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懵了,她根本没想到阮娇竟然不是闹脾气,而是来找她爹告状。
迎着她爹的黑脸,徐婉快气死了,但是这里又不止有她爹在,所有人都看着她不好在找阮娇麻烦,虽然气的恨不得咬掉阮娇的一块肉,但还是得忍着怒意,强撑出一个尴尬的笑容,然后道:“娇娇,我知道你生我气了,我其实这段时间一直都很想去找你,好好的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但是我实在是病得严重,好几次我都觉得我可能要死了,我病中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那天和你闹脾气……”
阮娇不耐烦看她演戏,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那你道歉吧。”
“啊?”徐婉被阮娇的话弄得傻在了当场。
阮娇笑了一声,有些嘲讽地看着她,“你不是说最后悔没有好好的和我道歉吗?现在给你机会了,你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
徐婉快恨死阮娇了还差不多,她哪里想真心道歉,说那些也不过是个托词,想在大队上挽回一下好名声而已,现在被阮娇强逼着道歉,之前一直强压着的怒火顿时有些忍不住,“你……”
阮娇看了她一眼,“不是要道歉吗?原来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骗我的。”
徐婉:“……”
察觉到周围的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她身上,已经开始怀疑了,徐婉咬了咬牙,脸上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
“对不起娇娇,我没有骗你,我是真心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的,那天我因为听到你说……”徐婉本来想直接说阮娇喜欢唐兆年的,但是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睛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咽了回去,“我实在是太过于惊愕和伤心,没有注意到你掉河里,事后我后悔不已,幸好时知青救了你,不然我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原谅我自己,病重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等我好了,我一定要来来征求你的原谅。”
徐婉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娇娇,你能原谅我吗?”
听着徐婉这么一副发自肺腑似的话,周围的几个社员脸上都露出了赞赏的神色,徐婉原来名声本来就好,不但人讨喜,还是大队长家的闺女,社员们本来就对她没有什么恶感,之前也相信了她的那一番无辜的言辞。
现在见她竟然又认真地来找阮娇道了一次歉,对她的印象就更好了。
大家脸上都带着笑意,觉得两个人的事都能写到汇报中去,宣扬他们大队的风气好。
“我不愿意。”阮娇清脆的声音一出来,所有人全都愣住了,不赞同地看向阮娇。
甚至有人皱起了眉头,觉得她有点不识好歹。
对亲人狠辣无情,对朋友也斤斤计较。
甚至在对上徐婉那小白花的样子,阮娇的样子看上去都有些咄咄逼人了。
“江家丫头,你咋能这么小心眼,人家大队长家的丫头都跟你道歉了,又不是故意的,一直盯着这点事不放,难道你还想把对涨价的丫头,也弄去跟你娘和你大伯奶奶一样去P斗?你这丫头的心肠也太黑了,连大领导都说了,团结就是力量,你这样因为一丁点的小事就紧抓着不放,是在破坏我们大队的团结,扰乱集体秩序。”记分员卫保国见徐佑国脸色难看,立刻开了口。
阮娇知道卫保国这么捧徐佑国,是因为他一直想当会计,但是现在对上的会计是副队长家的亲戚,他根本就没戏,所以才想从徐佑国这边下手。
阮娇当然不会任由别人踩着自己上位,在卫保国的话音刚落的时候,阮娇的眼眶就红了,“卫五叔,你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摸摸你的良心?我知道这段时间我的名声不好,不管有的没的,私底下大队上的人全都往我头上扣,但是你这么直接当着我的面就给我扣这种帽子,是觉得我早死了爹,家里又没人给我出头,孤零零的一个人好欺负是吗?”
“这段时间,我被推进河差点没了命,我差点因为一百五十块就被卖进了淫窝……”阮娇细数了这段时间在她身上发生的事,一双含着眼泪的倔强双眸从周围看热闹的社员身上一一扫过,“我差点被迫害,我反抗有错吗?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在指责我,都已经是新时代了,大领导说了,以后人民都能翻身当家做主,人人平等,怎么就我还在被剥削压迫呢?”
