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 97 章

沈清棠没想到,第一次抽签他的运气就这么差,居然抽到了首阳宗实力最强的符院弟子。

因为符院本来就地位不高,但首阳宗综合实力最强,所以符院也是几个院中最强势的。

他们这次派出来的弟子有三个,一个筑基九层,一个筑基七层,一个筑基六层。

沈清棠没抽到那个筑基七层的,没抽到那个筑基六层的,偏偏就抽到了那个筑基九层的。

沈清棠这几日拼死拼活,也就把实力提升到筑基三层,勉强能画出一点地级中最简单的符咒。

可筑基九层的修士,就已经能尝试画出天级符咒了。

天级符咒的杀伤力,金丹修士都要退避三分,更别说是沈清棠。

虽然初赛不允许杀人,但失手伤人也不会被责罚。

万一那筑基九层心性不好,想趁机废了沈清棠,也很容易。

所以沈清棠在抽到这个对手之后,整个人神经都绷紧了。

对方看到沈清棠,只是笑了一下,神色里都是的淡淡的轻蔑,但也并没有轻敌的意思。

沈清棠见到那筑基九层的笑意,不由得抿了抿唇,淡淡垂了眼,再不去看那人,只专心地凝视着面前的地面,开始仔细思索着自己这次该画的符咒。

旁人越是挑衅,他越要沉得住气才行。

而这时,高台上看到这一幕的国师不由得挑了一下他修长好看的眉头,笑道:“这小孩心性倒是不错。”

宫明泽面无表情地道:“若是国师能不插手这次比赛,想必结果会更不错。”

国师被宫明泽拆穿,这时也没有恼羞成怒,反而笑了笑,直接换了个话题道:“天品木灵根虽然能力似乎不强,但却是所有灵根中最难产生的,太子觉得是为什么?”

这话国师对宫明泽说过无数次,虽然他并不认可国师的论调,但闭眼都能知道答案,所以这时只冷冷道:“因为天品木灵根最需要先天之气,才能得到那超然的禀赋,其他灵根要求都没那么高。”

“没错,所以天品木灵根是韧性最强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我这么做,也是想看看他的实力。”

宫明泽皱眉道:“他只是个筑基三层。”

“我知道,可我筑基的时候,都能对战金丹了。”那国师托着腮,漫不经心地看着台下的沈清棠,唇角噙着笑意,可那笑意却未及眼底。

宫明泽:……

最终宫明泽索性闭了眼,不说了,他早知道,国师就是个疯子。

这个人深不可测,从小就是天赋卓绝的高手,而也最喜欢炫耀自己的天赋,觉得自己的灵根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比其他的所有灵根都强。

也正是如此,他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只要看到同样品质的灵根,就总喜欢明里暗里各种给人下绊子,一点都没有国师的气度。

后来知道了国师的习惯,天寰学院收徒索性就在灵根上有了暗中的要求,尽量避免选择天品木灵根入门。

而这些年来,半妖的高修越来越少,也是源自于这位国师的荼毒。

因为国师不但喜欢抽取妖兽的妖骨炼成兵器,还喜欢拿一些半妖的血做实验。

虽然有些事他没有明面上干,但行为太过嚣张,基本也是弄得大能之间都心知肚明。

这也导致了,现在半妖的高修基本都集中在了下面四个大宗,没有去到天寰学院的。

国师丝毫不知收敛,反而气焰更盛。

因为,没人打得过他,当今皇上还无比信任他。

甚至有传言说,皇上被国师操控了。

宫明泽知道不是如此,只是因为国师太一手遮天,而国师也确实为天寰王朝的一统修真界立下了不少功劳。

可宫明泽更明白,如果国师在一日,这王朝就不可能安宁,

毕竟德不配位,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想到这,宫明泽心头微微一冷,不自觉又睁开眼,看向了场中。

虽然他不太喜欢沈清棠,但也知道秦颐的血统中自带几分暴戾的因素,若是沈清棠出了什么意外,秦颐暴露身份,那就糟了。

而这时,场中那位首阳宗筑基九层的弟子已经开始画符了,可沈清棠还没动。

宫明泽身侧的国师看着场中情形,这时他长睫忽闪了一下,忽然饶有兴趣地笑道:“太子觉得小郡王的徒弟会画什么符咒呢?”

