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田橙已经和钱三出了旅舍。
起初,陈宾被拽着出旅舍时还不太甘心,试图反抗。
傅田橙利索的一棍子把他敲晕后。
“咚”的一声,陈宾就倒在了地上。
傅田橙:“菜鸡,果然只会背后搞事,正面抵抗菜的不行。”
要不是怕他留下来又作妖,傅田橙也不至于把他带上。
钱三站在后面,看傅田橙暴力敲晕陈宾,感觉自己头都开始疼了。
虽然傅田橙灵识不行,但听说她小时候天天被她师父师兄压着打,练的多了,不管是抗打击能力还是正面对抗能力都强的出奇。
至少钱三打不过她。
钱三:“你可别把人打死了。”
傅田橙:“死不了。再怎么说,他都比普通人抗揍。”
钱三:“那也是肉体凡胎。主要是你万一进去了,我没法捞你。”
突然间,他又回想起傅田橙如今已经是傅家人了,哎,今时不同往日啊。
钱三顿时觉得心酸,只有他一如既往的倒霉和贫穷。
三人出来的时候,骤雨还未停歇,天边还是昏暗。
傅田橙和钱三套上雨披,方便行动。
至于陈宾,她又没带多余的雨披,就让他这样淋着吧。
钱三照着龟壳的指路,往前走着。
傅田橙:“这是下山的路。”
她望着下面,还不是人工开凿的阶梯,这一面全是山地,仔细凑近,依稀还能看见“禁止通行”的字样。
傅田橙只想骂人:“果然这些非人的东西都不喜欢走人走的路。”
她望着前方,无奈的顺着龟壳的指路往下走。
一路上杂草灌木丛生,还能看见跑的四仰八叉的臭虫。
钱三一边走,口中的“卧槽”就没停过。
傅田橙说道:“你能不能安静点。”
钱三:“这些虫子都喜欢往我身上爬。”
他反复弹着衣服上的虫子,终于忍不住,蓄力弹出一道符,火光蹿出,带来一股焦香味。
傅田橙嗅了嗅,继续往前走。
“省点力气吧,这一路上虫子多着呢。”
钱三:“我也不想,哎,谁让我没个师哥,没人帮我画符,只能自己来。”
他望着傅田橙,傅田橙身上有田溪给的符篆护体,虫子都不敢近身。
钱三:“下次见到溪哥,我也要点。”
傅田橙轻哼一声:“你见得到他再说吧。”
此处山路下行,山路没有经过人工修凿,凹凸不平处很多,钱三一个踉跄,就差点被绊倒在地。
傅田橙拽住他,钱三稳住了身体。
钱三骂道:“这个胎鬼怎么回事!它把王宜带到下面干嘛?”
傅田橙想都不想的说道:“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它好在王宜的肚子里出生。”
钱三一个哆嗦,一想到鬼物钻进人的肚子里,他整个人都泛着凉气。
“王宜可真是倒了大霉了。不过她要是不倒霉,胎鬼就要找上你了。”
鬼物寄宿可不是什么好事。
傅田橙道:“它碰不到我。”
两人拖着个陈宾匆忙往山下赶。
钱三的倒霉体质时不时发作一下,差点以脸扑地。傅田橙时不时拉他一把,恨不得直接一脚把他踹到山底,也好过在这儿浪费时间。
钱三第八次从地上爬起来,鼻子上还流着血,他随便拿袖子抹了抹鼻子,就听见傅田橙忍无可忍道:“你这个倒霉体质能不能治了!”
钱三觉得自己很冤枉:“没办法,谁让我家祖宗得罪人了,人家祸及子孙,我就天天倒霉了。话说自从我遇到你和溪哥,这倒霉体质可好多了。”
说完,他亲亲热热、黏黏糊糊朝傅田橙说道:“我决定,这辈子都跟定你们了!”
傅田橙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把钱三往前推:“别这么恶心,快走!”
两人走了一个多小时,一路上风呼呼的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傅田橙盯着前方,突然拽住了钱三。
钱三:“嗯?”
