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的脖颈上有血痕。
“快去禀告圣上,就说书从死了。”周媛上去仔细看了尸体的脸,又探了探那人的鼻息,起身道。
她将手放进被子里,“褥子也是凉的。”
谢礼辰听到这话,眉间一皱,心上一块石头压下来。
好不容易才找到书从这条线索,就要就此终结了吗?
他走上前几步,想要去看看那具尸体,周媛却挡住他。
“褥子也是凉的。”周媛摇头道,“很久了。”
谢礼辰闻言,朝着床褥看去,好一会才明白周媛的意思。
这不是书从,书从早已走了。
他放下心来。
“皇姐。”已是深夜,周行的声音还带了一丝起床的孩子气,“这是怎么回事。”
周媛侧身,周行便看见了床上的那具尸体。
他大惊失色的走上前去,确定是真的没了鼻息,才放下手来。
的的确确是个死人。周行沉默。
“还愣着干什么,去找医师仵作,人是在这里死的,皇家难道一点面子上的交代都没有?”周媛的声音有些冷,“这些都处理不好,你当什么皇帝。”
感受到了皇姐的冷淡,周行一时有些踌躇灰心。
他略微有些犹豫,好像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周媛打断了。
“天冷秋凉,我就先回去了,这些生生死死的事情别来找我,我懒得管。”周媛的声音带上几丝困意,“你也不必过于紧张,弄完了就赶紧回去睡觉吧。”
反正也来不及了,什么也不会查到。
大约是周媛冷淡的态度又引起了周行的愧疚,他点点头。
“走吧。”周媛挽住谢礼辰,软趴趴的贴在谢礼辰身上。
谢礼辰镇静的对皇帝点点头,抱拳退下了。
走出帐外,一阵秋分吹过,飒飒的树叶声响彻了整个围场,和着风声低低的呜咽,很是有几分古诗中的寂寥之感。
两人沉默的在风中迈着步子,雷广留在了帐内,看着小皇帝。
旭日初升的时刻,周媛在自己帐前沉默的站了许久。
谢礼辰在一旁陪着她。
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只兔子,雪白雪白的,像是毛球。
兔子窜到周媛脚边,一动不动了,乖顺的不行。
周媛抱起那只兔子,和之前书从送她的那只很像。
“原来是告别啊。”她道。
谢礼辰随着周媛的视线看向一片黑沉沉的树林中,什么也没有。
又是一阵秋风吹过。
“算了,回去睡吧。”周媛道。
谢礼辰点头,跟着她进了帐。
树林中茂密的树叶里,一个姑娘坐在树叶里,静静的看着周媛的背影。
“得走了。”书离站在一边,微微叹气。
书从站起来,趴在书离肩上,“好,那少爷带我回家。”
……
白山涧城主府内。
杭正正躺在摇椅上休闲的抽着烟,耳边突然传来“噔噔噔”的声音。
他不耐烦的睁开眼,是谁上楼这么不知轻重,他一个烟杆扔过去,“千马,你给我安静点!”
千马还没来得及踏上最后一层阶梯呢,就“哎呦”一声,被烟杆砸了个正着。
他捂着额头呲牙咧嘴,“主子,我这不是有事吗?”
“你这样会失去我的。”千马嘟囔道。
杭正听见了千马不知轻重的抱怨,冷哼了一声,“旺财倒是有点饿了。”
千马大惊失色,“主子你不要把我拿去喂旺财!”
旺财,别听着是狗的名字,那可实实在在是一匹狼啊。
又是一个飞镖袭来,“那你还不说事!”
“这事说来话长——”千马摇头晃脑道,“且听我细细道来。”
杭正点点头。
“你细说多少句话,就决定了你被分成几块去见旺财。”他认真道。
千马捂住嘴,连忙摇头不敢说话了。
他只好拿起一旁的毛笔,沾了黑墨,在纸上写写画画,又递给杭正。
杭正瞟他一眼,懒散的接过来,“书从死了?”
千马点点头,自豪的抬起头。
你自豪个屁,又不是你杀的。
杭正简直无力吐槽。
“小皇帝和那个肖覃啊,也不知道是该夸他们聪明呢,”杭正的眼神犀利,“还是傻呢。”
前些日子谢礼辰还发觉了他放了南疆的人进来,他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勉强糊弄过去。
谁知道谢礼辰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连头颅都被割了下来。
真是可悲,也不知这人会不会后悔。
如今那个死死舔着皇帝的书家书从也死了。
“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啊。”杭正打了个哈欠,幽幽道。
没有了谢礼辰的大周,不过是纸糊的一般,一捅就破。
“好困。”他叩了叩桌子,将一锭金子扔给千马,“南疆那边怎么样?”
他本还想与南疆联手,谁知道南疆现在比大周还惨。
那些个皇子新秀,早就不服老南疆王的管教了。
一个两个的小崽子跳着要造反呢。
“王妃已经死了,老南疆王还在苦苦支撑,说是要等三皇子回去。”千马道。
杭正回忆道,“三皇子?就是那个来大周打探消息到一半,跟着女人跑了的人?”
“回南疆必定会先到白山涧,我们的地盘,可别让人家轻轻松松过去。”杭正笑道。
千马抬起头,“为什么?他对我们并无用处。”
“谁说并无用处,如果最后老皇帝赢了,他的储君可在这。”杭正眯起眼,笑容逐渐扩大,“如果是哪个厉害些的小皇子赢了……”
“也总得去除自己的心腹大患不是?”杭正看向千马,笑道,“怎么,就么快就忘了谢礼辰是怎么死的?”
这倒是事实,千马沉默不语。
“去做一个白玉扳指出来,要和小皇帝那个,一模一样。”说罢,杭正懒洋洋的躺在躺椅上,将书盖在脸上就准备入睡。
“可我们不是答应了那人……”千马瞟见了杭正的眼神,立马闭嘴,还用手指指了指,表示自己的嘴巴已经缝上了。
真幼稚。
杭正不愿意和他解释,千马有时候就是个憨子。
无奈,千马只能摆摆手,悲愤的走了。
盖着书的杭正睁开眼,嘴角勾起笑。
扶人上位,怎么有自己上位,来的舒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