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雨脚渐收,皇后寝宫亮着灯火,屏纱后,天启皇后李氏斜躺贵妃榻,屏纱上勾勒出曼妙身姿。
殿外脚步声匆匆,宫里安插的眼线进殿禀报:“皇后娘娘,方才圣上召九皇子进宫,走时还把龙虎令交给他了。”
“什么?”李皇后大惊失色,坐起身子,咬牙怒道:“圣上竟把龙虎令交给了君九那小杂种!”
李皇后美貌容颜染上狰狞戾色,不甘心骂道:“好个小杂种,一天时间就手握十万兵权,”还是天启最强的兵力,一下子从无权无势的废物变成手握大权的皇子。
真真是好能耐!
这龙虎令,她多次向圣上暗示都没得到手,最后竟然便宜了一个废物,让她如何甘心!
她就说嘛,圣上突然平白无故的召君九回天启,不可能那么简单。
李皇后冷笑不止:“看来圣上真要重视君九了,”她起身,拂了下宫装裙摆,面无表情:“摆驾东宫。”
亥时一刻,东宫正是云朝雨暮的时候,君炎和美人儿缠绵床榻,颠鸾倒凤,好不快哉。
李皇后软轿摆驾东宫殿门口,守在殿门口的王公公心下一咯噔,颤巍巍跪地迎驾:“老奴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吉祥。”
李皇后冷眼扫过灯火靡靡的宫殿,冷冷道:“太子呢?”
“太、太子,在、在寝宫,”王公公埋着头,脑门有细汗冒出,语气难掩几分心虚。
李皇后阅尽千帆,王公公这般心虚的姿态怎能逃过她的法眼。
“哼!”重重冷哼,李皇后甩袖进殿,华丽繁重的宫装逶迤曳地,尽显威仪。
王公公面色如土,拍着双手一脸紧张,完了,完了,要是让皇后娘娘知道太子又不务正业沉迷女色,他这脑袋和身子该分家了。
太子寝宫,传出嬉笑娇吟,声声缠绵旖旎,走到寝殿门口的李皇后面沉如墨,眸中怒火冉冉。
她迅速推门而入,入眼的,便是床上交缠的两具身子,眼睛盛满戾气,语气中是难以容忍的暴怒:“来人,把这个勾引太子的贱人拖出去斩了!”
几个宫人连拖带拽将床上的美人儿带出去送西天了,李皇宫如此猝不及防的到来,让君炎惊慌无措,手忙脚乱的穿戴着衣物:“母、母后,你怎么来了?”
暗恨守在殿门口的王公公没把好风,母后来了也没提前通知他。
“本宫再不过了,你这太子之位就不保了!”
“”
大殿内,李皇后端坐贵妃椅,脸色难看至极,面前站着的君炎垂着头弓着腰,一脸懦弱之相。
这副没点君主风范的样子,让李皇后更为来气,手上的茶盏摔到他脚下,怒其不争骂道:“混账,整天就知道寻欢作乐,日后你拿什么去争皇位!”
君炎身子一抖,平生他最怕的人就是他母后,从小对他看管的严厉,没想到最后还是成了一位扶不起的阿斗。
李皇宫手段雷厉风行,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后宫的女人都对她忌惮几分,不敢轻易造次,没想到自己生的儿子居然这般胸无大志,文武方面样样不行,倒是在吃喝嫖乐上面精通的很。
若不是君炎身后有李皇后把持着,一路上替他扫除障碍,不然他这太子头衔早就易主了。
君炎虽是害怕她,但还是诺诺反驳:“儿臣本就是太子,以后成皇上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为什么还要去争。”
这话说的理所当然,他认为,他是太子,以后这皇位必定也是他的。
李皇后听的气恼,斥责他:“就算你是太子也不能掉以轻心,君衡和君修盯着你这个位置好久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君九,你更不能松懈。”
“君九不过一个废物杂种,背后又没母族撑腰,母后又何以为惧?”君炎不屑一顾。
李皇后嘴角上扬,冷笑:“以前是不足以为惧,但如今不同往日了,他手上可是有十万兵权,那可是龙虎精兵。”
君炎也惊了:“父、父皇把龙虎令给他了?”他虽在国事上面不太精明,但龙虎令意味着什么他还是知道的。
李皇后冷哼不语。
君修和君衡的野心她是知道的,俩人背地里使的伎俩她也不放在眼里,若是君九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她更不会放在心上。
但如今君九手上的龙虎令,却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李皇后淡淡道:“如今你也不用害怕,你父皇还在,君修和君衡也掀不起多大浪花,至于君九,”眼神骤然阴冷,狠声道:“趁他羽翼还未丰满,先折断他的翅膀,让他飞不起来,”五指攥紧,手上长长护甲被生生掰断。
夜半子时,刚下过雨的夜色湿润朦胧,月儿隐在乌云后,京城万家灯火熄灭,夜色寥寥,寂静无声。
九皇子府熄了灯亮,府邸被包围浓浓夜色里,寂寥萧瑟。
几名黑衣人悄无声息从四周涌进府内,在几个房间内来回游走。
须臾,一名黑衣小声问:“找到了吗?”