说着,国师还瞥了一眼那筑基九层的弟子画出的符咒。

“首阳宗这位,好像打算画朱雀炎天符啊,这可有点不妙,这种符咒杀伤力大又波及范围广,还专耗木灵根,难办啊。”

宫明泽沉默了一会:“国师不觉得自己话多么?”

“太子殿下嫌弃我了?”

宫明泽:“彼此。”

互相恶心罢了。

国师看了宫明泽一眼,眸中的冷光又浮出一丝,可接着他又若无其事地别过眼,继续看向场中了。

·

由于先前几天都有过低修逆袭的案例,加上沈清棠这又是第一场,所以修士们还都是兴致高昂地看着场中,一边低声议论,猜测着这次是沈清棠逆风翻盘,还是那首阳宗弟子稳打稳扎。

不过在看到首阳宗弟子画出一半朱雀炎天符的时候,大家的议论声一下子就小了。

朱雀炎天符,是天级符咒中最低档的那种火属性符咒。

高级的朱雀破日符,是杀伤力精准一线,可以决胜百步之外的那种见血封喉的符咒。

朱雀炎天符相比而言范围更大,可杀伤力就没那么精准了。

但对付沈清棠,朱雀炎天符就够用了。毕竟这可是天级符咒啊。

最关键的是,这边朱雀炎天符已经画到了一半,可沈清棠还没有动笔的意思。

眼看着一炷香都烧过了三分之一,大家甚至都觉得沈清棠会拖到最后弃权,觉得这场没什么看头了。

毕竟先前逆袭的多少还是有被轻视的成分,这这次这位筑基九层明显是拿出了绝对的实力,又怎么可能让沈清棠钻了空子?

香烧到一半了。

沉思的沈清棠终于睁开眼,开始坐下,取笔画符。

众人一看到沈清棠画符的样子,终于来了点精神,便盯着沈清棠去看了。

可大家都没料到的是,沈清棠居然提笔画了一个同样是天级的符咒。

春风化雨符。

可春风化雨符严格意义上来说都不能算是用来攻击,防御甚至辅助的任何一种符咒,它只是高级灵植师发明出来种菜的。

沈清棠怎么会画这个?

大家忍不住议论纷纷。

这时不少人就道:“应该是他也不会别的吧,画不出来啊。”

“可能他是觉得这是个降雨的符咒,所以能克火?而且春风化雨也是天级符咒,他就画的出来了?”

“那也不成啊,春风化雨这符咒讲的就是一个细密均匀,绵延不绝,你见过春雨能灭火吗?不行吧。”

“最重要的是,就算水能灭火,他也要达到那个量吧,他的灵力根本就够催动这个符咒,即便画出来也不行啊。”

众人议论纷纷,沈清棠却充耳不闻,只是专心地画着自己的符咒,符咒闪烁而出的莹莹碧光照在他清丽的侧脸上,将他整个人照得仿佛一块通透的白玉一般。

当然,还是对面的首阳宗弟子先画好符咒。

其实一般这种情况,先画的都不占优势,因为对手可能会专门针对你画的符咒类型来画克制你的符咒。

但首阳宗弟子一出手就是天级符咒,他觉得沈清棠就算再厉害,也不能画出玄武御水符来对抗他吧?

