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事情,宋念卿和秦绾缨在御花园慢悠悠走着,夜离歌有事和她们分开了。
秦绾缨问:“你刚才去哪了?”她凑近宋念卿身上闻了下,是血腥味,她久经沙场,这味道最熟悉不过,她惊讶:“你不会去杀人放火了吧?”
宋念卿无语:“你说我去杀谁?”
秦绾缨摸着下巴很认真的想了下:“中书侍郎?”
“嗯确实有这个想法,”宋念卿沉吟,顿了下,笑眯眯道:“不过,这等趣事要等到月夜风高才行,光天化日不宜动手。”
秦绾缨替中书侍郎算了一卦,近日有血光之灾啊。
笑容渐收,宋念卿认真道:“问你个事。”
“嗯?”秦绾缨讶异挑眉,难得见这厮这般严肃正经。
两人寻个安静的凉亭坐在里面,大乔和小乔在亭外守着,大老远,楚芷沐看着这边凉亭内的红衣,咋咋呼呼喊道:“哈哈哈,宋念卿,我终于找到你了。”
宋念卿揉揉太阳穴,头疼。
秦绾缨好奇了:“你什么时候惹上她了?”这可是个难缠的主儿。
宋念卿无辜道:“我没招惹她,”招惹她的是“宋南,”她现在是宋念卿,宋南的账另算。
宋念卿看着气喘吁吁跑过来的楚芷沐,调笑道:“明阳郡主找我,有何指教?”
楚芷沐扶着栏杆喘气,累的小脸红红的,她撅着嘴看着宋念卿,像是个被遗弃的孩子,又委屈又不开心,郁郁道:“你方才为何不等我?”
方才她跟她哥哥说了几句话,等她回头,宋念卿早就不知所踪,她找了整个御花园才找到她。
“”宋念卿无语:“我为何要等你?再说你又没说让我等你。”
楚芷沐语塞,无法反驳。
她道:“那些都不重要了,我是来告诉你,我看是你了,我要跟你做朋友,你答不答应无所谓,反正我愿意就行了。”
交个朋友都这般霸道,果然是女霸王无疑了。
宋念卿:“”如果知道她是宋南,这女霸王还会不会看上她
抛开那些恩怨不说,宋念卿还是很愿意跟这女霸王做朋友的,她看的出来,这小姑娘虽是跋扈,但是心眼儿并不坏,嫉恶如仇,爱憎分明。
再者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看她骂楚暮涵就是很爽。
宋念卿弯弯狐眼儿,笑:“能和明阳郡主成朋友,十分荣幸。”
“哈哈哈,我也荣幸我也荣幸,”楚芷沐笑的爽朗,乌溜溜的大眼睛明媚了一季暖光。
秦绾缨顿时觉得,她在宋念卿心里的地位有危机感了。
拉回上个话题,秦绾缨问:“你方才有什么事儿要问?”
宋念卿倚着栏杆,道:“你知道‘落殁殿’住的是何人吗?”她想秦绾缨整日来皇宫上早朝,对宫里的人都熟悉,那“落殁殿”的人应该知悉几分。
秦绾缨想了想,摇头:“不知道。”宫里的宫殿她一般都知道,但落殁殿,她没听说过。
“落殁殿”楚芷沐念了一遍,有些熟悉,她凝眉思索,半晌恍然道:“听我哥哥说过,里面住的是一个质子,”她从小就顽皮,小时候在宫中玩耍,后来迷路无意闯入那座宫殿,后来是她哥哥找到她,还警告她以后离那宫殿远点。
“天启国九皇子,君九?”秦绾缨愕然,一说“质子”两字,她便知道那“落殁殿”住的是何人了,是几年前天启国送来的质子,这个人,时间过的太久,都有点遗忘了。
南月十七年,云朝、天启两国联手攻打南月,南月一时风雨飘摇,国势将近,后来因为南似雪的出现,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一夜之间,灭了云朝,击退天启,后来,天启送来一位皇子做质子,便是这九皇子,君九。
“哦,原来那个质子叫君九啊,”楚芷沐撇撇嘴,君九,这个名字未免太过随意。
很多人都知道南月有一位天启的质子,但极少人知道他的名字,秦绾缨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当初君九来南月的时候,是她爹秦迟蔚亲自接见的。
当年三国之战这事儿,宋念卿有所了解,天启国送来一位质子她也有所耳闻,但对这九皇子没有过多了解,没想到今日见识到了那位九皇子的残狠,想起那绯衣男子,她眼底几分兴致:“天启国那么多皇子,为何偏生送九皇子过来做质子?”