其他几位同伴摇摇头。
“你们在找什么呢?要不要我帮你们一块找,丸丸是个喜欢助人为乐的好孩子哦。”
脆生生的小奶音夜里尤为清澈,几名黑衣人惊了一下,居然没发现附近有人,听声音,还是位小娃子?
丸丸从屋檐上跳下来,圆滚滚的身子很是敏捷,琉璃眸子在夜里亮如繁星,一闪一闪,“你们还没告诉我,在找什么呢?”
原来真是位小娃子,几名黑衣人放松警惕,问:“龙虎令在哪里?”
“龙虎令?”丸丸嗦着肉呼呼的食指,眨巴眨巴大眼,然后从口袋掏出一块令牌,问:“是这个嘛?”
方才他刚请教了师父这铁块是什么东西,一点儿也不好吃,师父告诉他是“龙虎令,”他便知道了。
黑衣人惊掉下巴,这般贵重的东西居然在一个小娃子身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黑衣人相视一眼,看向丸丸:“小娃子,把你手上的龙虎令快交给我们。”
“你们要这铁块干嘛,又不好吃,”丸丸重新将令牌塞到口袋里,语气认真:“师父说,这东西是送给我玩的,我还没开始玩呢,不能给你们。”
“”
一名黑衣人道:“赶快把龙虎令给我们,不然我们就对你不客气了。”
另一名黑衣人没了耐心:“跟他说那么多干嘛,浪费时间,一个小屁孩,我们直接杀了他,把龙虎令抢回来就行了。”
丸丸没被他们的话吓到,风轻云淡的商量着:“要不我们来做个交易好不好,你们拿糖果和蜜饯跟我换,我就把这令牌给你们。”
这倒是个好交易,只是
“我们身上没带糖果和蜜饯,”黑衣人道。
“没带啊,”小眉头一皱,小嘴一噘,丸丸有些失望,他的蜜饯吃完了,看来要嗦一阵子手指头了。
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又道:“既然没有糖果和蜜饯,换其他的也行。”
“换什么?”
“你们的脑袋。”
几名黑衣人还未反应过来有所动作,眼前一道金色的光,他们的脑袋便和身子分家了,血溅了一地,为这偌大空荡的九皇子府平添了几分阴森。
丸丸收起手上金鞭,无聊的踢了踢脚下头颅,撇撇小嘴:“真是不堪一击,无趣,”视线转向屋顶,奶声奶气道:“叔叔,你们也是来我们府上找东西的吗?”
“”
房顶上,两名趴在上面的大汉身子一僵,两人窃窃私语交流起来:“他在跟谁说话?”
“应该不是我们,我们隐藏这么好,他不会发现的。”
“我也觉得不是我们,再说我们又不是来找东西的,侯爷只是让我们来看看。”
“那我们就待着别动,静观其变。”
过会儿,一名大汉慢吞吞道:“你说,他为啥一直看着我们这边?”
另一名大汉摸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下:“或许,他方才就是在跟我们说话。”
“”
丸丸盯着屋顶上木头似的两人:“叔叔,屋顶上面很好玩吗?丸丸很无聊,可不可以上去和你们一起玩?”
两人心肝一颤,也不敢再做木头人,急忙道:“你、你别上来,这上面一点都不好玩。”
娘的,这小奶娃要是上来,不知道他俩还有没有命回去,方才那血腥一幕,两人在房顶上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眨眼间杀生予夺,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何况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奶娃,这孩子简直是变态中的变态啊。
“那好吧,”丸丸乖乖点头,又问:“那你们可以下来和我一起玩吗?”
下去陪他玩?他们怕没命陪他玩。
“不、不了,天色已晚,我们要回家睡觉了。”
“你们这就走了?还没来我们府上找东西呢?”
“我们不是来找东西的,只是路过、路过,”两人干笑几声,麻溜的从房顶上下来,一溜烟跑了。
“我的蜜饯又没了,”一声叹气,丸丸眼巴巴看着两人逃跑的方向,好似是他逃跑的蜜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