可没想到,沈清棠另辟蹊径,画了个春风化雨符。

首阳宗弟子的想法跟其他修士一模一样——能画出来是一回事,符咒能不能用,能不能被催动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尤其是,沈清棠现在已经画到了符胆的部分,这部分最消耗灵气,还不知道能不能画成呢。

而就在首阳宗弟子这个想法刚刚冒出的时候,沈清棠似乎就印证了他的想法,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颤,似乎力有不支,停了下来。

这下子,场中所有修士的目光又聚焦了上来,议论纷纷。

“画不动了吧,果然还是太托大了。”

“我就说,我还是高看他了。”

“这种情况是不是直接认输比较好啊。”

首阳宗弟子听着众人的议论也不由得露出一点淡笑——他也高看了沈清棠。

可接着,令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沈清棠只是略略停顿了一会,便又开始画符。

而这时,他脚下蔓延出了无数的藤蔓,竟是悄悄地就攀援到了不远处的树木上。

树木后面是苍翠的丛林。

接着,便有碧绿的灵力顺着那些藤蔓一点点淌入沈清棠的身体里,沈清棠就又有力气了。

见到这一幕,众人惊呆了。

按照比赛的规定,比赛过程中是可以补充灵力的,但是必须是合乎规定的丹药或者灵液。

沈清棠这也算是附和规定,但……

太匪夷所思了吧?

他们怎么从没听过木灵根还能这么干的?

这下子,众修士的议论声更猛烈了。

首阳宗弟子的面色也微微变差了一点,但他还是不以为意,外人不太懂符咒也就罢了,他可是懂的,春风化雨根本严格意义上都算不上天级符咒,嗯沈清棠不过是在垂死挣扎而已。

而沈清棠对于他们的议论和目光一直都不太放在心上,只是画了一会,他莫名就感受到了一股冷意从高处射了下来。

仿佛有一条毒蛇在那边看着他一般。

这种认知让沈清棠心头很不舒服但这时他也无暇顾及其他,抿唇稍稍停了一会,就仍是捏着笔,继续画符。

而就在一炷香快要燃尽的最后一刻。

沈清棠靠着其他树木孜孜不倦的滋补灵气,终于把春风化雨符就画好了。

此刻他脸上渗出了一层细汗,嘴唇也因为灵力消耗过多而变得有些苍白。

但符咒,还是画好了。

他眸中是难掩的喜色。

全场也是一片肃穆,多半还是被沈清棠的坚韧给震住了——在大家看来,就算沈清棠输了这次,有了这个绝活,日后的前途也一定是无可限量啊。

首阳宗弟子见到符成的这一幕,不动声色的就皱了皱眉,可接着他却又笑了一下,就对拱手沈清棠道:“恭喜道友符成,是道友先请还是我先来?”

沈清棠勉力直起身,微微一笑:“道友先请吧。”

沈清棠这么一出口,首阳宗弟子可就真的不客气了,这时他想起比赛前受到的叮嘱,眸光冷了冷,竟是用出了十成的灵力,将那朱雀炎天符朝沈清棠掷了出去!

朱雀炎天符携裹着无边滚烫的火气,化出一道凤凰虚影就在空中直冲沈清棠而去!

这威力太强,距离又太近,沈清棠定然不可能顶得住。

场中一片惊呼声——大家都看出来,这是想要沈清棠的命啊!

宫明泽见到这一幕,脸色一沉,正想要出手,却忽然被一股无形的威压给按住了。

他冷冷回头,就对上了国师那带着一点笑意,却森冷无比的碧色眸子。

“太子还是坐下吧,急——”

国师话还没说完,眉头忽然皱了起来,然后他就目光就死死盯在了场中。

这时,人群里也发出了令一阵惊呼声,还有不少人松了一口气。

原来,竟然是沈清棠的春风化雨符起作用了。

而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沈清棠画的不是一张春风化雨符,而是许多张!

这么多张春风化雨符叠加起来,同时引爆,一瞬间,那场中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原本气势嚣张的火凤被这雨水一浇,顿时腾起了无数的白气,变得狼狈又凄厉。

就这么,恹恹地倒在了沈清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