“因为不受宠呗,”说起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秦绾缨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君九是天启皇宫一位无名无分的侍女生下来的,那侍女叫南壁,君九没出生前就不招天启皇待见,出生后依旧不待见,名字都没赐,因为是排行老九,便直接唤名‘君九’。”
说起生君九的这位侍女南壁,又扯出天启皇宫一桩见不得人的秘事,秦绾缨身子往前靠几分,低声神秘道:“你们可听说过‘程烟’这个名字?”
程烟?宋念卿摇头,她没听说过。
楚芷沐也跟着摇头,她也没听说过。
秦绾缨事无巨细道:“这名字还是听我爹早年间说过,不然我也不知道,程烟是天启国将门世家程将军的义女,生的绝世风华,举世无双,据说见过她的人都会为之倾倒,当年天启皇还是王爷的时候,程烟便嫁他为妃,天启皇对她甚是宠爱,为了她不抬侧室不纳妾,可惜,后来”
秦绾缨咂咂嘴,接着惋惜道:“后来天启皇登基之日,准备下旨立她为后,程烟却突然失踪了,后来查到,她是跟别的男人跑了,天启皇派人查探,却查不到任何她的任何下落,天启皇痛心疾首,怒到发狂,不许任何人再提‘程烟’这个名字,从此这名字成了天启国的禁忌。”
秦绾缨蹙眉,一时不解:“后来不知为何,‘程烟’这个名字不但是天启国的禁忌,还成了其他几个国家的禁忌,包括我们南月,任何人都不能提起。”
宋念卿点点头,大概了解几分,不管是“程烟”这个人还是这个名字,已经成了天下人的禁忌,任何地方都不能提起,怪不得她对程烟这个人一无所知。
楚芷沐对这皇室秘闻不太懂,也不感兴趣,但还是听得津津有味,她问:“这些跟君九有何关系?”
秦绾缨道:“关系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君九的生母南壁,当年是程烟身边的贴身婢女。”
“然后?”宋念卿兴致更浓了。
“当年程烟失踪后,南壁没了依靠,便动起了攀龙附凤的心思,然后设计成功爬上了龙床,还怀上了龙嗣,也得到了天启皇的恩宠,但是没多久龙嗣还没生下来便失宠了,连着没出生的君九也跟着不受宠,天启皇连个名分都没给她,后来生下君九,不久便抑郁而终了,君九无权无势,背后没有倚仗,不似天启国其他几位皇子有靠山,只能是拉出来当炮灰的命。”
最后秦绾缨叹息一声:“君九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存活下来还真是不容易。”
宋念卿无声笑笑,眼中有暗幽浮动,刹那间,能让几十个人尸骨无存,君九的能力,不可小觑。
秦绾缨疑惑:“你怎么突然对君九感兴趣了?”
宋念卿言简意赅:“方才在‘落殁殿’遇见他。”
“所以你身上的血腥味是?”秦绾缨心里猜个七八分。
“血腥味?我怎么没闻到?”楚芷沐惊讶,是她鼻子失灵了?凑近宋念卿身上闻了一圈,像只小奶狗,确实有很淡很淡的血腥味,不仔细闻闻不见。
宋念卿推开她黏在身上的小脑袋,“别人的血溅上的。”
“谁?君九的?”秦绾缨好奇。
宋念卿答:“是要君九命的死士。”
“哦?”秦绾缨有些意外,她两条胳膊搭在栏杆上,凝神思考,半晌才道:“看来天启那几位皇子已经按耐不住了。”
“怎么说?”宋念卿已经猜到了那些前仆后继的死士是天启那边派来的,南月这边没人闲着找人刺杀一位没有任何威胁的质子,但她还是心有疑团,这些年一直风平浪静,天启那边怎么突然派人刺杀他?