傅田橙:“有血。”
两人目视前方,就看见红色的液体和林间的山雨溶解在一起,似乎成为了一体,在前面氤氲着成为血雾,带来一种不详的感觉。
钱三一看就觉得要完:“不好,胎鬼已经开始寄宿了。”
傅田橙急忙掏出个罐子,在罐子上接连贴了几道符。
贴完后,她仔细看了看,确定贴的没有一处错漏,这才和钱三往血雾中走去。
不详的气息更重,从傅田橙和钱三走进血雾中时,就有东西牢牢的盯住了她们。
钱三:“很凶啊。”
傅田橙一把拽过后面的陈宾,陈宾被一路拖行,身上的衣服破了大大小小的口子,身上也有很多剐蹭,此时晕晕沉沉的,被傅田橙大力拖过来,才睁开了眼皮。
一睁开眼,就看见了眼前弥漫的血雾,他瞳孔一缩,知道这是胎鬼凶性出来了,立即就想跑。
傅田橙牢牢的拽住了他。
“跑什么啊,来都来了。”
傅田橙道:“做点好事吧,比如帮我们吸引一下胎鬼的注意力。你经常和它打交道,它一定对你印象深刻。”
陈宾惊恐万分:“不——”
它会吃了他的,绝不能过去!
傅田橙没把他当回事:“不什么不啊!去吧!”
她使劲把陈宾往前一扔,陈宾在空中滚了一圈,很快被血雾注意到。
血雾停滞了一瞬,当即黏住了陈宾,很快包裹住了他。
“啊——”
下着雨的密林,传来了一阵惨叫声。
钱三拨弄着龟壳,给傅田橙指路:“这边。”
*
与此同时,几个穿着制服的人站在山道上,听见了绵延不绝的惨叫声。
“怎么了?又出事了?”
“好像是山下传来的声音。”
有小警察问道:“是不是有人被推下山了?”
近期恶劣伤人事件频发,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为首的人朝后面的警察说道:“你们先上山,我去下面看看。”
“你一个人行吗?”
为首的人没有回答,直接开始疾行,往没有人工阶梯的山路上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几个警察的视线里。
“走的真快。”
“行了,他就不是普通人,我们上山,山上催了很久了。”
*
傅田橙跟着钱三穿过血雾。
视物不清,她眨了眨眼,眼睛酸涩感过后,才觉得有些清明。
陈宾暂时吸引住了胎鬼的注意力,胎鬼诞生不久,还未长到全盛之期,一个陈宾够它玩很久,刚好能给傅田橙和钱三时间找到王宜。
两人向血雾深处走去。
傅田橙深一脚浅一脚,很快就觉得脚上有黏连,她抬起脚,低头看过去,脚底是一片红色的污渍,是血雾凝结在地上留下的痕迹。
钱三:“噫——好久没干这种活了,怪恶心的。”
傅田橙脸色不善,脚在地上的枯枝树叶上划了划。
“快点找到王宜,她一个普通人,被血雾笼罩,身体不一定能撑得住。”
钱三动作快了起来:“这边。”
两人极速前行,一路上踩过枯枝,躲过山里的臭虫蜈蚣,最后才来到了一处背风的山壁。
更为浓烈的红色血雾笼罩住了这里。
傅田橙一眼就看到悬浮在空中的人。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看衣服的颜色样式,能认出这就是王宜。
傅田橙往前走了几步,想靠近王宜,一阵血雾涌起,而后带着冲劲朝傅田橙袭来。
傅田橙迅速拿出带来的棍子,直接一甩,一棍把血雾劈裂。
血雾散开,又很快融合起来,认准了傅田橙,再次朝她冲了过去。
黑云牢牢的压在山顶,傅田橙仔细辨认哪个方向来的血雾,棍子在她手中翻滚,身体灵活的扭转,足尖点地,轻松把面前的血雾劈散。
她沉着脸,继续盯视血雾。
