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剪了头发,里头池子的热水也准备好了,尹璁跟着乾德帝走进去,一看到热气腾腾的池水,他就忘了刚才跟乾德帝闹的小别扭,将脚丫子穿着的木屐一甩,啪嗒啪嗒就要往池子里走。

乾德帝哭笑不得地拉住他说:“衣服都没脱呢,璁儿这么心急。”

尹璁低头就要解衣服,可惜制衣局给他做的衣服款式比较复杂,他一个人解不开,只能焦急地催乾德帝:“哎呀,你光看着,都不会帮帮我的吗?”

旁边伺候的宫人听小公子的话听得提心吊胆的,生怕乾德帝迁怒他们,说他们没有眼色不知道伺候小公子更衣,急忙低着头上来帮小公子。哪知乾德帝抬起手阻止他们,又摆摆手将他们挥退出去。宫人们只好识趣地退出去,出去的时候还不小心看到高高在上的皇帝正弯下腰亲自给小公子更衣的一幕。

尹璁光顾着要去玩水了,一点都不觉得乾德帝给他除衣服有什么不妥,自然也没注意到乾德帝看他的眼眸暗了下来。等身上的衣服一除,他就欢呼一声,屁颠屁颠地跑下了池子,留下乾德帝拿着他的衣服无可奈何地摇头。

在大池子里泡澡和在木桶里泡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尹璁感觉自己回到了没进宫以前去护城河游泳的快乐时光,在水池不停地扑腾着,把披在后背的长发都弄湿了。

他自己玩得开心,完全没注意到乾德帝是什么时候脱了衣服下来的,还是突然一回头,看到乾德帝就站在他身后,胸膛上还沾着他刚才不小心泼上去的水珠,才讪讪地给乾德帝让了个位置。

乾德帝却伸出一只手拉住他的小胳膊,轻易地把他留在身边,笑着说:“璁儿要去哪里洗,就跟朕一起吧,朕给你擦背。”

说到擦背,尹璁想起上次来这里洗澡的时候,乾德帝一时兴起要给他擦背的惨痛回忆,乾德帝的力气是真的大,擦得他也是真的疼,感觉自己皮都要被他擦掉一层,不禁瑟缩了一下,连连摇头道:“不用了……”

乾德帝却不放开他,兀自将他带到池边坐下,抱着他说:“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朕一定会轻点的。”

尹璁半将半就地被他拉到身前坐好,不安地回头跟他再三强调道:“那你一定轻点。”

乾德帝笑着应了一声,拿起浴池上放着的香胰子和巾子给尹璁搓澡,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他算是做得游刃有余了,起码尹璁不喊疼了。尹璁渐渐放下防备,到后面就享受起来,乾德帝在给他擦背,他就拿着香胰子玩。香胰子有油脂,遇水会变滑,就跟水里滑溜溜的鱼一样,尹璁玩着玩着就上瘾了,把香胰子当鱼来抓,玩得不亦乐乎。

后面他手一滑,香胰子飞了出去,砸进了水里,沉到池底,他惊得小小地啊了一声,下意识就弯腰去捡。

乾德帝正给他擦着背,他一动,乾德帝就不满地哼一声,拍拍他说,沉声道:“璁儿坐好来,不要乱动。”

尹璁被他拍了一下,委屈巴巴地回过头跟他说:“我没有乱动,我在捡香胰子。”

乾德帝被他这个样子看得呼吸一窒,只好从身后的池边再给他拿一块,放他手里说:“拿去玩吧,别乱动了。”

尹璁见乾德帝面色不怎么好的样子,怕他一会生气了,只好接过新的香胰子,放小了动作来玩。

等乾德帝给他全身擦了个遍,他只觉得自己浑身舒爽。本着礼尚往来的道理,他扭过身对乾德帝说:“我也来给你搓澡吧!”

乾德帝便把巾子给他,双臂自然伸展搭在池边,点头说:“嗯,来吧。”

尹璁拿着巾子就哼哧哼哧地在乾德帝身上擦起来,看似很卖力的样子,其实效果不痛不痒的,还不如小太监搓得舒服,乾德帝也懒得说他了,就由着他玩。

没一会儿,就听外头荣华轻声道:“陛下,御膳房那边送膳过来了,是现在用吗?”

尹璁一听到荣华说御膳房送吃的过来,马上就激动得丢了手里的巾子往靠门那边走,欢快道:“太好了,我肚子早就饿了,我要吃东西。”

乾德帝身上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皂角末,而之前信誓旦旦说要给他搓澡的那个小东西眼看着就要为了吃的抛下自己,气得他把人拉回来摁在满是皂角末的怀里不给走,逗着说:“璁儿你怎么回事,还没给朕搓干净澡呢,就想走,嗯?”