秦绾缨道:“有探子报,天启皇前段时间突然病重,天启皇宫现在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热闹着呢,听说天启皇打算把君九接回去,几个窝里斗的皇子肯定会有所动静,他们怎么可能会让君九平安无恙的回天启。”
虽说君九背后无权无势不足为惧,但是君家这天下,多一个人便多分一杯羹,他们也不容君九回天启,趁着君九在南月还没壮大势力,便斩草除根,如果到了天启,再想要君九的命就困难了。
天启的几个皇子夺嫡之争拉开帷幕,第一个试刀的,就是君九,所以才有那么多的死士想要他的命,都是天启几个皇子派来的,想坐上那把龙椅,就要看谁的手最快了。
宋念卿算是弄明白这些前因后果了,闻着身上淡淡血腥味,眼底高深莫测,她道:“想要取君九的命,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那男子,可不是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那可是个阎罗王。
“七小姐,可找到你了。”一名侍女在凉亭外唤宋念卿,她正欲抬步进凉亭,被大乔拦住了。
侍女面色不悦:“我是我家娘娘派来找七小姐的,你让开。”
大乔回头看向宋念卿,见她点头示意,才让开路让侍女进了凉亭。
宋念卿打量眼前的侍女,她认得,因为上次来皇宫“串门”的时候,她见过她,是宋素婉身边的侍女。
宋念卿问:“何事?”
侍女道:“婉妃娘娘想请七小姐过去叙叙旧,还望七小姐跟奴婢走一趟。”
秦绾缨对宋念卿耳语:“她会这么好心?”不会有诈吧?
宋念卿笑道:“去去不就知道了。”
秦绾缨叮嘱:“你要小心,那娘们可不是善茬。”宋素婉的为人,她是知道的。
“放心,她没那么蠢。”姜氏的两个好女儿,一个比一个八面玲珑,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她不敢乱来。
宋念卿起身,整理下裙摆,对侍女道:“前面带路。”
御花园的一处水榭阁楼,静谧清幽,外面有小溪潺潺,百花齐放,蜂蝶戏舞,这个阁楼是为了供后宫妃子赏花玩乐用的,站在阁楼高处,能眺望整个御花园美景。
宋素婉一身水蓝烟裙袭地,优雅端庄,静静的坐在阁楼外的亭子里品茶,身边,还有宋素柔。
侍女带着宋念卿走了过来,“婉妃娘娘,七小姐来了。”
宋素婉放下茶盏,用锦帕轻拭了一下嘴角,抬手挥退侍女,她抬眸细细端视眼前垂首的红衣女子。
红衣素裙,宽大的广袖飘然,腰带束身,腰身很细很纤瘦,身姿窈窕秀长,墨发随便绑着,有些随意,白纱遮面看不见容姿,单是这气质,也能看出一身美人骨。
宋素婉笑脸相迎,嗓音温婉清丽:“几年不见七妹,都成大姑娘了,抬起头让姐姐好好瞧瞧。”
宋念卿听话抬头,一时四目相视,标致的狐眸熠熠生光,总是不经意间泻出几分狡黠,眼底,藏了万千思绪,让人看不透,她的一眼,像是能望进别人的心底,将人看个透彻。
宋素婉惊愣,这双徐徐生辉的狐眸儿,怎可能是一个傻子会有的。
这是宋素婉进宫之后,第一次见宋念卿,只是物是人非,眼前的宋念卿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宋念卿了。
方才皇后的寿辰上,宋素婉身为妃子肯定是要出席的,宋念卿坐的位置偏僻,两人没有碰面,上次来皇宫“串门”她是见过宋素婉的,那是第一次见面,这是第一次交锋。
淡淡嗓音如清风徐徐,宋念卿唤声:“婉妃娘娘。”
宋素婉回神儿,笑道:“都是自家人,七妹不用这般客气,这里没外人,直接唤我姐姐便好。”
一旁的宋素柔笑,很温柔道:“姐姐说的对,自家姐妹不用客气,”朝宋念卿招招手:“来,七妹别站着了,坐下来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