钱三已经在傅田橙和血雾搏斗时,朝着王宜的方向摸去。
血雾越发浓重,连山中的虫鸣声都听不见了。
不远处的胎鬼察觉到有人靠近,很快扔掉血淋淋的陈宾,朝山壁飘过来。
钱三蓄力打出几道火符,火符靠近血雾,立刻火光四射,把王宜身边的血雾烧出一道裂口。
这打破了血雾的平衡,王宜顺着裂口下坠,钱三很快把王宜拽了出来。
王宜一出来,钱三立即对傅田橙喊道:“田橙,王宜出来了。”
喊完,他立刻又飞了几道火符,火光炸裂。
血雾被逼退一瞬,三人聚在一起。
王宜已经昏迷。
傅田橙看了眼她的肚子,已经有了轻微凸起。
她神色不变,把刚刚准备好的罐子拿了出来。
罐子上贴着符篆,散发着热意,傅田橙掀开王宜的肚子,露出皮肤,而后把罐子贴了上去。
在罐子和皮肤接触的一瞬间,一阵热意席卷而来,王宜痛呼一声,睁开了眼。
钱三在傅田橙掀开王宜衣服的时候,就非礼勿视的偏过了头。
他盯着越发浓重的血雾,催促道:“田橙,你得快点。”
傅田橙拿着罐子在王宜肚子上轻滚,浓烈的热意熏的她有点难受。
王宜睁开眼,就看见了傅田橙。
“我……我这是在哪儿?”
她抬头一看,天边乌云蔽日。
“啊——”
热意进入了她的腹中,王宜觉得腹中有东西在翻滚。
“我——”
傅田橙按住了她:“别怕。我需要在你肚子上划一刀,不会很深。”
王宜:“什么——”
“嘶——”
“啊——”
刀划过的声音和王宜的惊叫声重叠在一起,鲜血融合着阴气流了出来,傅田橙打开罐子,罐子把这股阴气吸入。
狂风大作,夹杂着血雾席卷而来。
胎鬼的本体已经被傅田橙拷入罐中。
显然,胎鬼并不想束手就擒,血雾更大了。
傅田橙点了点钱三,钱三会意的打出一道火光,越靠近罐子,火光越烈,在这种炙烤下,胎鬼的血雾狰狞了起来。
可惜本体被困,犹如秋后蚂蚱。
在越来越炙热的火光烘烤下,血雾由浓转淡,逐渐散去。
除了地上遗留的红色污渍,一切如常。
王宜睁眼就看见了周围的红色大雾。
“这是什么东西?”
她目睹着大雾瞬间消散,总觉得心有余悸。
“发生了什么?”
傅田橙:“没什么,给你上点药。”
说完,灰白的药粉洒在了王宜的肚子上。
王宜一肚子疑问:“这是什么?”
傅田橙随口道:“云南白药。”
钱三笑出了声,傅田橙瞪过来,他努力附和道:“对对对,就是云南白药。”
于是,在王宜的茫然中,事情收尾。
傅田橙封住罐子,感受到了罐子中有东西不停的翻滚。
她又贴了张符在上面,罐子里的东西仿佛被烫伤,发出了“滋”的一声。
连王宜都听见了这种声音,她被钱三扶了起来,问道:“这是什么声音?还有,我是怎么到这儿的?”
她茫然又犹豫,但又能察觉身边的傅田橙和钱三都对她没恶意。
钱三:“没事,该回去了,陈宾呢?应该没死吧,还得去把他带回来,他现在也没本事跑。”
傅田橙:“让他死这里得了,哪有闲工夫拎着他爬山啊!”
钱三知道她只是说说,还得去找人。
三人刚要动身,就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拎着一个血淋淋的人朝她们这边走过来。
“血雾散了?”
那陌生男人盯着傅田橙和钱三看了一会儿,问道:“你们是从山上下来的?”
说完,他甩了甩手里的血人,问道:“你们干的?”
钱三:“这位大兄弟,你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
傅田橙不爽:“和你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