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女士摩挲着陆瑶柔嫩的手，轻声开口，“你爸难受得很，你明早陪他出去走走路。”
“他觉得对不起你，如果不是家里这样，不需要你在外面工作，承担这么大压力，要养家，要帮他还钱，才会……”周女士吸了口气，也难以继续，再说，她眼泪忍不住。
陆瑶挪了挪身子，贴着周女士，手臂挽着她，“妈，我是你们的女儿，你们是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哪有什么对不对不得起的，你这样说我听着也难受。”
“妈知道，妈只是觉得，你在外面受委屈了。”
“我和你爸想的一样，不想去咱就不去了，我和你爸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陆瑶想起自己昨天早上割腕的事，心如刀割。
还好，万幸，姐姐来了。她没死成。
手掌握着周女士的手臂，蹭了蹭，“妈，有你和我爸，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另外，陆瑶喊清若，‘姐，遇到您，真是我和我爸妈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
这一晚，清若在意识里自己在整合资料和信息，没打扰陆瑶和她妈妈。
陆瑶原本想的是等周女士睡着再和她姐说说话，结果周女士在旁边，和她聊天，聊她小时候的事，也有点讲故事哄小朋友的性质。
清若给的安全感和底气与周女士给的安全感和温暖不一样。
像是游戏角色的两种重要补寄，一个是补血，一个是补蓝。
一个是动力，一个是灵魂。
陆瑶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睡着了，清若却还没睡。
周女士听见旁边平稳的呼吸，侧头过来，看着陆瑶安静的睡颜，话语却没停，只是声音渐小，语速放缓。
几分钟后，才歇了话语，伸手轻轻拨了拨陆瑶耳边的头发，在黑暗里，迎着窗帘透出的一点点月光，目光里全是爱怜的温柔与喜爱的骄傲。
清若在意识里，侧头错开了周女士的视线，这样的目光，她怕看。
早上七点多周女士醒来以后轻手轻脚起床出去了，陆瑶一点没醒。
八点，清若听到陆闻德在外面问周女士是不是煮早点叫陆瑶起来吃。
周女士压低了声音，“还没醒，让她多睡会，别在家煮了，我们出去吃，一会回来她醒了给她煮。”
于是过了会，很轻的关门声之后，屋内归于安静。
陆瑶这一觉睡得很沉，连梦都没有，清若没有接管她的身体，让陆瑶自己沉沉睡了一觉。
因为还有事，所以九点得把陆瑶喊起来了。
清若给了她一个缓和，在意识里先放了点轻音乐。
陆瑶迷迷糊糊，感觉听见音乐声，但不像是耳朵听见，像是脑海深处听见，有点奇妙的梦幻感。
再清醒一点，理智回归，就知道了是她姐在意识弄的音乐。
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动了动，‘姐，你醒啦？’
睁眼准备喊周女士，妈字含在嘴里发现身边没人。
一模枕头，周女士应该已经起床很久了。
呼，陆瑶动了动，‘姐，妈啥时候起的？’
‘七点多。’
‘嗷。’陆瑶开始回想，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过也睡够了，陆瑶没赖床，精神抖索起床去洗漱，换衣服。
等她弄好，外面夫妻两已经把陆瑶早餐准备好了。
吃完早餐，清若开始继续给品牌方打电话。
一整天，把除了柒曦和霁云山的代言都打完了。
最后剩下这两个。
清若把身体控制权交还给陆瑶，‘陆瑶，你来打柒曦。’
陆瑶点头，握着手机，表情严肃，心跳如鼓，但面上看不出紧张，气息沉稳。
清若已经给她做了七次正确示范了，比手把手教导更真切的自我触感的听觉、感触同步。
就好像已经模拟演练七次了，她就是个猪也能依葫芦画瓢了，何况清若还给她说了柒曦交涉的重点和方式。
陆瑶盯着电话号码看了两眼，点了拨通。
“您好，我是陆瑶，打扰您几分钟可以吗？”
陆瑶，别逃避，要迎风，才能踏风而上。
这一个电话结束，陆瑶约到了之后的见面机会。
一直到挂断电话，她才觉得耳廓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姐。’
