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四脸上不自觉地浮出笑意:“好,都听咱们金宝的。”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但确实只有把银子赚出来,才能让金宝去学堂。
程老四开始提出让金宝去学堂的时候,只是因为生气才一时冲动说出来。
但是刚刚被程李氏打了几巴掌,又看了看程老大的决心,程老四反而更坚定了念头,甚至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
这绝对是儿子最好的出路了!以后当个人上人,就再也不是地里的泥腿子了,也不会每天都留在地里扒拉那个土坷垃。
程老四实在有些不能想象,他白白胖胖又贴心的儿子长大以后会成为他大哥那样,或者程老汉那样一生都在地里刨食的农民,一辈子愁苦一辈子卑微。
只要想一想,他就觉得心疼,他心里的信念也前所未有的坚定起来,我家金宝是一定要读书的!他的儿子会永远白白净净的!
而且他的儿子白白胖胖,又机灵,乖巧,可爱,可不就是读书最好的苗子吗?
看着两个儿子脸上如出一辙的坚定神色,程老汉磕了磕他的烟斗垂下眼道:“只要你们当爹能拿出钱来,自己的儿子,想怎么养就怎么养!”
程李氏皱眉:“老头子!”
她明显是不赞同的,之前金宝生了那样一场病,家里本来就没什么银钱了,剩下的都是她跟程老汉的棺材本和留给孙子娶媳妇的银钱,真让程老汉这样去纵容了,那他们留的那个家底根本就不够拿出来霍霍。
程老汉不应答,背着手慢悠悠的往回走:“也许我们家真的能出读书苗子呢。”
程李氏眼睛一红,读书苗子哪里是这么好出的呀?她就难道不想有子孙后代光宗耀祖吗?
只是相比投入一个无底洞中,她更希望安安稳稳的,存点银钱给宠爱的孙子娶一个贤惠的媳妇,让他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最好多置办两亩田产,以后吃穿不愁。
如果真去读书,这以后家里还不知道什么光景,程李氏为这看不到的未来感到心慌。
王春花是个心大的,看见婆婆红了眼眶,还胆子大的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娘怕什么?反正就试试嘛,要是不成,就让金宝跟他二舅舅去学盘账,以后去再做个账房,那也是个体面人。况且我们金宝这么聪明,也不会学不会的。”
这可是她生的儿子呢,程家的长孙,能差劲儿了?肯定像她王春花一样聪明,王春花得意的想了想。
她的娘家条件不错,有一个二哥在酒楼里给掌柜的盘账,这程李氏是知道的,但不妨碍程李氏唆她一眼。
她也不知道两个儿子是什么眼光,娶进来的媳妇性子截然不同。
王春花性子的大大咧咧,被家里人宠的有些娇纵,但偏偏好一口吃的,心思浅到根本藏不住,就这样被程老四哄回来了。
而另一个孙氏呢,每天面色愁苦,看着就怯怯弱弱的,时刻都觉得有人欺负了她一样,哭哭啼啼或者面色恭顺,心思深到根本看不出。
对比这两个儿媳妇的性子,程李氏有些没好气的将王春花的手拍了下来,看着她手里还拿着的茅草芯:“长点心吧你!”
王春花将手里的茅草芯吃了,然后点点头敷衍道:“好的,好的。”
“好好好?好你还不赶紧去干活?又想躲懒?就你这懒样,什么时候才能攒起银子给金宝去读书?”
程李氏三角眼一吊,格外刻薄:“快点!”
既然孙子要读书,那就更要拼命的干活了!
从现在起,她不会让程老四夫妻懒懒散散了!
王春花哀叹一声,和刚刚放出豪言壮语的程老四一起被赶下去干活了。
那边下了决定的程老大一家,也很快投入到繁忙的劳作中去,从现在开始,他们家也要多多劳作,多攒银子了。
很快这树荫下又只剩两个孩子隔得远远的休息。
只是一个仍然活泼好动,另一个安安静静。
程彦虽然在拔茅草,心神却早就飞了,他自然也是很想去读书的,只是以现在家里的条件,是根本供不起的,所以他才说出要赚银子的话,只是银子怎么赚呢?