尹璁不满地在他怀里扑腾几下,发现自己挣不开他的手,就仰起无辜的脸一本正经地跟他商量道:“可是我饿了,没有力气了,等我吃饱了再给你搓吧。”

乾德帝简直要被他理直气壮的样子气笑了,又担心他是真的饿,只能妥协,抬高声音对外头待命的荣华说:“把晚膳送进来吧。”

荣华应了一声,小声对后头送膳过来的司膳太监耳提面命道:“一会你们送膳进去,眼睛不要乱瞟知道吗,咱们陛下不喜欢太多无关的人盯着小公子看,仔细点别犯浑。不然陛下要挖你们的眼珠子,可别怪咱家不帮你们求情。”

司膳太监听了荣华的话,又想到陛下跟小公子两人待在水池里,自然就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了,连忙应道:“老弟晓得的,老哥您就放心吧。”

荣华嗯了一声,催促他们说:“赶紧把菜送进去吧,别让陛下跟小公子久等了。”

司膳太监回头指挥端菜的小太监们说:“都快点,记着荣总管跟你们说的话,别犯错了啊。”

小太监们也是头一次送膳到玉泉宫,还是乾德帝跟小公子在一起的情况下,刚才听荣总管那么一说,一个个都紧张得不行。恨不得把眼睛长在地上,哪里都不看,免得不小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丢了脑袋。

送膳的小太监一进来,尹璁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下意识就要往那边去。乾德帝却紧紧地抱住他不让他过去,甚至还从池边拿了条大巾子将他裹起来。巾子遇水就湿了,贴在身上怪难受的,尹璁小声地提出抗议,乾德帝也不为所动。

小太监们都谨记着荣总管的话,进来头都不敢抬一下,眼睛始终看着手里的菜,小心翼翼地把菜放到池子边,再低着头退出去。

有个小太监实在太紧张了,起身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他连忙稳住身体,慌乱地要退出去,眼睛不小心地往池子里看了一眼。只见皇帝坐在一池热水里,怀里坐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姣好少年。他想到刚才荣总管跟他们说的话,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陛下也许正在浴池里宠幸小公子。他脸上一热,不敢多看,慌慌忙忙地跟着其他人退了出去。

尹璁不知自己跟乾德帝被小太监误会了,他眼里只剩下放在池边的饭菜,等太监们把菜放下,他就用力地从乾德帝怀里挣扎出去,走到那边饿死鬼投胎一样闻了起来。

御膳房还熬了一锅温补的小羊汤,一点羊膻味不闻,只剩下肉的香味。大冬天地泡着热水喝一碗羊肉汤简直不要太暖,尹璁也就不去深思为什么好端端地御膳房给他准备羊肉汤了。

除了饭菜,御膳房还送了一壶酒过来,放在热水里温着。乾德帝见尹璁乖乖吃东西了,就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酒,靠在池壁上惬意地喝起来。

尹璁喝完一碗暖暖的羊肉汤,又吃了一些肉,终于填饱了肚子,才回到乾德帝身边继续他没完成的工作。

乾德帝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抬起来让他擦澡。尹璁却因为闻到酒香,像小狗一样巴巴地凑上去问:“这是什么酒,好香啊。”

乾德帝见他做什么事都不专心,笑着揉揉他的头,把喝过的酒放到他面前给他看,解释说:“这是桑落酒。”

桑落酒香醇绵甜,尹璁光是闻着就馋了,趁乾德帝不备,抱住乾德帝的手就喝了一口,见果然如想象中的那么甜,他两只眼睛都亮了,囔囔道:“我还要喝!”

乾德帝并不阻止他,反而又给他倒了一杯,尹璁喝得又急又快,很快就醉了。

他抬起头,乾德帝才发现他的脸不知道是被热水还是酒气熏红了,两只眼睛也迷了,一副醉得不轻的样子。乾德帝低笑着放下酒杯,将他面对面抱在怀里,情不自禁地亲亲他的脸颊,亲昵道:“小醉鬼。”

荣华自从把晚膳送进去后,又在外头等了半个时辰,外头天已经黑了,里头的主子们却还没有起身回寝殿的意思,若不是里面一直有声音传出来,他都要以为主子们溺死在池子里了。等时间差不多,他才轻声喊道:“陛下,天色不早,该回寝殿啦。”

乾德帝在里面低低地应了一声,又过了一会儿,才说:“进来伺候吧。”

荣华这才敢带着承光殿那几个心腹太监进去伺候主子们穿衣。进去之后才发现小公子已经醉得不轻,被大氅裹着放在软榻上,醉得面若桃花,无意识地哼哼着。他只看了一眼,就轻手轻脚地过去问正在由小太监们伺候穿衣的乾德帝:“陛下,需不需要太医那边给小公子开点解酒滋补的药方子?”

