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程老爷子和程老夫人去休息,苏之谣和程易远在书房坐着。
“看来爸妈并不能这么轻易的接受小谨。”苏之谣充满忧虑的说道。
“这事儿循序渐进,着急不来。”
程易远若有所思的敲敲自己的手指,他不能对易谨表示出太多的偏爱,这只会让老爷子认为易谨心术不正,只会谄媚。
还得她慢慢融入进去。
“明天安排一下让易谨陪着爸妈出去走走。”程易远想了想,又说,“就去后山公园,再叫上罗俊和罗鸿,让他们也一起去。”
“好。”苏之谣听到程易远的安排,心里顿时有谱,面上露笑,“那过些天,我也能带她去见小弟了。”
“你想就带着她去吧。”
易谨浑然不知自己的明天已经被人安排好了。
她扶着易奶奶回房间。
易奶奶坐在床上,看着她,又叹了一口气,“这程家还真是……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您觉得他们很难相处么?”
“那倒不是。”
“您安心便好。”她坐在椅子上,神情平静,“好不容易来一趟首都,忙完这些天,我带您出去转转。”
“您不想去故宫?”
闻声,易奶奶的脸上多出了许多的惊异,“你能有空么?”
“有。”
易奶奶哼了一声,“那就去吧。”
老人家很快就犯困了,她在房间睡觉,易谨就从房中退出来。
路上,她碰见了程怀佩。
“好巧。”易谨走过去。
程怀佩面带笑容,“我是在等你。”
二人从程家出去,外头还很冷,易谨单单穿一个大衣,程怀佩看着她的装束,“怎么不多穿一些?”
“我不冷。”
易谨面色红润,丝毫没有被严寒影响。
程怀佩也就不再劝她,一边走一边问,“你和我哥是怎么认识的?”
闻声,易谨微微顿了一下。
她的脑袋飞速转动,想了许多借口,最后都有被拆穿的危险。
易谨道,“您问过我父亲么?”
程怀佩的笑容更甚,“你在怕和我哥的对词不一样?”
“此事有些复杂。”易谨平静说道,“父亲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
这个问题无论易谨怎么回答都不合适,程怀佩洞悉真相的能力极强,她只要说谎,就会被拆穿。
看着她,程怀佩缓缓说道,“小时候,我觉得我大哥很奇怪,他成熟稳重,比那些大人都要稳重,连老爷子都会找他说话,商量问题,原本我只是以为这是智商上的问题。”
“你父亲从小最爱读的书就是大燕王朝,他每每看到一部分,就会流露出极度哀伤的表情。”一串串白雾随着她开口而吐露出来,“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史实能让大哥感到共情到这种地步。”
于是她找了一个由头,在程易远看书的时候,把程易远骗了出去。
程怀佩自己偷偷溜入房中,打开他反盖在桌面上的书籍。
那是大燕灭亡的史实。
里面记在了历史之中盛极一时的女将军,壮烈牺牲的史料,不少国人歌颂过这位宁折不弯,忠贞节烈的大燕名将。
“我那时在想,难道是因为大哥很喜欢这位历史名将,所以对她的结局感到悲伤?”程怀佩不紧不慢的说。
易谨听到她提及那个女将时,心脏便立刻提了起来。
又思及程怀佩本人,她很快的平静下来。
像她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洞察不到身边长兄的奇怪之处?
程怀佩看了她一眼,“不过,很快我就不这么想了。”
“那是在我哥过生日的那天,他喝了很多酒。”程怀佩眯着眼睛,瞳孔之中映着眼前的枯枝,“我丈夫给我打电话,说他喝多了,让我去接他。”
“那天晚上之前,我从来没见过我大哥哭的这么惨。”
那时的程怀佩也不大,不过十六岁的年级,她敬佩的大哥,跪在地上,捂着脸痛哭流涕,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程怀佩靠近他,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我早该想到那狗皇帝不堪大任……都怪我将你带入易家军,都是我不好……”
“是我害死了我的女儿,全是我的问题……”
“为什么我还能活着,而我的女儿却死在战场,为什么,为什么啊……!”
程易远痛苦的怒吼,让程怀佩感到震惊。
什么女儿?他才十八岁,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女儿?
难道是他得了什么精神分裂?可是,可是,这不可能啊!