这话可没有人敢接,在场听到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黑了脸。
周遭死寂一片,生怕一开口,下一秒,这个锅就被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这要是一旦被扣上了,就完了。
徐佑国看着阮娇,恨不得用眼神给她捅两个窟窿让她闭嘴。
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这江家大姑娘这么能说,嘴巴这么利索。
如果不是国家不让搞封建迷信,他都想去找个神婆来给她做做法了!
作为大队长,别人不说话,不开口表态,可以。
但是他不行。
“啥剥削!啥压迫!没有的事!最近那些欺负你的,咱们大队上不是都收拾了吗?咱们是新社会,新时代,咱们大队可是积极响应大领导的号召,坚持党的领导不动摇,坚决打倒一切敌人,绝不姑息!可不能乱说!”徐佑国的脸颊抽动了几下,然后看向刚刚开口惹得阮娇乱说话的卫保国,“卫保国,我也要说说你了,人家两个姑娘闹别扭,你瞎搀和啥?还扯上江家那些人了,江家那些人都是因为犯了错误,才会被P斗的,江家大丫头这是大义灭亲,是没有错误的!怎么到你这却变成了江家大丫头的错,你是不满意组织的决定,还是思想有问题?”
在听到徐佑国开口的那一瞬间,卫保国心里就咯噔了一声,暗道不好,果然这把火就烧到他身上来了,卫保国的脸都绿了,“大队长,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本来我还觉得你识字,做事也好,才提你为记分员,没想到你的思想觉悟这么有问题!还怎么给社员们起带头作用?!”徐佑国的语气很严厉。
卫保国嘴里泛苦,若是被按上思想觉悟有问题这个名声,那他以后就完了,连连解释不说还主动跟阮娇道歉。
阮娇接下来还要在大队上生活,自然不可能完全撕破脸皮。
徐佑国为了安抚住她,让她少闹事,还补偿她将原本要给徐婉准备的看守仓库的工作给了阮娇。
徐婉倒是不介意一个看守仓库的工作,毕竟她很快就能和唐兆年结婚,然后随军去部队了,看不看仓库的,她也不稀罕做。
但是她不想要,却不代表想便宜阮娇,原本她还想让她爹给阮娇和时清晏穿小鞋,弄去一些特别苦的活呢,顿时提出了异议,“爹!这不和规矩……”
徐佑国烦躁的不行,对这个一直捧在手心里疼爱的闺女很不满,瞪了她一眼,“你是大队长还是我是?这段时间江娇受委屈了,这是大队上给她的补偿,谁要是不满意让他来找我!”
徐婉见徐佑国是真的怒了,顿时也不敢再跟她爹顶撞,徐婉求救似的看了周围的其他人一眼,试图找外援,然而其他人都因为阮娇刚刚那一波剥削压迫言论,现在还在后怕着,自然不会强出头帮她当枪,徐婉的期待自然就落空了。
徐佑国在旁边越看徐婉越生气,推了她肩膀一把,“你不是说自己病得起不来吗?还瞎往外跑啥?还跑去地里影响人家江娇上工,一天天的不消停,你要是觉得现在身体好了,就给我上地里干活去!”
徐婉都多少年没下地干过农活了,哪怕是被拐卖到大山里之后,那家人怕她跑了也是不让她出去干活的,一想到自己炫耀不成,反倒折腾的要去地里干农活,她顿时眼前一黑。
想到前世江娇为了嫁给唐兆年废了那么大的功夫,她不相信这一世,她就这么放弃了。
在被迫也开始下地干活之后,她一直在暗暗防备着,她和唐兆年的婚姻被阮娇给破坏掉。
每天都小心翼翼的,神经高度紧绷。
甚至连夜里都失眠了,原本养得那点肉,很快就掉下去了,人也憔悴了很多。
就在她风声鹤唳快把自己逼疯的时候,忽然听说阮娇和时清晏结婚了。
听到消息的时候,除了徐婉,大队上的其他人倒是还挺相信的。
甚至比知青点里已经提前知道消息的知青们,还要相信。
甚至那些一直在私底下传播阮娇谣言的妇女们,一个个都改了口风,“我就说了他们两个能成,站一块多登对啊!那时知青可是救了江家大姑娘两次,第二还伤了脚,要我说,这就是老天爷赐的缘分!”
两个人领了证,趁着现在还没到农忙的时候,简单的办了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