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病床,对生龙活虎的杨英兰露出一抹惊愕的表情。
老太太最先反应过来,迈着她那“三寸金莲”,小跑到病床前,嚎啕大哭道:“闺女啊,你终于醒了!如果你再不醒来,你儿子都快被狐狸精吃掉了!”
“……”
阮桃桃缩起肩膀像只鹌鹑,心想:自己长得这么文静,怎么可能吃人?对方比喻太夸张了。
而此刻,杨英兰的脑袋嗡嗡作响,恨不得把眼前之人踹出去。
她抬起手,用力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仍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穿进一部年代剧中,成了女主的恶毒婆婆?
这时,骆青川走到她身边,脸上充满担忧,“妈,您刚才怎么了?”
在大家看来,刚刚的杨英兰像是魔怔了,与平时形象完全不符。
老太太也反应过来,一脸气愤道:“对呀,你为啥骂我?我可是你妈!”
杨英兰继续揉着太阳穴,心思一转,开始装疯卖傻,“我哪句话骂你了?别跟我吵吵,我头疼!”
眼见平时优雅懂事的女儿又变成从前的混不吝,老太太愣了一下,不复刚才的嚣张模样,小心翼翼地问:“别人打你的时候,有没有打到头?我咋感觉你变了呢?”
杨英兰心里咯噔一下,幸好有医生护士走进病房解围,以检查为由,把眼前这些人通通赶出房间。
老太太还在寻思她的改变,走出病房后,小声问儿子:“你有没有发现,你姐刚刚那混蛋样儿跟以前有一拼,难道……脑子真被打坏了?”
杨英武烦躁地挠了挠头发,无奈极了,“妈,您能不能少说两句?让我姐省点心吧。”
见他不懂自己的良苦用心,老太太特别委屈,瘪瘪嘴刚要撒泼,就被骆青川一个冷眼瞪了回去。
另一边。
医生检查完身体,杨英兰假装捂住额头说:“大夫,麻烦您让外面那几个人赶紧走,我瞅他们脑袋疼。”
考虑到病人还没康复,需要静养,医生答应她的请求。但是,床前不能无人照顾,医生走出病房后,向众人说道:“你们可以回去了,留下一个人照顾患者就行。”
老太太抿了抿嘴唇,问向骆青川,“你爸呢,咋还没来?这人可真是的,媳妇都这样了,还不露面。”
听她提起父亲,骆青川脸色发沉,如实道:“我没联系他,你们也没联系他吗?”
怕老太太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杨英武赶紧接茬,“姐夫可能忙,我们联系不上他。”
“忙啥呀,肯定在哪个狐狸精的被窝里呢。”
老太太小声嘀咕,仍被骆青川听得一清二楚,他目露寒光,不允许任何人侮辱自己的父亲。
“如果没有真凭实据,请您嘴下留德,要是再让我听见,我一定告诉父亲。”
杨家姐弟都在钢铁厂工作,骆父是钢铁厂厂长,老太太不敢真的得罪,只能拿出长辈的架势,变相求和,“我这不是替他俩操心吗?所以才说出那些话。当初你妈难产生下你,你可不能一心向着你爸。”
小时候的某些记忆忽然跳入脑海中,骆青川不由得蹙起眉,语气中透着冷硬,“医生说了,留下一个人就行,你们都回去吧。”
老太太本想再唠叨几句,却被杨英武硬拽着胳膊,给拽走了。
没过一会儿,走廊里只剩下阮桃桃和骆青川并肩而站。
感受到周围的低气压,阮桃桃思忖片刻,轻声说:“这里冷,咱们先进去吧。”
从飘远的思绪中回过神,骆青川冲她点点头,随后,两人走进病房。
杨英兰不想面对这些糟心事,而且脑子昏昏沉沉,等他们进来时已经睡着了。
骆青川见状,把她托付给阮桃桃照顾,打算亲自去钢铁厂找父亲。
目送他离开后,阮桃桃坐在病床旁的凳子上,对未来生活一头雾水。
从今天种种可以看出,骆青川和父母的关系并不热络,而且他父母之间的关系也很僵硬。
她曾听说过,骆青川的母亲性格冷漠,还有点高傲,是个特别优雅的女人。
但,如今亲眼所见,会觉得真人和传闻有很大出入。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阮桃桃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低头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杨英兰睡醒了,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浑身散发着不怒而威的气质。
她猛咽一下口水,慌忙站起来,鞠躬问好,“婶子,您醒了,想喝水不?”
