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异端审判局,局长办公室。
“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这样,托你们的福,我昨天在监狱里待了一夜,早上才抽出空到这边来。”
艾登好整以暇地坐在客座上,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向哈罗德局长讲述了一遍。
“魔女集会里面居然还藏着一个更隐秘的核心组织,你还真是带了个重磅消息过来啊。不过”哈罗德叼着雪茄,若有所思地打量手里的黑水晶吊坠,然后缓缓将视线移向艾登,“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你小子今天的态度好像比平时嚣张了不少?”
“没有啊。”艾登一脸无辜地摊手,“我这么谦逊内敛的人”
“那就把你那双脚从老子的茶几上放下去!”哈罗德恶狠狠地瞪过来,“那不是你小子的脚垫!”
“哎呀我的局长,这还不是因为茶几太空的关系吗?你看你连杯茶都没上。”艾登优哉游哉地把脚放下去,话里有话地说道,“看你把麻烦的事情全推给前下属,结果出了意外,等前下属帮你们擦了屁股后居然还对前下属这么刻薄,你这样这很难服众啊。”
哈罗德额头爆出了青筋,但还是忍了下来,走过去开门叫来了一名行政人员:“亚德里恩!”
“什么事,局长?”
“辛苦你一下,给这边这个蠢货弄杯咖啡!”哈罗德朝艾登这边比划了一下。
“我要红茶!”艾登笑着举手纠正。
他今天来见哈罗德,确实比平时硬气得多。
调查普蕾西娅吞下去的大魔女的凭证本来应该算是异端审判局的职责,但在判断完全失忆的普蕾西娅没有审讯价值后,异端审判局就轻易地将身体不适的普蕾西娅提前推给了蔷薇铁狱。
某种程度上说,这应该算是蔷薇铁狱帮异端审判局擦了屁股,解决了本来要靠风险较高的手术才能解决的棘手状况,获得了关键证物,还顺带完成了一部分调查。
他过来找哈罗德,不仅是来转交证物并转述情报的,也是来借机抱怨一下的辛苦了近一天一夜,他觉得自己这点底气还是有的。
红茶上桌后,哈罗德重新把门锁上,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把普蕾西娅提前推给你们这件事我无话可说,是我的疏忽。但这个啊”哈罗德一脸不满地朝艾登晃了晃吊坠,“这个不是已经被你完全玩坏了吗?”
黑水晶吊坠的表面出现了一道裂缝,里头封存的灰雾已经消失不见了。显而易见地,这个“大魔女的凭证”已经完全失去了作为魔道具的属性,想来应该是作为制作者的阿比盖尔发现普蕾西娅的凭证落入他人之手后,直接启动某种自毁功能。
换言之,这证物某种程度上已经废了。
“这要怪我有点过分了啊,如果不是你们的疏忽,这东西根本就不会到我手上。而且要我自己评价的话,昨天我所做的已经不能更好了吧。换其他人上的话,估计连命都不一定能保住。”艾登摊开双手,据理力争,“那个神言,是真的能把人逼疯的,虽然听起来有点假,但我发誓自己说的是真的。”
他向哈罗德说的关于神言的情报确实都是真的,但并非全部。
他只隐藏了自己说出神言的时候居然让神言生效这件事,因为这件事很可能关乎他作为梅丽菲利亚召唤过来穿越者的秘密。
这个世界的异端审判局虽然和他前世的那种异端审判完全不同,但也不是那么开明的组织,在不确定自己会被怎样对待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轻易向异端审判局头透露这个秘密的。
他只是有点担心哈罗德或许会不太相信神言的威力,仅凭一句话,就能无视黑魔法的局限性把一个人整到精神崩溃,没有亲身经历过一遍的话确实很难相信。
然而哈罗德在弹了弹烟灰后,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嗯,神言的存在我其实是知道的,你不用跟我强调。”
“你知道?”艾登怔了一下。
“不要小看异端审判局保存着的机密档案啊。”哈罗德抽了口雪茄,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只是不知道魔女集会也掌握着神言罢了”
“可我以前从来就没有听说”
“那当然是因为你以前权限不够啊,蠢货!”哈罗德不耐烦地骂道。
“上级审判官的权限不是可以查看所有的档案的吗?”
“是能查看所有存在条目的档案,最机密的档案当然是连存在都不会让你们知道的,你如果能做到我这个位置就明白了。”哈罗德没好气地回道,“你忘了我们以前把什么东西交给你看管了吗?”
“确实啊!”艾登醍醐灌顶。
白银城的异端审判局捣毁过血月教团,甚至连作为神明的梅丽菲利亚都抓捕收容了起来,关于支配者的情报没理由那么贫瘠。
“支配者就是这么强大的生物。”哈罗德摇了摇头,“如果当初不是你劝说了那家伙,异端审判局就算血流成河也不可能收容得了那种怪物啊”
“”这一次艾登没有回话,只是喝茶。
梅丽菲利亚,当初其实是自愿被异端审判局收容的准确地说,是被带队捣毁了血月教团据点的前任艾登,单独劝说后接受收容的。
梅丽菲利亚接受收容的条件之一,便是强制前任艾登为他们之间的对话完全保密。
然后,艾登来到这个世界后,唯独没有继承下这一段记忆。
至今异端审判局依然以为艾登是没法说出当时的对话,但事实上,现在的艾登已经没了那份记忆。
他们当初到底说了什么,梅丽菲利亚又为什么会自愿接受收容,在前任艾登死后,就成了只有梅丽菲利亚自己才知道的秘密了。
艾登实在很难想象,一个强大的支配者为什么会接受被自己视作蝼蚁的人类这样对待,甚至连自由都遭到剥夺。不,说到底
“话说我们,真的有成功收容她吗?”艾登放下茶杯,望着哈罗德认真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