直到下工跟着家人目不斜视的从程老大家的地面前穿过,回到黄泥屋子后,程彦都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办法。
一是没有本钱。
二是有些事情不太适合他来做。
直到他吃到例行那一碗滑嫩嫩的鸡蛋羹。
他忽然偏头看向他娘:“娘,你是不是很喜欢吃好吃的东西呀?”
王春花一边嚼窝窝头,一边点头,吃的头也不抬:“谁不喜欢吃好吃的东西呀,不过娘不挑,有吃的就成。”
“那娘会做吗?”
王春花看了他手里的蛋羹一眼:“你以为你每天吃的蛋羹是谁蒸的,哼,没有人比我蒸的蛋羹更漂亮,更香嫩。”
说到这里,王春花一哽,可惜她自己做的那么好吃的蛋羹,她自己都吃不上,她愤愤的咬了一口手里的窝窝头。
程彦目光一亮:“哇,娘真厉害!”
王春花的心情一瞬间又美妙起来,在儿子的赞美声中迷失自己,得意洋洋道:“那可不是,你二舅舅从小在九楼楼跟着找房先生学习,我吃过可多好东西了,只要过过你娘我嘴里的,只要给我东西,那我肯定能琢磨出来怎么做。”
“这倒是真的。”程老四肯定自家媳妇儿,当时他去勾搭自家媳妇儿的时候,王春花家的条件好,偶尔悄悄做了东西拿出来给他吃,那味道叫一个香,至今想起来都让人回味。
程彦的眼睛更亮了:“娘竟然这么厉害。”
王春花得意的哼了一声,腰板挺的直直的?
那可不是?
程李氏见她的尾巴又被金宝和程老四捧得翘了起来,拍拍桌子:“安静吃饭。”
再让王春花得意下去,一会儿她的老毛病就要犯了。
于是王春花和金宝只能安静下来。
不过程彦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思绪,另外的就是落地的可能性了。
于是程彦格外希望出去看看。
程李氏就发现吃完饭后她腿边多了一个小挂件,小挂件长得白白嫩嫩的,笑起来的时候软乎乎的,一双眼睛灵动慧黠,还亲近的喊她:“奶!”
程李氏心一软,看着这样灵俊可人疼的孙子,她不由的想,她们家也许也是可以出一个读书苗子的?一时间心里竟然更多了几分希望。
她正在将回家路上顺手打的草和野菜切给家里的养的鸡鹅做食。
于是她手里一边当当当的切的利落,一边问:“怎么,金宝要吃鸡蛋?”
她管着家里的吃食,以往孩子缠着她都是嘴馋了想吃东西。
程彦:难道他缠着他奶就只是为了吃鸡蛋吗?
看他不答话,程李氏就想了想:“那就是要吃糖?那咱金宝等等。”
她说着就放下手里的刀,擦了擦手,然后利索的推开自己的门,翻开一个小柜子,拿出一个折痕满满的油纸包,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竟然包着几颗碎糖。
程李氏捉了一颗,又将其余的仔仔细细包起来放好,再拿出来喂给程彦:“金宝吃吧,只是吃了不许和你娘说,省的你娘天天惦记,夜里都睡不好。”
她那个儿媳妇只要知道家里有糖,肯定天天想着念着,睡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程彦一囧,赶忙问其他这次想要问的问题:“奶,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去镇上或者去县里玩呀,或者去集市。”
家里的这些事情都是程李氏打理着,想要去外面,肯定是要程李氏同意才行的。
程李氏沉吟一下:“金宝想去镇上买糖葫芦了,还是想去看杂耍了?”
她倒是不奇怪,以前这孩子就养的骄纵,也经常念着要去镇上吃好吃的,然后去玩耍。
于是她就思考了一下:“下次赶集吧,下次赶集就把攒的鹅蛋和多余的鸡蛋拿出去换点银钱回来。”
家里养了三只大鹅,几只鸡,平时除了孙子日常吃的鸡蛋,也攒下来了多余的一些鸡蛋和鹅蛋,就等着集市时好换点银钱,然后买着粮食和粗盐回来。
程彦眼睛一亮:“奶,下次赶集是哪天?”
程李氏:……这孩子到底是有多馋,多想出去。
不过她还是:“后天就可以了,希望大鹅和鸡争气点,多下两个蛋。”
那也能多换点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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