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

沈佑京同晋二一同回到沈府,那门房一瞧到沈佑京,面容跃上喜色。小跑过来。“二郎君终于回来了,府中上下都等着您呢。”

阿耶阿娘果然在等着。

但这次得了首名,也实在是超出了沈佑京的预想。

他对自己写的文章心中有数,名列前茅正常,只是却没想到直接位于第一。

这不得不说肯定是有运气的成分。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也是这次的主考官对他的文章偏爱了。

多半便是那位徐尚徐主考官。

沈佑京此时心绪有些复杂。太常卿和这位一向不和,只是没想到,此次居然是由对方一力将自己抬到了会元。

他没思索多久,抬头走进府中。

此时阿耶阿娘应该在正厅等着,也不知道湖天怎么样。希望没被追得太惨。

沈佑京嘴角忍不住往上,在进正厅之前,将这抹笑容收敛。免得要是沈湖天在,肯定要缠上来。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沈母远远的就瞧见了沈佑京的身影,忍不住先一步往正厅口处走去,见到果真是沈佑京进来。

一伸手就将他的手握住,眸中难掩激动,显然是极为他高兴的。

沈佑京被这动作感染,眼眸弯弯,长而直的睫毛扫下一片阴影,平添温柔。

“阿娘可高兴?”

沈母和沈佑京五官上有五分相似,她笑起来也是温柔万分,微微拭去喜悦的泪,匆匆点头,“阿娘高兴。何止阿娘高兴,你阿耶更高兴呢。”

沈佑京这时候看向沈父,这个在外人眼中温和到寡淡的中年男子此时却是满脸的鲜艳色彩。

他仍是不太知道说什么,眼神殷切的对着沈佑京,“这十几年的教导,你从未辜负。”

“何止没有辜负,二哥太厉害了!”原本还有些严肃的场景,随着沈湖天这句话说完,谁也再绷不住方才的模样。

就连沈安辞也微微笑了一下。

沈湖天这次倒没有直接扒到沈佑京身上去,只是十足嚣张的叉着腰,

“二哥这次考得这么好,肯定也有我那祈福的效果。我们当时被围住,那些人都问我是哪里去祈福的。他们说,他们也要去拜一拜。幸好我当时把那些全都戴着,要不然…”

他斜着瞥一眼沈安辞,其中的暗示意味明显。

沈安辞脸色猛地一黑,本来还打算让沈湖天得意洋洋一段时间,这下子看来是不用了。

就不能让这小孩儿太高兴,一高兴就得意忘形。

他默不作声的站起来,沈湖天站在他身前,瞧不见他的动作。沈佑京也不阻止。

于是沈湖天原本还气得志满着,猛地一下子被人握住了头。

然后就是阴沉沉的声音,“你刚才说什么呢?”

沈湖天就像是突然发现天敌的小动物一样,猛地绷直了身子,讨好的笑容一下子端上脸。

“大哥,我刚才开玩笑呢。大哥的那份儿我来穿就好了。”

沈安辞嘴角微微扬一下,平添几分平日所没有的恣肆,却没说话。

三个人皆在一旁瞧着,却没有一个人插手,这小弟也就大哥还管得住。要是再护着他,那可真就是无法无天了。

不过此刻虽然高兴,但也还不是最后定下来。

沈父笑着瞧一会儿沈湖天被教训的模样,又转头去看沈佑京,出言提醒,

“这会元虽好,却不是定下了状元之位。这几日,你还是得好生看书。别功亏一篑在这种时候。”

殿试就在之后半月,倒也不算太着急。只是沈父不希望沈佑京在这即将成功时刻放松,到底还差着一些。虽说殿试不会贬黜,但这要是从会元掉下了前三甲,只怕沈佑京自己心中也会不好受。

沈佑京点头,这他也清楚,殿试也实在是一道考验。只希望到时候别让圣人生了恶感才是。

此时的他可不知道,其实他早就在皇帝面前落下印象了。

这几日他也不打算出去,虽说在他得了会元之后定然会有不少人前来递帖子。

但沈佑京可没有这个心思和他们彼此迎来送往。他向来不是个圆滑的人,也没有成为这种人的意愿。

现在若是能让那些人对他了解清楚,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反倒是他这人平日里面对待人实在是温柔,只怕到时候给他们带去一些错觉那才是真的不好。

殿试前半个月,整个沈府都是在强压着兴奋。

不过谁也不敢打扰了沈佑京看书。

沈湖天最多也就缠着他二哥陪他吃饭,给他讲讲功课。

其实他老师太常卿也想见见沈佑京,不过都是放在殿试出了名次之后。

三月十五 殿试之日

这次的考试可就比先前的会试要轻松许多。

沈佑京的位置在最前头。

说起这位置来,方才沈佑京刚到的时候还真有几分好笑。

唐策就在沈佑京身后的第二个位置,沈佑京进来之时,对方一下子挺直了脊背。就盯着沈佑京往何处落座。

心道:就算那日沈佑京确实厉害,也总不可能是会元吧?沈佑京才几岁呢?

