟给她赢过来的灯,才不能让它随着河流飘向远方,所以她直接开口,“这可是你赢来的礼物,当然要好好保存起来。”
晏谨心中一暖,又赢了一盏河灯,这次是最普通的莲花灯,“那我们放这个吧!”
二人来到河边,将莲花灯轻轻放在水中,望着它顺着水波慢慢飘向远方,融入其他河灯,然后消失不见。
赵知夏轻拍了一下少年的肩膀,“走吧,去青云山,咱们去放风筝。”
青云山的山脚下灯火通明,不少摊贩在卖孔明灯,赵知夏望着空中一闪一闪的灯火,想起了孤儿院时院长妈妈带她们放孔明灯时的场景,连晏谨唤她都没有听见。
她想院长妈妈了,往年这个时候他们都会回到孤儿院陪院长妈妈一起过节,然而这次,她大概是缺席了。
山脚下是个宽阔的地方,所有的商贩都在指定的位置,不会妨碍到父母对孩子们的祈福。
“我们放风筝吧。”
赵知夏回过神来,与晏谨一起先放飞了一个风筝,这个风筝飞得很高,它散发着银色的光芒,在这夜空中仿佛另外一轮明月。
“娘,有两个月亮。”
稚儿的声音响起,周围的人都抬头望天空看去,瞧见那是个风筝,惊呼神迹。
风筝飞了一会儿上面逐渐显现出淡紫色的字迹--祝晏谨平安顺遂,依然是紫光微闪,梅花小楷,但它飞得太高了,没人能看到那上面写了什么,只是在发现紫气东来的时候闭眼祈愿。
赵知夏也闭上了眼睛,抛去她想回家的念头,她真诚的发出许愿,希望这个少年能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只是她闭着眼,自然也看不到少年人一直盯着他的月亮,似乎心中也有所闪亮。
将风筝控制杆递给晏谨,赵知夏放飞属于她的那一枚风筝,盼望着如果真的有神看到她的祈愿,那么赶走她这个入侵者,让她回家吧。
赵知夏与晏谨分别抓住自己的风筝,希望它飞得高些,再高些,最后断了风筝的线,希望它飞往月亮上的天空。
若是月宫上有神女,见到这么两个小月亮,大概也会觉得有趣。
在青云山下待了许久,天色已经很晚了,赵知夏与晏谨走上返回书店的路,还没走多久,就看到一个穿着破烂的老人坐在石头上,正拿着烤红薯吃得很欢快。
赵知夏与晏谨路过老人,上前问道:“老人家,天太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我们送你回家吧,”
老人抬起头,嘴角还沾着红薯屑,他头发凌乱,眼睛却无比的锐利,直直盯住赵知夏旁边的少年,晏谨只觉得浑身都冻住了,完全动不了身,过了好一会儿,老人移开目光,“走吧。”
晏谨稳住身形,随姐姐一同送老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