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薇薇一直写到天色暗了下来,才停了笔,伸起懒腰来。
手写真是太虐了,尤其还是毛笔,就更虐了,亏得她每次写的都是几万字的短篇,也是用的白话,还都是完本了才送到书店,其实并没有被催更的压力。
不然她早坚持不下去了,社畜真是伤不起,她太想念她的笔记本了!
等陆薇薇伸完懒腰,又活动了一下手脚,外面传来了李昌明显带着谄媚的声音:“表弟,你写多少了?吃饭了那个,我能进来吧?”
陆薇薇的“怪癖”家里每个人都知道,那就是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许进她的房间。
李昌平日便很尊重陆薇薇的习惯,这会儿一心想做她新本子的第一个观众,当然更不敢没得到她的同意,就直接闯进去了,虽然他心里早已猫抓一般。
陆薇薇一听就知道李昌此刻有多着急,倒是立时给他开了门。
却直接挡在了门口,不让他进去,“我才写了个开头呢,表哥急什么,等我写完了肯定第一个给你看,总成了吧?走走走,吃饭去嗯,我都闻见酸菜鱼的香味儿了,口水都要来了。”
李昌满脸堆笑,“表弟,我还不怎么饿,要不你先去吃饭,我看一下你的开头呗?以往你的故事走向我都猜不到,这次我却是都知道的,我看了也好给你提建议不是哎哎哎,表弟别推我啊行行行,等你写完了我再看,总成了吧?”
陆薇薇这才笑了,“这才对嘛,表哥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都是越催越慢,再催熄火的。走吧,都等我们吃饭呢,难得舅舅今儿赶了回来,待会儿我可得好生敬舅舅舅母一杯才是。”
李昌心里仍然猫抓一般,却知道陆薇薇从来都说一不二,也不好让全家人都等他一个,只得随陆薇薇一道,去了堂屋里。
果然全家人都已在大圆桌前坐定,只等他和陆薇薇了。
李舅母一见兄妹两个,便笑道:“小巍,阿昌,快坐,菜都要凉了。”
李月则笑道:“表弟也太刻苦了,一有时间就窝在房里看书学习,大哥能有你一半儿,爹娘都睡着要笑醒了,先喝碗鱼汤暖暖胃吧。”
母女两个情绪都肉眼可见的真正轻松了下来。
因为下午李成栋不但单独宽慰了李舅母一番,还特地去李月房里,父女两个说了半日的话儿。
让母女两个都有了主心骨,知道后面无论再发生什么事,都不用慌不用怕,自有丈夫和父亲替她们撑起头上的一片天了,心里仍绷着的那根弦自然也就松懈了下来。
不但李舅母与李月,自李氏再到王妈王大爷朱嫂子,也不自觉松快了好些,家里的气氛都为之一变了。
毕竟一家之主的回归就是家里所有人的定心丸,那种一下子都有了依靠和底气的感觉,是李昌和陆薇薇这两个虽也是男丁,还是能顶不少事了的男丁,但说穿了依然只是半大孩子的少年郎远远给不了大家的。
一顿饭自然吃得热热闹闹,还不是中午那种大家潜意识里配合着,刻意营造出来的热闹,而是真的热闹。
翌日陆薇薇与李昌一早出门去上学时,也不必再一心记挂两头,放不下家里了。
他们先绕去了李澈家,叫李澈一起上学。
李澈经过昨儿的休养,除了脸色仍有些苍白,已瞧不出任何异样。
李昌却仍放心不下,一见他便关切道:“澈哥,你今儿要不再休息一日,明儿再去学里吧?你夫子那里我去说,一定不会责怪你的。”
陆薇薇也道:“磨刀不误砍柴工,澈表哥这次又是伤又是病的,去学里怕也是事倍功半,倒不如就留在家里,等彻底好了,再把功课补回来就是了。”
李澈待兄弟两个说完了,方笑道:“我真的已经大好了,不然也不会勉强自己,昌弟和巍表弟放心吧。”
一面说着,一面已一马当先往城里走去,“昌弟、巍表弟,你们再不走,可就要迟到了。这次真是让你们家里破费了,前儿巍表弟便打发王妈往我们家送了那么多东西,结果昨儿又送了几次,偏我昨儿病着,不便去家里给成叔成婶婶和陆姑妈道谢,只能今晚放学回家后,再去当面儿道谢了。”
陆薇薇与李昌见时辰的确不早了,只得也拔腿跟上了他,“澈哥这话可就太见外了,自家兄弟,你又是帮我挡的那一鞭,难道我们不该呢?”
“澈表哥怎么不说根三舅母昨儿还给我们家送了那么大的鱼和腊肉呢?那我们岂不是今晚放了学,也得去你们家,当面儿给根三舅舅根三舅母道谢呢?”
“那不一样,平日里成叔和婶婶、姑妈已经对我诸多关照了,我娘昨儿送去的鱼和腊肉连十中之一都及不上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们回头也记得别说漏嘴我的伤是怎么一回事啊,我跟我爹娘都说的只是摔了”
兄弟仨遂一路说着话儿,一路到了县学,然后分道扬镳,各自去了各自的教室。
到得下午酉时,随着夫子一声令下:“今儿就到这里,散学吧!”
整个教室一下子热闹起来,陆薇薇也整个儿松懈了下来。
呼,一整天忙碌而充实的学习可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不过陆薇薇仍跟往常一样,没有急着出教室,而是等到大家都走光了,李昌叫上李澈,来寻她时,才与哥儿俩一起出了县学,踏上了回家的路。
却是刚拐上县学外一条他们回家必经的小巷,便被谢令昭带着两个小厮,堵了个正着。
谢令昭仍是一身华服,满脸戾气,跟谁借了他的米,连糠都没还他似的。
一见三人,便冷笑道:“怎么着,昨儿送去的东西还不够,还想敲一笔呢?直接说吧,要多少银子,反正爷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说个数,狮子大开口也无妨,爷赏了你们便是,用不着背后搞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