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为了印证温如言的猜想,里面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后,突然没了声音。
屋外顿时也是一个怔楞,没有人在这刻说话,空气就像是凝固了一样,里面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
温如言青筋暴跳,连忙冲了进去。
床上躺着的人安静的就像是睡美人,静悄悄的一动不动,而一边的女人们都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
接生婆耷拉着脑袋,半垂着眼睑,似乎也有些不忍心:“孕妇没有撑过疼痛,孩子也没了。”
温如言一怔,这么近距离的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只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原来人的生命真的这么脆弱,耳朵旁边都是嗡嗡作响,她下意识的将手抚在孕妇的肚子上面,沾的自己满手鲜血淋漓。
接生婆的声音并没有特地压低,外面的人自然也是听到了,大槐哥一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两眼一抹黑,双脚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始往产房走去了。
温如言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猛地大呵:“先别进来,可能还有救。”
打怪个行尸走肉般像是没有听到,顾早礼连忙一个翻身走到人的面前,将他控制住,等到大槐哥抬起头来,一双空洞的眼里满是悲痛和迷茫。
他的意识渐渐回笼,只觉得自己像是没有穿衣服似的,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寒风从外面将他无孔不入的包裹了起来。
温如言听声音大概猜到了外面发生什么,连忙喊道:“谁家有人参快拿过来吊命,没有的话唐黎赶去一趟县丞府,我收拾的那小巷子里有。”
好在大槐哥也是村长家,还是有一些稀世玩意的,原本打算拿他当个传家宝的,现在这情形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老村长坐在炕上,下不了床,只能默默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赶忙让老婆子去取人参,若是今天自己的儿媳妇和孙子真的丧命于此,他这把老骨头也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了。
别说到时候他儿子埋怨他,他自己都愧对于老祖宗。
屋外很快的又忙活起来,但是屋内的女人们依旧面面相觑,那槐嫂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温如言为什么要那么说。
然而现在温如言已经来不及解释了,只匆匆撇下一句:“她还有气”便赶忙开始抢救人了。
槐嫂子生孩子的时候太过紧张呼吸不畅,一下子这口气没传过来,导致了大脑缺氧整个人昏厥了获取,这种情况下人昏厥就等同了没救一样,没有自主意识,这样孩子根本生不出来。
但是温如言将手放在肚皮上的时候,虽然幅度很微弱,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有所起伏。
不仅是槐嫂子没有死,就连里面的小崽子也没有死。
这个消息简直是一锤重磅,砸的温如言一下子笑了起来。
她手上全都是血还咧着嘴笑,站在到处都是血的孕妇身边,这画面冲击性实在是太大了。
温如言已经不管不顾的走到了槐嫂子身边,先是伸手探了一下气息,虽然很微弱,但是她现在更加确定了,人的确没有死。
温如言毫不避嫌,直接给槐嫂子做人工呼吸,嘴对嘴的给她传送氧气。
这个动作简直要把屋里的其他女人吓疯过去,她们七手八脚的想要过来阻止温如言,现在在她们的心里,温如言已经是一个没有多大见识被这一幕吓疯了的女人。
尽管她面色沉稳,一双眼睛也极为清明,但是大家找不到解释她这匪夷所思行径的理由。
“想救人就别废话。”温如言起身的时候凌厉的扫了一圈众人,然后附身继续开始传送氧气。
这些女人都是农村妇女,平日里在家照顾夫君孩子温和惯了,哪里见过温如言那如同土匪一样凶巴巴的眼神,一下子吓在原地踌躇不敢定。
考虑到温如言县丞的身份,有人沉吟片刻道:“节哀顺变吧,她已经走了,你就让她安安生生的离开吧,”
温如言懒得理她,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老婆子已经拿来吊命的人参,温如言切下一小块,放在槐嫂子的嘴里,靠在床边开始喘息。
一旁的接生婆还没有走,她都已经宣布了人死亡,温如言这会说这话明显就是捣乱,她倒要在一旁看清楚这尸体是怎么诈尸的,所以她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们想要去阻止温如言。
温如言缓过来气,将孕妇挣扎的有些扭曲的身体放平稳,然后在她身上拔了个精光,只留下里面一个肚兜。
没有银针,效果自然是不佳的,温如言搓搓手指,将它们搓热,然后在孕妇的穴位上狠狠的点着,就像是要把她哪里的肉掐掉一样。
一旁的接生婆总算是看不下去了:“人死不可复生,你何必为了证明你自己在这里虐待尸……”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槐嫂子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突然扭曲了一下子,紧接着像是被呛住了一样猛地开始要咳嗽。
温如言眼疾手快,连忙将嘴上吊命的人参去了下来,她看向站在角落发着愣一脸的不可置信的接生婆,大声道:“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接生啊。”
温如言不太会这时候安慰人的话,接生婆一个哆嗦反应过来后连忙屁滚尿流的赶了过来,对着槐嫂子又是一阵心灵上的安慰,说她能死而复生绝对是奇迹,老天爷都想让她把孩子生下来,说明这孩子一定是天才啊,一定会光门耀祖啊。
槐嫂子本来求生欲不强,疼的她死去活来恨不得直接死去算了,但是听到接生婆的声音,她的意志总算是重新燃烧了起来,一瞬间,痛苦的呻,吟声再次在产房里响起。
随着一声婴儿巨大的哭泣声,像是要将房子的稳定掀开,温如言推开了房门。
手中的鲜血还没来得及擦,一束束紧张不安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莞尔一笑,轻轻吐出:“母子平安。”
大槐哥站在原地,听到这个消息后两行清泪毫无征兆的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先后受到了两次重重的打击,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样,过了许久才缓缓蹲下开始抱头痛哭。?