‘陆瑶，可以。’
清若说的是可以，而不是很棒。
陆瑶却突然一笑。
前两天的各种哄着鼓励，是因为她那时候心绪动荡，自我否定，又想逃避又想自伤。
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团糟的烂摊子。
今天的可以，是真觉得她可以。
她说，‘姐，我真厉害！’骄傲得要摇小尾巴了。
清若点了点她的脑袋，纵容又笑意满满的赞同，‘是啊，我们小陆瑶真厉害。’
最后一家，牵扯到季无风的霁云山，现在的负责人姓齐，A市齐家的小儿子，齐俞。
齐家比季家的体量还要大一点，并且因为齐家这两年在新能源板块投资的投资初见成效，所以现在估值更高。
陆闻德之前在A市的公司和季家齐家这种好几代传承的世家完全没有可比性。
陆闻德创业的时候占了当时市场的红利，胆子大，做生意实诚，积累了老客户，加上当时的市场正式风口，才会快速起家，但没根基，没有抗击风险的能力。
他事业成功是因为实诚，失败也是因为实诚，认识多年的合作伙伴，联合其他人，把陆闻德一局坑到出局，所有流动资金连带着公司资产都抵押进了那个空壳项目，被人卷资去海外了。
陆家和季家相距甚远，只是因为陆闻德当时做生意赚了钱，周女士眼光也比较好，所以买了和季家同一个别墅区的房子。
陆瑶家是那里面外圈的独栋，季无风家却是里面的中心湖独栋，那别墅区就是季家的项目。
原本陆瑶和季无风也不算一个圈子的人，只是因为陆瑶小时候就喜欢跟季无风玩，小时候又不懂季无风他妈那种隐晦的嫌弃，她长得好看，性子也开朗，不哭闹不矫情，所以季无风也乐意带她。
和齐俞之前也见过，只是因为不是一个圈子的，她又明显喜欢季无风，和季无风的那些朋友都不熟。
清若给霁云山打的电话，之前和她联络的，是霁云山的品牌经理。
电话接通，双方打了招呼之后，对方直接道，“陆小姐，齐总今早交代过，如果您打电话过来，让您直接给他打电话联络。”
“我给您发过短信，您有收到吗？”
陆瑶的手机设置了拦截，清若没把这人的号码拉进通讯软件，所以电话打不进来，短信也收不到。
清若笑了笑，“不好意思，前两天手机出了点问题，还没修好，麻烦您直接说一下齐总的号码，我记一下。”
对面也客气礼貌的回应，“好，我说着，陆小姐记一下。”
等清若记完电话，对面补了一句，“陆小姐如果现在有空的话现在就可以给齐总打。”
清若挑了挑眉，问了一句，“麻烦问一下，齐总现在还在公司吗？”
对面停顿了一下，而后清若听到对面询问助理的声音，之后告诉清若，“陆小姐，齐总今天有事，不在公司，您直接给他打电话就好。”
“好的，知道了，麻烦您。”
清若挂断了电话，从陆瑶的记忆里搜寻了一下齐俞是个什么样的人，齐家小儿子，玩世不恭，标准的二世祖。
也就前年和季无风一起见过几次，后来陆瑶和霁云山签代言都是和下面的业务经理联系的，齐俞也就是当人情给季无风做，交代了下面的业务人员自己完全没出现。
后来陆瑶几套宣传照效果出圈，也是底下的业务经理知道陆瑶是齐总特意点的代言人，提的报告给陆瑶加了代言费。
不过齐俞什么性格都不重要，这事重点不在他。
清若拨通了齐俞的电话。
好一会才有人接通，背景音嘈杂听着很多人玩闹的声音混着风声。
对方轻扬肆意的语调，“谁啊？”
“齐总，我是陆瑶。”
那边疑惑的反问，“陆瑶？谁……”
说到一半，可能反应过来了，猛地一下，“哦，陆瑶啊，老季小女朋友？你等一下等一下……”
那边兵荒马乱一阵，而后背景音从嘈杂到安静。
“陆瑶，你现在在哪？”齐俞缓了口气，直接明了问道。
清若挑了挑眉，“齐总有事？”
齐俞大概这才反应过来她的冷漠与疏离的客套，嘶了一声，吸了吸气。
“不是我有事，是老季和陈伯母有事找你，又联系不上你。”
齐俞口吻嘘咦，“陆瑶，老季给你转了一千万，你收到没，他就想约你见面说。”
说完有点小抱怨的不可思议，“怎么吵成这样。”
大概是站在季无风的角度替季无风抱不平和不值得，毕竟，一千万预约个见面。
齐俞的家世摆在那，一千万对他来说也就一个月花销，不算多大钱。
只是以他和季无风的家世，预约一个小明星见面，之前还是季无风的小女朋友，他就不能理解了。
陆瑶已经在意识里气得跳脚骂骂咧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