唐策心中总还是和沈佑京有着几分较劲儿的,再说了,那日茶楼上沈佑京可也是应下了他的挑衅的。

只瞧着对方难得的对着他挑挑眉,迈步进来后直接坐到首位上。

唐策心下吃惊,居然是会元,这可真是先占潮头。

不止唐策吃惊,坐在第二位置的那位中年男子也失色。他已经是考上好几次的考生了,这次能考上这个位子已是庆幸,却未曾想,真是人才辈出。

他原先见着唐策一个青年模样的就坐在他后面一个身位,就足以让他心头大惊,对于此次的考生颇为敬佩。

却没想到,此次的会元,是比他小上一轮还要多的少年人。

对方只怕没比他儿子大上多少。

坐在前面的人都是如此,更不要说坐在后面的人心中如何波澜。

不少就家住长安的考生,也赶紧回想以往可曾见过这位少年天才。

沈佑京刚进来之时,大家见他面容姣好,心中自然是平生一股轻视之意。于是等到他坐在首名之时的震惊,也就越发让人不敢相信。

不少人心下打定主意等会儿要和沈佑京好生套套近乎。

至于此时被殿中人所惦记着的沈佑京,则是在猜测此次的题目会是怎样的。

这次的试题是由着圣人亲自布置的。沈佑京自然也不能免俗,他也指望自己能在圣人面前得脸。这将来也能多得几分圣人青眼。

圣人揉了揉太阳穴,将手中的紫毫笔放下。

一旁的宦官赶紧端上一杯刚沏好的茶。

圣人顺手接过来,略饮一口,“顾渚紫笋。”

身后宦官赶紧赞道:“圣人真是好口舌。正是呢。”

圣人合上杯子,垂了垂眸,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后面宦官略有些紧张,这不是圣人最爱的茶吗?这是怎么了?

雷朝贵办完了事儿从外面进来,就见此场景。他快步上前,“圣人。”

皇帝这才抬头。

“外头殿试已经开始了,陛下可要过去看看?”

皇帝端着茶沉吟片刻,“去看看吧。”

雷朝贵这时候才冲着那个宦官使个眼色,让他赶紧下去。

“也不清楚这次可有可堪重用的。”

雷朝贵接话,“这是自然的。这次的会元如今才不过十七,这等人才,前几次可是都没有的。”

皇帝这才如同想到什么一般,眼中有几分笑意。

“这说起来倒是和太子年纪差不多。只希望是个真得用的。”

雷朝贵也清楚皇帝对于太子的偏爱,自然挑着好的说。

皇帝莅临殿试,自然对于这些进士也是一项激励。外头传来说皇帝驾到的时候,监考官都能明显看出殿中考生原本因着考卷伏下的身子猛地挺直。

不过这倒也还正常。

皇帝从外面缓步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穿着一身青色衣衫的沈佑京。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沈佑京本人。之前只是听着各人的形容,却不想,原来本人还是个如此俊秀的。

如此样貌,还是首名。再加上前几日所听到的事迹,人品也佳。

若不是皇帝膝下并没有合适的公主,只怕即刻就想赐婚。

皇帝本就对沈佑京印象不错,如今看着愈发加了几分欣赏。

但他一向喜笑不形于色,并未表露什么。只是和以往一样,在殿试内缓步走上一圈,瞧着自己一来此处,考生们都紧张了不少,就又离开。

殿内气氛先是一松,后面则是有些遗憾。

对于许多人来说,这次只怕是少有的能和皇帝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长安留任的,就算留任,若不是什么要职,只怕也很难在皇帝面前说话。

不过前十却是好些。所以沈佑京等人,只顾着好生写自己的试卷。

而交了试卷则是最后一步。瞧着外头天光,沈佑京只盼着自己前途也如此明亮。

这下子,便只待等着三日后的早晨。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是想明天看加更,还是今天看加更?有一章多的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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