程怀佩看到他眼底的绝望之色涌现到了极点,与往日里的形象没有一点相符合之处。
她把这天程易远的不对劲最后还是归结到了精神失常上面。
可后来,她越想越不对劲,因为程易远身边的朋友陆续结婚,只有他一个人,别说是结婚了,女人都没见过几个,再加之进了军营,只知道操练,根本没空相亲。
让程怀佩彻底发觉的一天,是她们去了一趟曾经的沙门府。
那一天程易远都表现的极为沉默,她们进了易家军园陵参观,里面摆放了几个雕塑。
其中一个,是被万箭穿心,仍旧跪在地上高举长剑的雕塑。
程怀佩看着程易远几乎是逃跑一样的离开了这里。
她的视线放在了那个雕塑前的解说文字上面。
大燕末代名将易谨,大将军易敬远之女。
程怀佩的心中顿时涌现出了一个离谱到了极点的念头,她不敢询问程易远,只疯狂的查阅资料,最后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印证。
最后得出了一个结果。
她的至亲大哥,是大燕将军易敬远。
“这么多年过去,我一直将这个秘密保存在心中,可直到大哥忽然说自己要带回一个女儿,她的名字,也叫易谨。”
说了这么久,程怀佩的喉咙都有些干哑,可她却不曾停顿,继续说道,“我原以为他是无法介怀大燕时期,易谨战死沙场的事情,所以找了一个同她名字相像的女儿。”
“可现在,我并不这么认为。”
最后,程怀佩的目光落在易谨的身上,“你身上的气质和大哥如出一辙,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几乎要把你当成女版的大哥。”
“易谨,你到底……”程怀佩的语气一顿,后又坚定了许多,“是不是易谨?”
后者长久的沉默。
看着她连起伏波动都没有的模样,程怀佩也知道,自己猜对了。
程怀佩忽然笑了出来。
“算了,问题的答案我已经明白了。”
“无论我是谁,您是我姑姑。”
程怀佩与她的父亲是至亲骨肉,易谨怎么都不可能无视这个血缘的存在。
程怀佩微怔,抬手按住她的肩膀,“好孩子。”
讨论出了结果,她们也就往回走了。
虽说程怀佩不想追究最后的答案了,可仍旧会时不时的问出一些问题。
“我记得你打的最后那场仗之前有使臣去谈判,最后的结果真的谈崩了吗?”
易谨:“没有,和亲公主半路与她的侍卫逃婚了。”
程怀佩:……
因为程怀佩得知了她真正的身份,间接将二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程怀佩和她说话时,也少了许多芥蒂隔阂。
她是外交部长,对很多东西都非常了解,易谨和她聊的还不错。
罗徵看着程怀佩面带柔笑的和易谨一起从外头回来,心里还有些奇怪。
这个易谨到底是有两把刷子,竟然把他老婆都能哄笑了。
罗俊和罗鸿也奇怪,他们张望着,结果被程怀佩敲了一下脑袋,“晚上带你们姐姐出去逛逛首都,别老待在家中。”
“为什么啊?”罗鸿有些不情愿,“妈,她不比我们大几天吧,还真让我们喊她姐啊……”
“让你喊你就喊哪那么多理由。”程怀佩训斥他。
面对母亲的压制,罗鸿只能不情不愿的点头。
晚上,他们就带着易谨出门转。
“你想玩什么?不会是让我们陪你去逛街吧?”罗俊搓了搓手,感觉外头还是有些冷。
她的视线在周围环绕,“随你们。”
这个国家的首都,犹如心脏一般的地方。
奉城也很繁华,但这里是和奉城不同的繁华。
“叫几个人一起出来玩呗,就咱们三个也无聊。”
罗鸿掏出手机,低头按着屏幕,“等我打电话喊人。”
很快,他就打完了电话,“走吧,去老地方。”
“不用担心,我们是不会把你给卖了的。”
罗俊看向易谨,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
易谨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下来,“我没有担心。”
“走走。”
他们带着易谨左拐右拐,来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一个充盈着朋克感的电玩房。
这是他们经常聚集的地方,前段时间没怎么聚着玩,这次有空,索性也出来玩玩。
他们来的早,里面还没人,罗俊将门打开,顺便也开了灯。
红蓝的灯光想起,用灯线组成的字母在墙上挂着亮堂的很,其他的机器上面也亮着一排排的灯光。
易谨的视线从这些东西上面划过,道,“这是什么?”
“游戏机,你没玩过?”
“没有。”
罗俊忽然来了想法,面上的笑都带了些许诡异。
“要不,咱们来玩两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