乾德帝应道:“去吧。”

荣华马上就差人去办了,乾德帝换好衣服后,折回软榻边上,将上面醉得像滩烂泥的小东西抱起来。尹璁被他抱起来的时候嘴里还说着醉话,不满地挥舞着手说:“我、我不要了!”

乾德帝笑了起来,拍着他的背哄他说:“嗯,不要了,朕带你回寝殿。”

玉泉宫的宫人们在玉泉宫外面跪着恭送,直到乾德帝的轿子消失在夜色里,才敢小声地议论起来。

“陛下这次沐浴比上一次花的时间更长了呢。”

“刚才御膳房送晚膳过来的时候,我刚好就在旁边,听到荣总管吩咐司膳太监进去后不要东张西望,还说陛下不喜欢别人看到小公子,我估摸着陛下应该是在里头宠幸小公子了,不然也不会在里面这么长时间。”

“小公子真是厉害啊,一而再地让陛下破例。”

宫里头的消息传得何其快,不消一会儿,整个后宫都知道今晚乾德帝带小公子去玉泉宫宠幸了,还宠幸了很长时间。

这个消息传到栖凤宫的时候,胡昭容还在里头跟皇后商量除夕宫宴的环节。皇后听说乾德帝在玉泉宫宠幸尹璁之后,并没有吃味,反而还笑着说:“咱们陛下这是终于忍不住了啊。”

胡昭容也笑道:“可不是嘛,小公子住在承光殿已经三个月有余了,陛下忍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跟小公子索取一些好处了。”

皇后又担心地叹气道:“璁儿的身子那么弱,也不知道承不承受得住,本宫还是觉得陛下太过心急了,璁儿才刚启蒙……算了,明儿我给璁儿做些药膳补补吧。”

胡昭容娇笑着奉承道:“皇后姐姐真贴心,怪不得小公子这么喜欢您,他要是知道您这么关心他,估计又要乐上好一阵子了。”

皇后无奈摇摇头:“璁儿这孩子太可怜了,让人看不得他受苦。”

胡昭容这几天已经获取了皇后的信任,仗着皇后待她宽厚,就大着胆子开起了无关紧要的玩笑,说:“自从皇后姐姐您回宫啊,妹妹就失宠咯。以前小公子三天两头就往妹妹那边跑,问妹妹要吃的。今天要吃这个,明天要吃那个,把妹妹忙得团团转,倒也让妹妹觉得这宫里的日子充实了点。但皇后姐姐一回来之后,小公子就很少去妹妹那边了,去了也是开口闭口就是皇后娘娘的,让妹妹好生心酸,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可以做了。”

皇后嗔笑道:“妹妹莫非还要跟姐姐吃醋不成?璁儿哪里是忘了你,他之前还跟我提起你,说你最合适接替之前沐贵妃的位置,为本宫分忧呢。妹妹还是趁这段时间璁儿不去打扰你,快点跟着本宫和姑姑们学习怎么管理后宫罢,不然到时候陛下把你提上去,你做不来那些事情,后宫又要编排你了。”

胡昭容作西子捧心状,哀叹道:“妹妹又怎么不知姐姐和小公子对妹妹寄予的厚望,妹妹这段时间也在很努力地跟着姑姑学习了呢。昨儿家宴,妹妹可是忙了一天,回去之后让人锤了好久的腿,今儿又拖着疲惫的身子过来跟姐姐讨教了。至于后宫,哪天不编排妹妹了,妹妹都习惯了她们说妹妹是靠着小公子往上爬的了,她们要是不服气,她们也能对小公子好啊。”

皇后笑了起来,打趣她说:“那待会你回去的时候,姐姐给你几副药拿回去熬来喝,保证你药到病除,明儿就跟璁儿一样活蹦乱跳的。”

胡昭容咯咯笑道:“那感情好。妹妹算是知道小公子为何这么喜欢姐姐了,姐姐温柔大方又体贴,可惜妹妹年纪已经不小,不然妹妹也学着小公子那样,天天到您跟前撒娇卖痴博您的宠爱呢。”

皇后笑着摆摆手:“行了,你别嘴贫了,身子累就早点回去歇着吧,宫宴的事不急这么一天,时间也不早了,姐姐就不送你了啊。”

胡昭容拿了皇后给她的草药,笑吟吟地起身,对她欠了欠身,道:“那妹妹就先回去了,明儿再来叨扰姐姐。”

尹昭仪因为今天格外地冷,早上胡昭容来邀请她一起去栖凤宫跟皇后商议宫宴事宜的时候,她就犯懒推脱说她身体抱恙不能一起去,在自己的寝宫待了一天。她觉得反正有胡昭容在,这妮子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一个劲地讨好她跟她的侄儿,任劳任怨的。她有免费的奴役不用白不用,到时候她就算要把胡昭容的功劳都揽过来,谅胡昭容也不敢有怨言。

她还是把时间留下来,琢磨一下该怎么跟家里交代,让他们除夕宫宴的时候带几个看得过去的侄女进宫,在乾德帝和太子面前好好表现比较好。

尹昭仪想了一天,夜里让宫人掌灯,拿着纸笔开始给家里写信。

信才写到一半,就听心腹太监兴冲冲地小跑进来囔囔道:“娘娘、娘娘,奴才听说陛下今天在玉泉宫临幸了小公子,这会儿才摆驾回承光殿呢!依奴才看啊,陛下这么宠爱娘娘家的小公子,娘娘在后宫的位置可是越来越稳了,到时候娘娘想安排家中的小姐进宫,不就是娘娘一句话的事了吗?”