在原来的世界里,杨英兰还是个单身女青年,四十多岁,坐拥千万资产。第一次被人叫作“婶子”,她差点从病床上蹦起来。
勉强扯笑道:“乖乖,你不是应该叫我妈吗?为啥叫我婶子?”
看着眼前的女主角,杨英兰是越看越喜欢,她尽量收起凌厉的目光,想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
阮桃桃有些受宠若惊,怔怔地对上她的视线,充满暖意地喊了一声“妈”。
“欸~你这孩子嘴真甜!”
杨英兰想送她一份见面礼,可摸遍全身都没找出一样值钱的东西。不得不尴尬地笑了笑,“等我出院后,再送你一份大礼,保准你会喜欢。”
阮桃桃早做好离婚的打算,忙拒绝道:“我不要,您别破费了。”
可杨英兰是个敞亮人,凡是她相中的人,就会掏心掏肺的喜欢,拦都拦不住。
此时此刻,她已经决定出院后,拿出骆家的祖传项链送给对方。
阮桃桃不知道她的心思所想,主动挑起话题,试图拉近彼此的关系。
“妈,您是怎么受伤的?能跟我讲讲吗?”
杨英兰轻抚眉心,努力搜索原身的记忆,很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缕清楚了。
原身是妇女主任,要经常面对一些喊/打喊/杀的状况,这次刚好碰见一个酒鬼,在调解的过程中被对方推了一把,额头正好撞在桌角边,出了不少血。
阮桃桃听完,忧心忡忡地看向她,轻声安慰道:“俗话说,塞翁之马焉知非福。经历了这件事,您以后一定会有好报的。”
她嘴甜心暖,是无数剧迷心中的亲闺女,杨英兰就是其中一名妈妈粉,此时此刻,听她这么说,心都快融化了。
“乖乖,你咋这么好呢?嫁给我那没出息的儿子,真是倒霉透了。”
而此刻,站在钢铁厂门外的骆青川忍不住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他揉揉鼻子,找到门卫,希望对方能联系上父亲。
门卫一眼认出他,惊讶出声:“骆厂长出差了,要一星期后才能回来,你不知道吗?”
在外人眼里,骆家夫妻相敬如宾,家庭和睦,只有身在其中才能感受到那种生疏和窒息感。
骆青川眼底划过失望,从钢铁厂回到医院,勉强让自己打起精神。
当他走进病房的那一瞬间,阮桃桃和杨英兰齐刷刷地望过来,反应各不相同。
阮桃桃习惯性地站起身,想为他倒杯白开水,却被杨英兰握住手腕,阻止了。
“他比你高比你壮,倒水这种活儿,用不着你来干。坐着吧,让他自己倒。”
骆青川听到这话,脚步一顿,原本没想喝水,这会儿功夫却渴了。
他大步走向暖水瓶,对母亲的话表示赞同,“妈说得对,以后别伺候我了,我有自理能力。”
说着,他倒满一茶缸水,吹了吹,仰头喝掉。终于确认,自己的母亲确实变了,变得比以前爱说爱笑,不再冷漠对人。
面对这种变化,骆青川只当她是暂时性的,没去深思。
当天晚上,他和阮桃桃留下来继续看护,杨英兰把一半病床分给“亲闺女”睡,亲儿子则睡在走廊长椅上,缩成一团,看着略有狼狈。
第二天,杨家老太太又来了。
经过一夜休养,杨英兰已经恢复自信,不再心虚。
面对来人,一直保持微笑。
老太太被笑得心没底,小心试探道:“英兰呐,你咋还笑得出来呢?骆之礼到底干嘛去了?你心里有没有数?”
听到原身丈夫的名字,杨英兰表现得很无所谓,“不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的蛔虫,我管他干嘛去呢!”
他们说话之际,阮桃桃实在闲不住,端来两杯温水放到桌上。
老太太见状,故意挑刺道:“我喝不了太热的水,你帮我吹吹吧。”
阮桃桃没多想,刚要拿起来吹,就被杨英兰打断了。
“您老又不是没长嘴,自己吹呗,万一她的吐沫星子飞到水里,您还能喝得下去吗?”
见其形容得这么埋汰,老太太被气得脸色胀红,差点跳起来开骂。
幸好还存有一丝理智,把她从冲动中拉回现实。
“英兰,你对我是不是有啥怨气啊?咱们母女俩不存在隔夜仇,有啥话你直说,不用拐弯抹角损着我。”
如果说,剧情中男主的妈是恶毒女配一号,那么,男主的外婆就是恶毒女配二号。
这俩人为男女主的感情路挖了不少深坑。当初看剧时,杨英兰被气得够呛,现在穿入剧情中,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不会因为某些因素而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