尹昭仪的思绪突然被他打断,又听他在吹嘘乾德帝是怎么临幸自己侄儿的,气得她脸都扭曲了一下。好在小太监及时说了下一句话,才安抚了她,不然她想打死这奴才的心都有了。

她施施然地放下手中的毛笔,整理了一下袖子,不紧不慢地训斥道:“大晚上的,吵吵囔囔像什么话,脑袋不想要了是吧。”

小太监见她没有真的生气的意思,就赔着笑哈腰点头道:“娘娘教训得是,是奴才不懂事。可是娘娘,这对您来说可是好事啊,陛下这么宠爱小公子,意味着娘娘跟娘娘的家人也会受到陛下的重视啊。陛下还在昨晚的家宴上特意让娘娘通知家人进宫,到时候娘娘抓住机会,跟陛下说留几个女眷在宫中作伴,再让小公子在陛下那里吹吹枕边风,万一陛下就答应给太子纳妃了呢。”

尹昭仪给了他一个白眼,不屑道:“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本宫还用得着你来教?本宫早就有这个打算了,你有这时间,还不如给本宫跑跑腿,把本宫的信送出去给尹侯爷。”

小太监急着拍马屁,连忙过去将尹昭仪写好的信小心地折起来放进袖子里,狗腿道:“娘娘放心,明天一早,奴才就让人把信送去侯爷府。”

乾德帝的软轿里放了个安神的熏笼,轿子里被熏得又暖又甜,尹璁醉酒还没清醒,趴在乾德帝怀里要睡不睡,身体随着轿子一晃一晃的,让他提不起劲来。

喝了羊汤和酒的身体很快又热起来,尹璁抬起无力的手,像只刚出生没多久的猫一样软绵绵地要爬出去透气,又被乾德帝的大手握住,温声细语地哄他说:“璁儿乖,马上就回到承光殿了。”

尹璁本来就体热,还被同样热的乾德帝紧紧抱在怀里,只觉得自己身在火炉,要被熔化了。他不满地用软绵绵的爪子在乾德帝面前挥舞,不太清醒地囔囔道:“我要吹风。”

乾德帝借着轿子里的夜明珠看到他红彤彤的脸,见他实在热得难受,就给他掀起一角帘子。尹璁感觉到外面扑进来的冷意,终于舒服了不少,脑袋就搁在乾德帝肩膀上,眯着眼睛吹风。

他的视线有些迷离,看外面灯火通明的宫殿走廊,一片红红绿绿的,梦幻一般,忍不住呢喃道:“好漂亮啊……”

乾德帝也转过头去看外面的景色,笑着问他:“璁儿在说什么漂亮?”

尹璁不太利索地应道:“灯、好多灯。”

乾德帝便反应过来了,宫里头腊月二十四挂天灯挂灯笼,各宫各院的灯火彻夜不眠,要持续到正月十八。这是宫里一年到头最热闹的时候了,夜里走路不需打灯笼的都能看清路。以前太子他们还小的时候,最喜欢就是这个时候,几个孩子带着一群宫女太监在御花园里玩捉迷藏,尹璁这个年纪会喜欢也是正常的。

可惜他这会醉得不轻,就算自己把他抱出去,他也看不清什么,反而还会染上风寒,还是等改天把他身体补好了,再带他出来玩吧。

乾德帝便敷衍地附和他说:“是啊,外面的灯很漂亮,承光殿门前也有,咱们快点回去看吧。”

喝醉酒的尹璁其实挺好哄的,因为脑子不太清醒,思绪总是很容易被人牵着走,听乾德帝这么一说,就乖乖地点了点头:“我、我们回去。”

乾德帝见他这么乖,心里一动,凑在他耳边问他:“我们回哪里去?”

尹璁听到他问自己,不解地歪了歪脑袋,用迷糊的眼睛看着他,疑惑地重复他的话:“回哪、哪里?”

乾德帝便趁机忽悠他说:“我们回家。”

尹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跟着他说:“回、回家,嗝!要回家,睡觉觉。”

乾德帝便揉着他的后脑勺笑了起来,低声应道:“嗯,我们回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